不是君子

  他伸手掰過他的腦袋,“你瞧瞧,你瞧瞧,我這小眼神多可憐……”


  “什麽時候這麽會耍寶?”


  “妝兒,聽話,以後一起練劍,嗯?”


  最後一個字音微微上揚,帶著些許寵溺。


  “不好!”


  她才不要上當。一旦答應了,以後的日子便是水深火熱,所以,堅決不上當。


  夢連溪挑眉,居然不上當了?

  所謂近朱者赤,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看來,在他的日益熏陶之下,她的智力倒是增長了不少。


  不過,這事兒不著急,來日方長!


  她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傍晚之時,她便知道他的不懷好意從何而來了。


  街道上,紅衣女子氣喘籲籲的跑著,身後白衣男子含笑監督。


  他的手上甚至還執有一根皮鞭……


  紅妝滿眼怨恨的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入腹。


  怎奈,某人對於她的眼神不感冒,自顧自的說著,“跑快點。既然不願意早起鍛煉,那就晚上。我想這樣的鍛煉方式,你應該很喜歡!”


  喜歡?


  才怪!

  她從來沒有這麽跑過,都快將半個鎮子跑下來了,還不見他放過她。


  其實,她是可以拒絕的,可他告訴她,他還有一種方式讓她鍛煉。從他的眼神中,她知道,那種方法絕對是她難以接受的。


  於是,她很沒有骨氣的妥協了!

  “還要,還要跑多久?”


  他看了看前麵的路,指指前麵的山坡,“看到那裏的高坡了嗎?跑到那裏我們就回來!”


  紅妝兩眼一翻,隻想倒在地上不再起來。


  有這麽折騰人的嗎?

  “怎麽?覺得太近了?”


  他湊近她,壞笑的看著她受不了的表情,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我……你……”


  “我知道你要感謝我,不過你我之間言謝就太過客氣了!”


  “無……”


  “無礙,跑不了,我可以扶著你一起跑。你瞧,我陪著你一起呢!”


  紅妝沒轍了。


  她早該清楚的,不是嗎?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夢連溪奮鬥,其傻無比!

  “好了,我答應你了,以後隻要你練劍,我一定奉陪,還不行嗎?”


  他俊美一揚,“答應的這麽委屈,還是算了,我們繼續跑吧!”


  她氣急,明明是和她一起跑的,為什麽他看起來就那麽的精神?

  明明她的功夫就比他差了一丟丟,為什麽這體力就是跟不上他?

  難道男女懸殊非得這麽大?

  她氣呼呼的深吸一口氣,然後擺出一張可愛的笑臉,“溪哥哥,你瞧,我笑的多甜!”


  “我保證,我一點都不勉強,很心甘情願的跟著你一起練劍。以後你隻要一聲令下,我隨叫隨到……”


  嗚嗚,這下子她的犧牲可大了。


  她的早覺!


  她可愛的床床……


  夢連溪好笑的看著她耍寶的表情,一把拎起她,“好了,別笑了,笑的比哭的還難看。不就是跑個步嗎?就這麽點出息,還真是給我丟臉!”


  “我還有臉丟嗎?”


  紅妝小聲腹誹。


  這一路過來,多少人曖昧的看著他們,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還委屈了?


  “你說什麽?”


  他看著她,輕輕的抬高聲音,讓她不由自主的站正,“我什麽都沒說,我發四!”


  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差對天發誓了。


  “敢說不敢當,不是君子所為!”


  “我本就不是君子!”


  這次,她回答的倒是挺快。


  難得,夢連溪沒話說了。


  她若是君子,他就該哭了!

  同性神馬的,他爹娘豈不是要哭死?


  不過,想象那樣的場景,似乎也別有一番趣味。


  這廂他們開心的笑鬧,宮中喬書劍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桌案上的折子與日俱增,他批了就增高了,批了就增高了,還特麽讓不讓他活了?

  還有那個沒良心的家夥,說好的一個月呢?

  如今都兩個多月了,還不見他們的人影,他當真是樂不思蜀了?

  看來,夢連溪這小子,想的倒是挺美,居然當真將他當作跑腿打雜了,什麽都交給他了?


  想他堂堂喬大公子,瀟灑倜儻,什麽時候做過如此窩囊之事?

  想到此處,喬書劍氣憤的狠狠的丟下手中的折子……


  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折子,他笑了,心思突然豁然開朗——他隻說讓他為他代政一個月,可沒說兩個月,所以現在這些折子是不是不屬於他的分內之事了?

  想著夢連溪回來,如果看到這麽多比他人還高的折子,不崩潰也得瘋了!

  於是,喬大公子歡快的笑了,他不鬱悶了。該他的事他都做了,至於別的,似乎與他無關。在這裏憋屈了這麽久,也該出去散散心了。


  收拾好桌子上一切,他理了理衣衫,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公子好!”


  “嗯,小橫子,以後送來的折子你自行搬進去,不必知會我了!”


  “這是為何?”


  “我接到你們家主子的飛鴿傳書,他於明日回來,那些東西自然交給他處理了,我給他當牛做馬兩個月,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喬書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忽悠他的話,還真的將小橫子唬得一愣一愣的,當真就信了他的話。


  看著小橫子那一臉慶幸,就差阿彌陀佛的表情,喬書劍可是憋了好大的氣力才忍住了笑。這小子,倒會看人,這小太監雖然人看起來小了點,可是個人精呢!


  最難得是,對夢連溪忠心耿耿!

  小橫子一個勁兒的在心中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小主子終於舍得回來了。這段日子,他可是時時刻刻的掉著心呢,生怕出了什麽事,回來可怎麽交代?


  這老主人一聲不吭的撂了挑子,小主子依樣畫葫蘆也撂了挑子,可憐他這可脆弱的小心髒,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被虐待?

  看著喬書劍遠去的身影,他猛的想起來一個問題:他一直守在門外,從未接到任何信箋,主子的信他是怎麽看到的?

  頓時瞪大眼,他不會是被忽悠了吧?

  趕緊的推開門一瞧,他差點沒崩潰,媽呀,那麽多折子……


  小橫子瞬間癱坐在地上,心下埋怨著:我的喬大公子啊,您老人家什麽撂挑子不好,非得這個時候?

  您好歹也將這些個事情處理好再走人不是?

  主子回來,看到這麽多折子,豈不是要崩潰?


  他摸了摸額頭的冷汗,不行,他一定要將喬公子勸回來,否則小主子回來以後的這段日子,他鐵定是無法過的。


  隻是,小橫子哪裏知道,喬大公子離開了皇宮之後就立刻離開了帝都,去向不明……


  “我們出來都快三個月了,是不是也該時候回去了?”


  “嗯,我們一直在回去的路上,難道你不知道嗎?”


  紅妝啞口無言,她怎麽會知道?

  她又不認識路!


  “這裏是另一條回京的路,總是走同樣的路,會覺得膩,換種路徑,也不錯!”


  “可是,距離似乎遠了許多!”


  “放心吧,宮中的事情有你喬哥哥,一定不會出什麽紕漏。而且,我們還有十來日也便到了,到時候想要再逍遙,可是沒有機會了。”


  紅妝想想,也是這樣。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人生苦短,還是及時行了吧!

  兩人如此慢悠悠的晃著,又過了半月。


  待回到宮中之時,整個禦書房幾乎被折子湮沒……


  “小橫子,喬公子呢?”


  夢連溪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要他命的節奏?

  那個臭小子,他不就是推遲回來了那麽幾天嗎?居然這樣對他?


  也忒狠了吧?

  小橫子打量著太子殿下陰鷙的臉龐,硬著頭皮走上前,顫顫巍巍的稟告,“太子殿下,喬公子早在二十日前就離開了禦書房……”


  “屬下派人找過,才知道,才知道……”


  “知道什麽?”


  他的吼聲嚇的小橫子立刻將話倒了出來。


  “才知道他離開那日就離開了京城,去向不明!”


  “好,好,好!”


  三個好,夢連溪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的。


  喬書劍,你個魂淡,敢這樣對本太子?


  離京了是嗎?我就不信,普天之下,還有夢連溪逮不到你的地方?

  “小橫子,立刻下旨,誰知道喬書劍的下落,懸賞萬金,封百戶侯!”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拿他出氣!

  於是,某橫子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將夢連溪的旨意昭告天下。不想,這聖旨頒了十來天,居然沒有一絲消息。


  夢連溪聽著下屬們的回報,再看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折子,心情更加陰沉。


  “你們怎麽辦事的?”


  “都這麽久了,居然還沒有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消息?”


  “他一個大活人,難道還會飛了不成?”


  日影筆直的站在那裏,承受著他的怒氣。


  “怎麽不說話,啞巴了嗎?”


  “屬下等主子發完火再說!”


  “你……”


  夢連溪重重的坐下,一臉氣急。


  “請主子息怒,屬下有一言,或可找尋喬公子的下落!”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主子可有想過,那喬公子是否真的出了京都?如果真的是,為何那般大張旗鼓,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


  ……


  夢連溪眯了眯眼,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摸了摸下巴,依著喬書劍那小子的心性,這麽無恥的事情,他不是做不出來……


  難道說,他找了他這麽久,他竟然一直躲在某個角落裏看他的笑話?

  如此想著,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來人,擺駕喬府!”


  殿門外的小橫子,賊賊的一笑,喬公子,這下有你喝一壺的了!

  喬府。


  孟璃悅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家悠然自得的兒子,心中充滿了無奈。


  外麵為了尋他,鬧的人仰馬翻,他倒好,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看書?


  難道他就不怕,溪兒那孩子真的拿他問罪嗎?


  將來的他,畢竟是九五之尊,不是他可以挑釁的起的。偏偏這孩子就愛捋虎須,這下子惹禍上身了吧?

  “書兒……”


  喬書劍合上手中的書,抬眸看向孟璃悅,“娘,您都轉了一個時辰了,您不累,我都替您累!”


  “您的身體不太好,還是多休息休息,別太勞累的好!”


  她假意板著臉,“是我想要勞累的嗎?是我想的嗎?還不是你個小兔崽子,不讓為娘我省心!”


  “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如果我是你,就立刻去打開大門,迎接貴客!”


  “貴客?”孟璃悅不懂,這小子葫蘆裏賣什麽狗皮膏藥呢?


  這是,管家從門外進來,“夫人,太子殿下的轎輦已經到了府外!”


  孟璃悅頓時大驚失色!

  喬氏夫妻,經年得子,得之不易,故而寵若至寶!

  喬家有子喬書劍,天生奇才,個性張揚,最喜流連溫柔鄉,夢連溪曾送其“花花公子”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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