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
喬子騫看著荷花池的方向,沒心沒肺的笑了,“也該是時候讓他吃些苦頭了!”
她搖搖頭,這對父子,她永遠也別想弄清楚他們的心裏到底在搗騰些什麽。
“時辰不早了,我困了,先去睡覺了!”孟璃悅推開他,自顧自的往寢室走去。
喬子騫詫異,“那為夫呢?”
“你?”
“今日就暫且住在客房吧!哪天我弄清楚了你們這對奇怪的父子再回房!”
喬子騫直直的呆住了。
翌日,清晨。
紅妝醒的特別早,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喬哥哥終於回來了,可是卻不願意見她。這讓她有些難過。
五年前,她拒絕他之後,便自此失了蹤跡。這些年,她斷斷續續從溪哥哥的口中聽到有關於他的事情。
她知道這些年他不停的流轉於各種煙花女子之間,被人送雅號“花花公子”。
她更知道這些年他嗜酒如命,早起晚睡皆離不開酒壺……
她不知道的是,為何他要如此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
這時,有宮女的聲音才旁邊傳來,談及的內容似乎是她剛剛想的那位。
“你們知道嗎?喬家公子昨晚回來了,剛回家就被喬老爺丟進了荷花池……”
“哪個喬家少爺?”
“還能有哪個?”
“是那個長的玉樹臨風的奇公子喬書劍喬公子?”
“可不是麽?”
“唉,真是太可悲了。聽說他昨晚被喬老爺喝醉酒被喬老爺丟進了荷花池。今早上,所有的禦醫都從宮裏趕到喬府去了……”
聽到這裏,紅妝已經沒了聽下去的心思了。
腳步加快的走進禦書房,推開門,她直接開門見山,“溪哥哥,聽說喬哥哥回來了,我看看他可好?”
她這樣說,隻因為覺得兩人之間應該坦誠,不該有任何遮掩。她此去隻是朋友之誼,無關其他。
夢連溪一早聽到喬書劍的消息時,早料到她會這麽做。
她是紅妝,永遠無法對別人心狠,隻會對自己狠心。
“傍晚時分,必須回宮!”
她聽了,跑過去,在他臉上印下一個淡淡的痕跡,“溪哥哥,謝謝你。那我去了!”
他大手一撈,將她困在懷裏,“一天都見不到你,就給我這點甜頭?”
紅妝俏臉一紅,“那,你想怎樣?”
“這樣!”
猛的吻上她嬌嫩的唇兒,輾轉吸允,有些許疼痛。她想,她的唇必定又腫了,還能見人嗎?
他的吻漸漸下移,落在她柔美的脖子上,留下了他專屬的痕跡……
當然,紅妝的腦袋裏早已是一片迷糊,根本不知道他留下的“罪證”!
“去吧!晚上回來繼續!”
紅妝瞬間明了,原來他這般好說話,是定了霸王條約的。
在紅妝出的門之後,夢連溪的嘴角邊掛著一抹算計得逞的笑:小子,想與他較勁,他還嫩了點。
以為他不知道嗎?
他的身體壯的跟牛似的,別說丟進荷花池,就算是天天泡在裏麵,也不會有什麽事。何況,他還這麽高調的宣宮裏所有的太醫,分明就是為了告訴妝兒,他回來了。
而妝兒那個傻丫頭,因著心中的那份愧疚,無論如何也會去看他的……
其實,他多想留著她,留在他身邊。可他不能,他不能那樣自私,因為她不喜歡。而他,也不能束縛了她的自由。
在這個華麗的牢籠裏陪著他,已是讓他覺得無力之極,怎麽還會委屈她的自由呢?
喬府。
“停轎停轎!”
一頂華麗的轎子聽在門口處,管家出來迎接,見是紅妝,慌忙讓她進門。
他家少爺可是在屋裏等著呢!
昨天夜裏,少爺從荷花池上來之後,口中一直叫著紅妝姑娘的名字。
“喬伯,喬哥哥他怎麽樣了?”紅妝邊走邊問,語氣帶著不可忽視的擔憂。
喬伯歎了口氣,“唉,少爺不太好啊!”
“昨兒夜裏,少爺喝的高了,本就不省人事,後來偏偏老爺又讓丟他進荷花池醒酒……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敢不聽!紅妝小姐,您自己進去看看吧!”
老人家欲言又止,說的活靈活現,紅妝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了。
她想,宮裏的禦醫,哪個不是一等一的醫術高明,況且,喬叔叔也是醫學世家,難道連他都沒辦法嗎?
那該是何等的嚴重?
推開門,剛進屋,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讓她有些受不了。
入眼的是單調的黑白兩色,屋裏沒有任何掛飾,看起來簡單得很,毫無奢華之氣,誰能想得到這居然是京城第一公子的房間呢?
其次,她看到神情憔悴的喬書劍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慘白的,旁邊放著的藥碗,還冒著熱氣。
“怎麽不給他喝藥?”
“折騰了大半夜,少爺剛剛才睡著了。許是丫頭們不忍心吵醒他吧!”
“這怎麽能行?”她伸手摸了摸喬書劍的額頭,“這熱度還沒有退,怎麽能不吃藥呢?”
“喬伯,您去給我端碗清粥過來,先給他墊墊肚子,才能吃藥,否則對身子不好!”
“好好好,小姐等著,老奴這就去準備。”
喬伯臉上笑的那個歡啊,看紅妝姑娘還這麽關心他家少爺,那麽兩人還是有戲的!
紅妝坐在他床頭,將手放在他的額頭——她的手,常年冰冷,相信他會舒服一些的。
果然,喬書劍蹙著的眉頭,立時舒展不少。似乎是太過舒服,他還撒嬌似的蹭了蹭。
她覺得生病中的喬哥哥比起平日裏,容易親近多了,至少不是那麽壞笑的看著她,然後還說一些不著調的話來調侃他。
那廂,孟璃悅聽說紅妝姑娘來了,想要去看看她,卻被自家夫君拉住了。
“悅兒,你兒子好不容易將那丫頭盼來了,你去湊什麽熱鬧?”
喬子騫有時候真的很佩服自家媳婦兒的理解能力,昨晚都已經提點過她了,怎麽還是這麽不開竅?
幸好,兒子的智商不像她,否則這會兒該捉急的就該是他了。
“咦?”
孟璃悅頓住腳步,難道兒子的苦肉計是為了紅妝?
她以為,五年過去了,兒子的那份心也該淡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如此執著!
“既然他還喜歡著紅妝,怎麽還那麽?”
到底是修養高的女子,“放蕩”一詞還真是無法說出來。
喬子騫無奈,他的媳婦兒怎麽這麽不了解自家兒子呢?
你還說,難道你就很了解他?
“有時候,這眼見可未必為實。悅兒,你我皆不是那樣的人,生出來的兒子怎麽回事那樣的人呢?”
孟璃悅一聽,可不是這個理兒?
隻是,紅妝的心一直在太子身上,她家這個傻兒子還有機會嗎?
喬子騫自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你不必如此憂心。書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縱然他得不到,也得讓他努力一次,不論這結局如何,他總歸是不後悔的!”
“人生,總要有那麽一次的任性而為!”
孟璃悅想到自己年輕時候的那段無疾而終的情,再想想如今喬書劍的經曆,還真是驚人的相似。
“我擔心,任性過後便是傷心。”
“你也知道,紅妝的心思都在溪兒身上,對書兒,怕是心中有愧……”
“那又何妨?”
“書兒終有一日會明白自己的心,我們隻需要在他最失意的時候適當的勸上一句。現在,他想做什麽,隨他去吧。至少,他現在是快樂的,不是嗎?”
有人說,及時當行樂,把握當下就好!
如今的喬書劍,似乎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書劍閣。
喬書劍趁著紅妝不注意之時,悄然睜開一隻眼,紅妝正垂頭給他準備著稀粥,那認真的神情讓他的心裏頓時湧起一陣幸福感。
五年不見,她都已長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光,她,已是一個大姑娘了!
這五年來,他的身邊遊走著各式各樣的女子,卻沒有一個女子能夠在他心中留下一絲痕跡。人前,他可以端著笑臉,縱情嬉戲,對每個女子皆是一樣的禮遇,卻鮮少有人發現,他的眼神除了冰冷還是冰冷,沒有蕩起絲毫漣漪。
紅妝,紅妝,這個名字被他在夢間呼喚了無數遍,如今真實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總覺得那樣的不真實——每次夢醒,總是一室寂寥。
他回來已有時日,一直隱在暗中,觀察著她,看她淡漠的小臉上逐漸露出一絲絲的笑意;看她趴在那人膝蓋之上,兩眼閃著異樣的柔情;看她陪著他練劍,武藝日益精進;看她每天扶著瑤琴,巧笑倩兮的與那人眉目傳情……
他一直在做著天人奮戰,這樣的她,他該使手段將她奪來嗎?
奪來之後,她眼底的柔情可為他存在嗎?
如果沒有呢?
一想起那樣一個如果,便讓他心間鈍鈍的疼。一向自負的喬公子,不得不承認,他輸給了這個名叫紅妝的女子。
她無需動手,隻是站在那裏,噙著笑,睇著他,便可將他化為繞指柔,甘心情願的追隨著她。
“喬哥哥,看了這許久,可有餓了?”
紅妝背著他,細心的盛著粥,明明是與他說話的,那怡然自得的神情,卻好像說話的那個人不是他。
喬書劍也不裝了,大大方方的睜開眼,“妝兒,五年不見,別來無恙!”
“嗯,我可以肯定我是無恙的!”轉身瞥了眼支起身子的喬書劍,那蒼白的臉色讓她的眉心不自覺的蹙了一下,“喬哥哥,你呢?”
“我很好,妝兒看不出來嗎?”
紅妝很老實的搖了搖頭,“我當真是看不出來你哪兒無恙,瞧你這臉色白的,都跟那唱戲的有的一拚了!”
喬書劍的臉色僵了一下,嘴角不由自由的抽搐,她還真是太給他麵子了。
“噗”,有人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並非是這話好笑,而是紅妝一本正經說著這話,讓人在無形中感受到那樣輕鬆的情緒。笑,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笑什麽笑,還不快給本公子端藥去!”
小廝趕緊的抿了嘴,轉身去給病公子端藥。
那裏去的小廝此刻卻在心中腹誹:公子,您哪次被揍了之後喝過藥的?嘖嘖,看來,這藥也是需要分場合滴!
“難得喬哥哥有這吃藥的自覺,剛剛我還在想如何勸你服藥呢!”
……
喬書劍心道,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紅妝將粥端給他,“還是先吃一些粥墊一下吧。聽說你昨夜飲了不少酒,後又被……什麽都沒吃,現在吃一些稀粥再吃藥的好!”
她故意停頓之處,無非是想要讓他有個自我認識,卻不想,換來他的輕笑。
“你笑什麽?”
紅妝不解,她以為她的話沒有那般好笑。
“沒什麽,隻是覺得五年不見,妝兒似乎變的能言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