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不滿
軒轅皓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再轉頭看看木情韻,“母後,聽說父皇睡了一個月的禦書房了?”
木情韻風韻猶存的臉上閃過一絲羞赧,“是雪兒那丫頭說的吧?”
他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軒轅敬漸漸走遠的身影,目光悠遠而意味深長,“母後,其實,父皇待您真的很好!”
“母後的事,母後心中有數!”
“倒是你自己,母後才放不下!你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孩子,動了心,便是一輩子,這性格,與你父皇很像,可卻會苦了自己!”
“天兒,天下每個娘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母後也不例外!”
“有空,將她帶進宮,給母後瞧瞧吧!”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或許,她會喜歡這裏!
“皓天,發生在冷宮的走水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軒轅敬的聲音有些沉沉的。
聽到冷宮事件,軒轅皓天眼神深邃,略微點頭。
不過,他沒有將他知道的事情告訴軒轅敬,他,該是時候替父皇多多分憂了!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他有些生氣,這個兒子,心思越來越難猜,幾乎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心裏到底想什麽。
“父皇想說的是‘勾魂手’重現人間這件事吧?”
聽到這三個字,軒轅敬下意識的縮了縮眼神,似乎是想起了某些過往,臉上有些不自在。
“父皇,有些話,兒臣不便說,也不好說!但是,兒臣想要告訴你,人的眼睛長在耳朵前麵!”
“什麽意思?”
軒轅敬一愣,這不是廢話嗎?
有人的眼睛長在耳朵後麵的嗎?
他歎了一口氣,走上前,替軒轅敬拿捏頸項。他一直都知道,這些年,由於他批改奏折,坐的時間長了,這裏經常會疼!
“父皇,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去想那麽多!”
軒轅敬的身子瞬間僵硬,他好像沒有察覺,自顧自的說。
“皇位對於每一個生在皇家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極致的誘惑。何況,您還給了皇叔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得以安享晚年!”
“父皇,要向前看,過去的已然過去,沒必要自責,更無需覺得難堪!”
軒轅敬由一開始僵硬到現在的放鬆,臉上漸漸揚起欣慰的笑。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勵精圖治,做個好皇帝,造福百姓,因為那高位是他踏在眾多兄長身上得來的,若是不善待百姓,他會覺得愧疚難當!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父親!作為父親,要以身作則,給自己的孩子樹立榜樣。他不希望他過去的事留在他心中,甚至唾棄他!
皇帝,永遠是最孤獨的,有苦難言,高處不勝寒,一個不小心,便會摔的粉身碎骨!
他伸手拍拍放在肩上的手,無聲的笑了,心中的大石一瞬間放下!
忽然,他皺起眉頭,好像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不自然,“天兒,呃,你母後那個脾氣,父皇相處了二十年都沒摸透,你……”
“父皇,您是不想繼續睡書房了吧?”
軒轅敬因為他直白的話,老臉一陣尷尬。
不過,軒轅皓天下一句,讓他有種將他打包回爐重造的衝動!
“母後剛剛交代過,不得對父皇您泄露一句關於她的事情!否則,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他摸摸鼻子,“兒臣覺得,母愛比較偉大,還想多享受幾年!”
“所以,父皇,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一個閃身,欲離開禦書房。
步子頓在門口,他回頭看向滿臉鬱色的軒轅敬,聲音不似剛剛的頑劣,透著一絲凝重:“關於冷宮走水一案,父皇若是信得過兒臣,可否交給兒臣來查?”
“身為太子,我理所當然應該為父皇分憂解勞!”
軒轅敬點點頭。
“對了,父皇若是欲求不滿,後宮那麽多妃嬪,相信可以幫到父皇!”
軒轅敬的臉徹底的黑了!
軒轅皓天在墨硯砸過來之前,閃身離開。
出得門,他斂了笑意。在父皇母後麵前的軒轅皓天會淡淡的搞笑,離開了他們的視線,才是他的本色,溫淡清寡,明明溫潤如玉,卻又薄涼如水!
水墨山莊。
“爺!”
地龍恭敬的站在那裏,睇著坐在靠椅上男子,猶豫著要不要稟告那件事情。
夢琉年帶著麵具,遮去了他俊朗之貌,他手中拿著卷冊,眼瞼抬也不抬,淡淡的回應,“怎麽了?”
“爺,那個,這個……”
他抬頭,看他,“到底想說什麽?”
“夫人,她來到了羅城!”
驟然,他的眼窩緊縮,瞬間又恢複了平靜無波,隻是,心,止不住的翻騰!
她來了!
她來了!
隻是,他從不曾想過,她是因他才來的!
“來了便來了,以後,關於夫人的事不必再向我匯報!”
“不過,還是派人暗中保護她!”
“不要讓她發現了你們的蹤跡!”
對於他們對她的稱呼,他並沒有更改,或許是私心裏還是希望她是他的!
地龍有些鬧不清情況,爺,這是搞什麽?
那日,夫人在全國麵前的壯舉,他也有幸目睹,對於那樣的夫人,他心中是敬重的!
此番,夫人遠嫁,或許是另有計量,他們心中並無任何不滿。
爺,是因此生氣了嗎?
他想開口為唐沫柒說話,卻因為他下一句而阻斷,“查到天音樓的所在了嗎?”
“還在進行中!”
“地龍,你的辦事效率慢了!”
他頓時挎下了臉,哀怨的看著夢琉年,似乎在自己抱不平!
爺,天音樓,那是一個名聲不遜於逑龍閣的組織,裏麵的人有何本事他們皆無從得知,不過連日來的查探,終於讓他們有了一些收獲!
“不過,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
他放下手中的卷冊,揉了揉眉心,淡然道,“說來聽聽!”
“之前我們是跟蹤羅城最出名的一家酒樓查到您的下落的,不想第二天那間酒樓裏麵的人居然全都換了,想必,那些人不是那個組織的人,那就是遭了毒手!”
“屬下以為,不管誰,隻要他存在過,便會留下蛛絲馬跡!”
“果然,昨日傍晚,屬下在亂墳崗找到了一個人,自他口中知道天音樓一直做著販賣私鹽的下作勾搭,並且在城外有幾處據點……”
麵具下的眼神閃著陰冷的光芒,指節緊握,咯咯作響。
顯然,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
“以最快的速度消滅他們,然後偽裝成他們的人,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這次,就算不能將他們連根拔起,也讓他們元氣大傷!”
“是!”
地龍深知自家爺的雷霆手段,何況他被囚了那麽久,清風更是為了救他而慘死,這筆賬,怎能不算!
如今,不過是收取一些利息而已!
總有一日,他們會明白,夢琉年這個人是他們輕易得罪不得的!
“下去辦事吧!”
“是,爺!”
他剛走了幾步,聽到夢琉年的聲音,站住了腳步,他聽到她如是說,“小心些!”
地龍緊了緊手中的劍,身子有些僵硬,輕輕應了一聲,“嗯!”
於是,地龍知道,對於清風的死,爺始終沒有釋懷,甚至於終日耿耿於懷!
他知道,因著清風的死,才有了剛剛他隱忍的三個字。
因為,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在他麵前淒慘的丟了性命!
之前的爺,雖然也掛心他們的安危,卻從未說出口。顯然,清風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疤!
夢琉年手中抓著書策,眼神卻飄向遠方,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良久,他放下書,站起身,走出去,看著眼前的精致,片刻的閃神。
假山重疊,種著各種珍貴的稀有樹,鬱鬱蔥蔥。不遠處,是桂花園,清幽的香氣遠遠撲來,鼻息間充滿著桂花香,耳畔記起某個小女子的話:
“夢琉年,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就愛吃糕點呢!”
“夢琉年,你喜歡吃桂花糕,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好不好?”
“夢琉年,今天我生氣了,桂花糕沒有了!”
他抬手,拿下麵具,清瘦的俊容,唇角處,尚未來得及隱去的笑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飄忽。
承認吧,他的心中始終是放不下她的!
一別數月,不知她可有清瘦?
如此想著,足尖輕輕一點,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月涼如水,繁星點綴,瓊月高掛,偶有雲朵隨風飄過,寂寂無聲的夜裏,增加了一絲神秘!
夢琉年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恬靜的睡容,眉宇間有一絲困惑!
她瘦了!
是因為他,還是多日的日夜兼程?
苦澀的笑爬上他的臉龐,此時此刻,他多想走到她的麵前,告訴她,他還活著!
他多想抱著她,多想親親她!
可是,想到那幅畫,那樣寧靜,那樣協和,那樣般配,他生了膽怯!
一日便可生出無數多的變故,何況他們分別了數月?
他不知道她的心似乎還一如當初那般堅定,直直的告訴他:她的心裏隻有他!
若是隻有他,何以嫁給別人?
其實,隻要他能夠用心的去感受,去看,便知她還是當初的她,並不曾有任何改變!
遇上她的事情,他的理智總是走在情感之後,正是因為他此刻的疏忽,致令後來的她走進無法自拔的死胡同!
他的身子微微一頓,有人來了!
是軒轅皓天!
心下微動,幾個翻躍,離開了院落,除了幾片樹葉微不可察的晃動了一下,再無留下半點痕跡,似乎從沒來過人一般!
唐沫柒一個驚醒,“夢琉年,你別走!”
她驚醒,腦子裏似乎有些亂,剛剛似乎是夢到了夢琉年來看她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頭看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的軒轅皓天,嚇了一跳,“軒轅,你搞什麽鬼,大半夜,你坐我房裏幹什麽?”
軒轅皓天沒有回答,隻是扯了扯唇,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犀利,這樣的他讓唐沫柒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