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製於人
而他這個“罪魁禍首”,隻是淡淡的看著,然後掀掀唇,一個月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說話,“除非你能一輩子用藥物控製我,否則,總有一日你會落在我手裏,到時候我可不會這般禮遇你!”
夢琉年說著狠話,卻在心中自嘲,想不到他也有被人幽禁、與世隔絕的一日!
一個月了,他周身大穴一直被封,每天被喂食控製功力的藥,饒是他功夫再高,再聰明,也無力改變眼下對他不利的局勢。
挫敗感頓時襲上心頭!
可他是夢琉年,再怎麽挫敗,也不會顯現在麵上。雖然他心裏很想知道沫兒的消息,可他知道,若是他表現得太過急切,恐怕以後便會事事受製於她了。
帶著麵具的女人聽了這話,心裏更是惱火,卻不好發作,“你不想知道嗎?”
“我偏要告訴你!”
“我想,你應該猜到這裏不是孟國吧!至於是哪裏,等你真正接受我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夢琉年,你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的功夫會比你高吧?”
“一山還有一山高,我從不自詡天下第一!所以,比我功夫高,也沒什麽稀奇的。”他的聲音依舊淡漠,平靜無常。
“你恐怕還想不到,你在她的心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吧?”
耳邊,是她得意的笑,讓夢琉年擰起眉,露出嫌惡的表情。
等等!
死人?
他磚頭,看向那個笑的肆意的女人,眸中閃過驚訝,然而一瞬間歸於安寧:也是,他若不是“死了”,她必定會四處尋他的,而他,或許早已脫困,也不必躺在這兒,動彈不得,事事受製於人!
沫兒,聽到我的“死訊”,你可曾難過?可有傷心?
閉上眼,不再看她。
夢琉年可以想得到她悲傷欲絕的模樣,她那樣決絕的性子,沒有他在她的身邊,誰能製止得了她?他沒忘記,她的身子還虛著,能承受得住那樣大的打擊嗎?亦或者,她發現了那個人不是他?
沫兒,沫兒……
他的心疼著,細細的疼,仿佛與她感同身受……
一會兒,他感到那個女人又如往常一樣,躺倒在他的身邊,伸手抱著她的腰,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夢琉年皺著眉頭,忽然出聲,“來人,我要沐浴!”
她身子一僵,更加用力的抱著他,覆上他的唇,強行吻著他……
唇,冰涼冰涼的,帶著淡淡的薄荷香,一如他的態度。
夢琉年沒有讓,心中也知道,他根本無法逃避這樣的糾纏。
他隻是冷冷的看著,看著她閉著眼,強製地吻著他,屈辱感油然而生!
虛活了二十五歲,他還是第一次領略這種被動的溫柔鄉。拳頭,一點一點的握緊,指節泛著微微的白!
看她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猛地撇開頭,“你若是想明天看到一個死人,大可繼續!”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也無法動彈,但是相信我,若是我想了結這條命,你也攔不住!”
他一句話,讓她恨的牙根癢癢,卻不敢再放肆,因為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待她離開之後,夢琉年衝著門外的人吼道,“滾進來一個人!”
“公子有何吩咐?”進來的是一個小廝,恭敬的問。
“本公子要沐浴!”
“額!”
“琉年……”
唐沫柒猛地坐起身來,口中直呼夢琉年的名字。
她摸摸額上的汗,打開床簾,穿鞋下床,抬頭看看黑漆漆的天,才三更天!
剛剛,她做了一個夢,額,不算是惡夢,她夢到他無助的躺在那兒,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心中口中念的都是她……
唐沫柒依稀記得,那裏是一個看起來很華麗的地方,似乎不是孟國的風格……
一個月以來,她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幾乎查遍了孟國的各個角落,卻依舊沒有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難道,那個人真的是他?
不不不,不會的!
她極力勸自己冷靜下來,那個人給她的都是陌生感,抱起來是那麽的不自在,分明不是他給她的感覺。
還是,她從一開始查的方向就查錯了?
他早已不在孟國境內?
可那段時間,皇城關閉,誰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在重重守衛中帶一個人出城而不被發現?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快若閃電,回房,她走到桌前,抓起擱在一旁的筆,撓撓頭,看來還是要學會這玩意兒……
唉,她泄氣的放下筆,食指習慣性的在桌上有節奏的敲著……
不知不覺,天,已然大亮!
軒轅皓天敲了半天的門,一直沒有回應,便推門而進,看到的便是她失神的團在椅上,披著長發,眼睛失神的盯著某處,飄渺悠遠……
距離那個人離開已經一個月了,她總是時不時的盯著某樣東西或者某個方向出神,若他不出聲叫她,她會這麽呆看半天回不神來!
“柒柒,你傻坐著幹麽呢?”
“身子還沒好利索,就穿著單衣這麽傻坐著,不怕再生病嗎?”
“瞧瞧你現在瘦成什麽樣了?難道你想做一個風一吹就跑的姑娘嗎?”
他看到一邊的披風,走過去搭在手臂上,然後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
這時,唐沫柒似乎才回神,抬眸看看他,見怪不怪,連聲線懶懶的,“你什麽時候來的?”
“告訴我,你坐在這兒多久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扳正她的身子,讓她的眼神對上他的,不讓她有閃躲的機會。
是他的疏忽嗎?
今日,他才瞧見她眼下的淤青越來越重!到底,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她眨眨眼,腦子裏有些轉不過彎來,“我好像,是三更天坐在這兒的!”
現在都快到晌午了,她居然一動不動的坐了四五個時辰?
清風流雲他們到底幹什麽吃的?
軒轅浩天的眉宇之間都快能夾死唐沫柒了!
“皓天,我昨夜又夢到他了呢!”她的聲音好像是從天際傳來,幽幽的,空空的,不帶一絲生氣。
“我夢到他沒有死,他在等我去救他……”
“嗬嗬,可是,他都下葬了,都化成枯骨了,我怎麽去救他?”
“皓天,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去救他?”
她的聲音好無助,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疼的難受,卻甘之如飴!
軒轅皓天隻恨自己,為何不保護好她,讓她在他的眼皮下受到如此傷害!
“柒柒,我們不想了,乖,不去想了!”
“來,我給你畫畫吧?我記得,曾經可是最喜歡看我畫畫的!”
曾經?
嗬,是啊,曾經她小鳥依人的依賴他,隻因他身上給她安全的氣息,讓她一度以為那便是愛情。
曾經,她發小脾氣的時候,他總是把她捉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畫畫。他告訴她,那是沉澱心情最好的方法!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這個習慣!
“給我畫你現在住的地方吧!”這話,讓軒轅皓天的眸子一亮,有些激動的抓著她的手。
唐沫柒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緩緩的抽出,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瓣,“我不過,不過是好奇,你不要誤會!”
“若是你不願意,可以不畫……”
“我畫給你看!”他打斷她的話,聲音中有些迫不及待,生怕她忽然收回自己的話。
她的眼微微濕潤,他也是天之驕子嗬,卻在她身邊如此小心翼翼,唯恐惹她不高興!
什麽時候起,他這麽遷就她了?
他攤開宣紙,磨墨,執起筆,點點墨跡落在紙上,筆筆生花。
她在心中歎道:不愧是當年風靡校園的才子,換了個身份,換了個朝代,這丹青不僅沒有退步,倒是越來越精湛了!
“沒想到,你這丹青倒是越來越好了!”
說這話時,她覺得身子有些涼涼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端坐在一邊,看著他專心作畫。
之前一直聽說工作的男人最帥,可眼下,她覺得專心作畫的男人也不賴。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了夢琉年,白衣飄然,一身俊爽,發絲飛揚,看得她不禁有些癡了……
“沫兒,沫兒,你來看看……”她好像聽到他在喚她的名,琉年……
“好了,畫好了,你看看!”
她又在走神!
軒轅皓天微微斂笑,擱下筆,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又走神?”
她轉回思緒,他竟不是“他”,心下,悵然!失落瞬間湧上心頭……
唐沫柒對著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在想一些事情。”
他搖頭,習慣性的伸手摸摸她的頭發,手伸到一半,收回,拿起桌上的畫給她看,“這便是我軒轅國皇室的風格,怎麽樣?是不是與孟國大不相同?”
“是不同,孟國主風奢華而精致,更有靈巧之氣;而軒轅國呢,處處彌漫著古樸,兼有飄然之感,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相比較奢華,我還是喜歡軒轅的簡樸之中又不失大氣之風!”
軒轅皓天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掃過那幅畫的時候,陡然射出的戾光,一閃而逝。
果然是在軒轅國麽?
雖說夢境不可信,但它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容不得她不信,在他“離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這麽強烈的感受到他隱忍的絕望,和屈辱!
屈辱?
這個詞,出現在他身上,似乎是一種笑話!
可唐沫柒笑不出來,她擔心自己來不及找到他……
看來,似乎要交代清風動作快一點了!
“柒柒,柒柒……”軒轅皓天的聲音有一些無奈。
第三次了,從他進門到現在,她已經是第三次出神了!
“額,怎麽了?”
他忍不住歎息,“怎麽總是走神?”
“外麵是不是下雨了?”她轉移話題,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軒轅皓天點頭,“是啊,好大的雨!孟國可是難得下這麽大的雨呢!”
“有人說,雨是天人在哭泣,悲憫人世間所有的不幸,可這麽多不幸的人,她悲憫得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