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用自己布的局
第一次，她有些不信，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後她叫來護士，指了指那個地方，護士看到疑惑：“看起來好像一條疤啊。”
那麽她沒看錯了。
可這是疤嗎？
印象裏，他們很小時候做過的一次開刀手術，疤痕早就淡化了，所以小時的疤不是現在這個。
她離開S市之前，江柏川根本沒做過手術，倒是江柏舟，在十五的時候打架打的差點過去，開了一次胸，搶回了命。
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問題，救人要緊！
不知是不是又因為一個小細節讓她想起了江柏舟，看著江柏川安靜下來，和記憶裏江柏舟不差分毫的樣子，她拚了所有的力氣。
手術到一半的時候，江柏川醒了。
睜開疲累的雙眼，他先看到的，是戴著手術帽、護目鏡、口罩，手拿鉗子的唐雨汐。
她包裹的那麽嚴實，他也一眼認出了她。
那雙漂亮的，雙眼皮明顯的，睫毛像小扇子的眼睛，他看了好多年，後來……又想了千千萬萬遍。
之後眸光轉了轉，他又看到了別的醫生和護士，還有那有些晃眼的手術燈，絲毫不知道，除了做手術的醫生外，還有醫學領域的好幾個誌願者在一旁默默看著。
看著唐雨汐因為取子彈，認真的滿頭大汗，他張了張幹裂的唇，從喉嚨裏拉出了一個字：“汐……”
唐雨汐在認真做手術，根本沒注意到他醒了過來，這突然的聲音，嚇得她差點切錯了地方。
但她還是看了他一眼，道：“醒了？”
身體虛弱不堪，他沒有多餘的力氣馬上回答，不料唐雨汐卻又說：“醒了不要說話，留著精力好好配合手術，我不想你死。”
話說的很冷漠，在旁人聽來，就是醫生單純對患者的習慣說辭。
可又一次從生死邊緣過來的江柏川，甚至這次的重傷也是因為內心的一個柔弱的他，在聽到這句話時，情緒猛然波動，眼眶酸澀一紅。
“不好，江總血壓升高了，心跳加快了！”
有護士，第一時間從數據和儀器裏看到了他的不正常。
唐雨汐一聽，連忙采取補救，她反應很快，技術很嫻熟。
可江柏川卻很不配合的，看著她，兩道清淚從眼尾滑落，藏進了鬢角的發絲裏，他沙啞無力的又說：
“汐汐，你……不想我死？”
這話裏，滿是急切和渴望，不止是唐雨汐，就連在一旁做監督的無關人員都愣怔住了。
有些話裏，會包含什麽感情，隻要說話的人不隱瞞，別人都能聽的出來。
江柏川的話語裏，透露給別人的是不敢相信，和有些激動。
仿佛，唐雨汐不想他死，他就會很高興，很滿足。
為了怕手上的動作因為江柏川的話產生影響，唐雨汐隻能死死咬住嘴唇，靠疼痛讓自己不要分心。
她沒有回答，在努力的不傷害他的性命，把他肺裏的子彈取出。
可是醒過來的江柏川，卻突然沒了一如既往給世人的孤冷清高，生人勿進的模樣，他甚至還抬起了手，拽了拽就站他身旁的，唐雨汐的衣角。
“汐汐，我冷。”再說話時，他的語氣徹徹底底的變了。
這明顯是在依賴她。
這更是嚇到了旁人。
所有人都知道，六年前唐雨汐坐牢，是因為她的青梅竹馬亦是未婚夫的江柏川的家人，突然告了她拿刀攮了江柏川。
然後唐雨汐就被逮捕，兩個人從青梅竹馬郎才女貌，鬧成了仇敵的地步。
而現在，江柏川這麽說話，這不明擺著對唐雨汐有感情嗎？
於此，他們都很想看看唐雨汐的反應。
不過唐雨汐戴著口罩，根本看不出她是否有反應。
她依舊沒回答江柏川，而是對護士說，“量一下江總的體溫！”
她也不算是冷漠，隻能說是對工作的認真吧。
“高燒，39.2。”
護士及時匯報。
“血漿！”
“止血鉗！”
唐雨汐冰冷的話推進著手術進度。
後來江柏川也沒說話了，他醒了後，也沒閉著眼。
之後為了配合手術，唐雨汐問了他幾個疼不疼，呼吸順不順等手術內的問題，他都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忠犬一般，會說“不疼……”
“很順，沒有大問題”等等，這樣的詞匯。
一邊任由醫生切開他的胸腔，在他的肺部裏翻來翻去，一邊看著唐雨汐，目光大膽還帶著淡淡的自豪，讓所有人都恍惚。
仿佛他想告訴別人：快看，我的女人多厲害。
手術在慢慢到了尾聲時，麻藥逐漸消失，江柏川再怎麽回答的好聽，可還是擋不住身體的負荷和疼痛，最終陷入了沉睡來減輕痛苦。
手術一共做了四個小時。
不論是在現場看的誌願者心裏，還是在看錄像的人心裏，這算手術做的很成功。
甚至在各種不相關的人親眼看著的過程裏，唐雨汐並沒有一次倚靠過身邊的前輩，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靠自己在手術台上自由發揮。
在江柏川被推去病房時，那些觀看完手術的人，急於向媒體訴說自己的感想，而當事人唐雨汐，沒有去看江柏川，也沒有去為自己說幾句話，她瘋狂的跑著，去找顏璟了。
而顏璟也早就猜到，她會過來，早早的就在一間沒人用的會議室裏，等著她。
兩人剛見麵，唐雨汐就迫不及待的問：“江柏川的傷怎麽來的？”
顏璟隻是看著她，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才說：“如果我告訴你，柏川的槍傷，是他朝自己開的，你會怎麽想吧？”
第一反應，唐雨汐覺得這又是一個陰謀。
可再一細細想來，江柏川在手術台上，虛弱到都可以出幻覺的時候說出的話，又不像陰謀。
於此，她回答：“你直接說，我不想猜。”
顏璟眉頭緊擰，他也沒解釋，“我隻能告訴你，柏川是自己把自己打傷的，除了這個，其他的你自己想。”
說罷，他站起身，沒給唐雨汐繼續追問的機會，離開了。
出去後，他使勁揉著太陽穴，頭很疼。
他也真的沒想到，摩爾在還不能動蘇晚的情況下，他沒有在兩個女人之間猶豫抉擇，而是用自己來布了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