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模一樣一張臉
氣溫降得太快，昨晚天氣預報，今天會有暴雪襲來。
城西墓園，今天是沈言歡的生日，也是她母親的忌日。
自從陸夫人那天離開之後，沈言歡便再也沒有見過陸岩，她在逃，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立場去見陸岩。
天色微微陰沉，幾片雪花飄落下來，沈言歡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寒氣逼來。
她在母親的墓前，濕了眼眶。
“媽，我要走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沈言歡笑笑，以前被禁錮太多，心裏眼裏要的東西，太過執著。
她想去看看更遼闊的草原，去看看湛藍的天空。
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沈言歡放下手裏的滿天星，是母親最喜歡的花，她鼻尖酸酸，當初沈海生那般對她的母親，可是傻傻的母親還是選擇繼續。
如果那時候母親叫停，他們離婚的話，或許便不會有之後的悲劇。
“媽媽，我找到知行哥哥了，你一定很開心吧。”沈言歡迷蒙了眼，盯著墓碑上那幾個冰涼的字眼。
她想起母親抱著她的時候，輕輕摸她腦袋的場景。
其實母親那時候的精神狀態就很差，可她放不下沈言歡。
直到她母親親眼看到，沈海生對沈暮雪動手，她才徹徹底底被打敗。
沈言歡早該想到了，可她傻兮兮的，以為全世界都在背離她，可不想卻是她一點點與世界，失之交臂。
雪下得很大，很快墓碑上便有一層皚皚白雪，沈言歡站得久了，腳也跟著變得冰涼。
她轉身離開，雪地裏留下的那排腳印，慢慢地被填滿。
沈言歡走後的痕跡，被風雪擦拭幹淨。
黑暗中，一個倉皇的身影跑了過來，陸岩氣喘籲籲，他站在墓前，整個人都僵在那兒，那束滿天星已經被雪掩蓋，他還是來遲了。
“對不起，阿姨，我又弄丟她了。”陸岩低聲道，他曾經答應過沈言歡的母親，會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沈言歡從小從很笨，切個水果都能把自己的手切破，倒個開水都能燙著自己，她從小養尊處優，這方麵笨拙地很。
陸岩嘲笑沈言歡的笨拙，可還是會小心翼翼給她貼創可貼，會削蘋果給她吃。
陸岩站在墓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大概是想起很多很多之前的事情，他深呼吸一口氣，撫摸那束滿天星。
他暗自咬牙：“不會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追回她。”
……
這個冬天下了三場雪，春意料峭，可沈言歡一路向北，依舊是冰封千裏。
她想去看看白雪皚皚之下，肅穆的故宮，帶著幾分俏皮的意味。
那抹正紅色，在白雪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地好看。
沈言歡走得很慢，怕一不小心會摔了。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沈言歡被眼前的景象所征服，大抵是天氣太冷，也大概是站得太久了，她的腿腳很麻，往前走了一步，卻一不小心摔了出去。
摔在大雪中的沈言歡暈倒了，在暈倒之前，她好像出現幻覺了，瞧見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身上慢慢暖和起來，沈言歡迷迷糊糊醒來，空氣裏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皺皺眉頭，坐起身來。
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裏，沈言歡四下搜尋，可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有人把她送到醫院來了，為什麽身體這麽虛，不過絆了一腳就暈過去了。
門忽而被打開，一個護士模樣的人進來，她蹙著眉頭：“都懷孕了還不小心，虧得這雪厚沒出什麽事情。”
小護士嘟囔著，哪有這麽不愛惜身子的人，懷了孩子還在外麵玩鬧。
沈言歡僵了一下，耳邊嗡嗡嗡的，她再說什麽，懷孕？
她怎麽可能懷有身孕。
“以後可小心點，這次沒什麽大礙，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
“等等，您說什麽，我懷孕了？”沈言歡長大了嘴巴，護士會意，也是個粗心的姑娘，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小護士耐心地給沈言歡解釋了一遍。
沈言歡如遭雷擊，算上離開的日子，那晚與陸岩的瘋狂曆曆在目。
她本還僵著的神色，忽而笑了起來，沈言歡攥著護士的手：“謝謝你。”
沈言歡的怪異舉動，到底沒有引來護士多說什麽，隻是囑托她在這裏養著。
她懷有身孕了，她懷了陸岩的孩子。
沈言歡靠在床上，鼻尖酸澀，喉嚨哽咽著，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著她的肚子，輕輕地笑著，這兒有個生命正在孕育。
她不會再回去了，可她會留下這個孩子，與她一起過完這漫長的一生。
門再度被打開了，沈言歡猛地抬頭，對上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可神色到底不同。
陸歡顏本不想管這個女人，沈言歡和陸岩之間的事情，她也不會摻和，可在護士那兒聽到沈言歡有了身孕，她便不想就這樣走了。
“你是陸歡顏？”沈言歡錯愕，盯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
原來之前陸岩安排的一切都不是假的。這世上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陸歡顏點頭：“是。”
她走過去，坐在病床一側，凝聲：“我本不想來找你的，這是你跟陸岩之間的事情，可是沈言歡，你有了孩子，這個孩子需要一個父親。”
陸歡顏不是想來說教，可她恨透了沈言歡一走了之的態度。
陸岩為她做了那麽多，她卻一句話都不說就逃跑了。
陸岩瘋了一樣在找她，走過沈言歡走過的每一個城市，可都失之交臂，哪怕聽到一點點有關於沈言歡的消息，他便放下手裏所有的事情。
陸歡顏不是來指責誰的，她隻是單純覺得，熬過那麽多的困苦，為什麽要輕易放手。
“對不起，我不會回去的。”沈言歡的心猛地攥著，她也想回去，可她害怕，害怕自己會害了陸岩。
她冒不起那樣的險，她寧願就這樣一直漂泊下去，找一個小城市，帶著她的孩子安定下來。
“我不是來勸你的，沈言歡，聽我說完這個故事，你再考慮要不要回去。”陸歡顏低聲道，她繃著一張臉，果然是陸警官，看著都能讓人心生懼意。
她倒了一杯水，開始慢慢講了起來。
世上不可能無緣無故有那麽兩張一樣的臉，她們本該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