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曠世天劫(下)(七)
那噴火的,卻是獨腳之鳥,此時在那洞穴口現身,不停鳴叫。原來,它隻有一目生於頭頂,渾身白毛,翅膀卻赤紅色。嘴巴尖尖,叫聲仿佛是笑聲一般。樂郊道,“這難道是鎣璃山的守山之神?”若說來,天下仙山異境,必有守山之神。這怪鳥雖叫不出名字,卻必是山神無疑。隻這山神並不友好,對他們噴出那火焰後,鳴叫幾聲作人言道,“此處是鎣璃山禁地,鳳凰涅槃之日將到,無論是上三界的神仙,還是下三界的妖鬼,都不能近前。”玄翼托著樂郊與阿嫦立在半空,樂郊對著那山神急忙道,“我並非神仙,也不是妖鬼,我本是人。”
那山神冷笑道,“人卻更不能來,你過來必然化為灰燼的。”
樂郊急忙道,“我是天華山靈修派的,我是來——”
那山神道,“你不必細說,我看見你們三人,便知道你們三人是什麽來曆。我本有知人過去之能事,所以你不用說你的來意,隻不能過去便是了。你要硬闖我這仙火也落在身上便必死無疑。”
玄翼道,“我有些撐不住,不如先退回再尋時機,此時卻是過不去的。”
樂郊點頭,隨即玄翼帶著二人向下落去,那山神也退回洞穴中。等三人在山穀雪地上落下,再看頭頂,此處的夜空果然紅光漫天不同別處。樂郊心中有些著急,此時諸多事他都想知道緣由,隻這因緣鏡卻尚未修好,難以得知前因後果。
在雪穀內休息時,阿嫦安慰他道,“主人,不要著急,這山神雖把守要道阻攔,但總有疏忽之時,到時我們再去便是。”樂郊說好,隨後淩空畫圈,將萬寶袋喚出,取出了那因緣寶鏡,鏡子裏映出他略顯憔悴的臉。阿嫦在一旁心也提起來,隻聽樂郊道,“寶鏡寶鏡,你何時能將我心頭疑團解開?我想你照出這世間因果,不是我自己的鼻子眼睛啊。”說著便將那鏡子收回。
阿嫦緊張地道,“主人,這就是因緣鏡嗎?我可否能摸一摸?”樂郊正猶豫間,玄翼已然拎著一隻野兔回來,那野兔還活著,驚慌地掙紮。玄翼見樂郊在擦拭因緣鏡,阿嫦緊張地要看,就高聲道,“野味回來了,還是先吃了東西再圖其他吧。”說著舉起手裏的雙鉤要剝皮,卻聽那野兔道,“你我同類,相殺何必?且饒我一命吧!”
玄翼冷笑道,“謔?你還是個會說話的!”樂郊見那野兔能說話,想到是個精靈,急忙道,“且慢,我問它幾句話吧。”玄翼拎著耳朵不放,那野兔道,“高抬貴手,你這樣抓著我,我耳朵可疼。”
玄翼道,“放了怕你就跑了!”
野兔服軟癟嘴道,“那你就拎著吧。”
樂郊忙讓玄翼鬆手,自己抱過那野兔來,野兔抖了抖耳朵道,“你倒是心好放我生路,且問吧,我知無不言。”樂郊道,“上鎣璃山隻有懸崖上一個入口嗎?”野兔道,“你若能飛,從那山頂飛過去也可,但你得耐得住那烈焰。”
樂郊又道,“此處山神叫什麽名字?”
野兔道,“它名今龠,也叫獨腳火鳥,很厲害的,若不是大羅神仙,扛不住那火焰的。”
樂郊又道,“那它可有什麽弱點?”
野兔眼珠一轉嘻嘻笑道,“你倒聰明,知道世間萬物都有弱點,這今龠也不例外,可我並不知道,紫影一族知道的。可惜最近天劫太多,這鎣璃山的妖族都逃走了。人也受不了這出奇的烈焰,紛紛搬走,紫影一族也不知去向了。”
樂郊頓了一下道,“那你卻是知道些什麽,希望告知。”
野兔道,“說來,我知道今龠好奇心重,它天生隻知過往不知未來,一直對自己能活多久很好奇,你若能告訴它,那也許會放你們過去。”
樂郊聞言大喜道,“多謝了。”說完將它放在地上,玄翼卻還對它虎視眈眈,野兔退回來對樂郊道,“你這朋友卻不友好,我怕他會對我不利。”樂郊對玄翼擺手,玄翼這才讓開道路,放了野兔過去。
等那野兔跑進山穀的林子裏,玄翼冷聲道,“沒有吃的,我卻沒有力氣,怕是不能送你們上去了。”樂郊收起萬寶袋來道,“著實辛苦了你,明日我去會會那今龠,你倆在此休息。”玄翼目光閃爍不語,阿嫦卻聽出樂郊其實本心,是不想帶她同去的。三人在山穀底下休息片刻,卻都是累了,便各自睡去。
樂郊這一夢卻是噩夢了。他夢裏時而火焰翻飛,時而滄海橫流,嘶喊掙紮的鳳媛,哭喊怒罵的阿嫦,他甚至看見傾天的血雨,還有瘋狂奔跑的自己.……一道光照在臉上時,天已大亮,夢中的亂象消失。
樂郊坐起身子,卻覺得身旁軟綿綿一物,卻不知阿嫦何時依偎在他身旁睡下,此時睡得正香,而玄翼躺在遠處的青石旁,背對著這邊。樂郊見阿嫦的一縷發絲落在白淨無瑕的臉上,便伸手替她撫去,慢慢起身沒有驚動她。等立起身來便喚起那慧絕劍來,禦劍而起,向著懸崖上那洞穴飛去。
他在洞穴口才一出現,那今龠山神便跳出來懸空與之對峙道,“你如何又來了?”
“大神該知道我為何又來了,我想要借鎣璃的靈氣,修複這萬寶袋裏的寶貝,尤其是這能知因果的因緣鏡。若修複了它,這幾百年前後的事都能知曉的。”
那今龠神色一動,卻問道,“它能知命數嗎?”
樂郊沉吟道,“該是知道的。不過此時不能,現在它就是普通的鏡子。”
今龠慢慢收攏翅膀道,“不是我定不放你進去,實在鳳凰涅槃,六界驚動,這個時辰你過去恐會顛倒福禍,擾亂天道。”正說著,那玄翼與阿嫦也慢慢上來,阿嫦對今燎行禮道,“還請大神讓我們過去。”
今燎看看阿嫦,又看看樂郊,欲言又止地道,“這人可以過去,兩個小妖,免了吧。”
阿嫦立即道,“我主人本是凡人,如何能抵擋烈焰,還不是有去無回?還請大神高抬貴手,讓我們一同去。”今龠有些為難,終究歎氣道,“罷罷罷,誰讓我大小是個神仙,受天規束縛不能道破天機,你們既然要一起進去,那就一起。是福是禍,我不插手,落得清閑,否則你們也是沒完沒了地糾纏我!”說著讓開了道路。
三人趕緊道謝,這才進入那洞穴,不過市丈開外的路程,穿過洞穴便是熾熱難當。阿嫦急忙用法術建起結界阻擋烈焰,樂郊不至被烤死。定睛一看,火光中卻有很多茂盛梧桐生長在石柱上,那石柱下坐著個白衣散發的女子,背影看去正是鳳媛。
樂郊急忙上前問道,“鳳媛,你如何到了這裏?南宮麒呢?”
那鳳媛回頭看他,卻是眉心多了一抹紅色,眸子也變成紅色,對著樂郊道,“你如何認識本尊?”
本尊?聽鳳媛這語氣,再看樂郊似乎明白了,鳳媛,就是昨夜飛來那鳳凰。隨後,鳳媛卻對著那鎣璃山口呼嘯幾聲,頓如回聲般響起回應。樂郊奇怪這山口之下,到底是誰?
樂郊想過自己的鎣璃之行,不會那麽簡單,可鳳媛的出現,還是讓他非常意外,不由看著她出神。後麵不遠處的阿嫦心頭不是滋味,玄翼低聲說道,“你如何不撤掉結界?這小子頃刻幾會燒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拿到亢天石。”
阿嫦道,“不是還沒到時辰?”
玄翼冷笑,“你磨蹭到幾時,最後還是要殺他,有何區別?”
鳳媛此時卻時而神色乖戾,時而迷茫,似乎靈智還未全開,又似乎沉浸在過往諸多念頭裏,盤膝坐在那仿佛要入定。樂郊見她不動,想到還是先去鎣璃山口修複這些法器寶物,急忙叫阿嫦。阿嫦緊隨其後,玄翼卻磨磨蹭蹭。
到了那山口,隻見無邊的烈焰騰空,阿嫦的結界也開始動搖,知支撐不了太久,不由有些著急道,“主人,你快些,將這萬寶袋裏的鏡子扔下去!”
樂郊奇怪問道,“為何扔下去?”
阿嫦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忙道,“這樣才能修複寶貝啊。”
話雖沒錯,樂郊見她神色很不對,不由問道,“阿嫦,你到底為何來此?”
阿嫦著急地道,“主人,你還猶豫什麽呢?難道,你不想修好這些法器寶物了嗎?我法力有限,怕難以支撐多久,再過一會兒,烈焰焚身,你便是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