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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未央狐妃(一)

  導讀:


  “黛宓將酒慢慢倒進嘴裏,反身一倒坐在他膝頭上,狹長媚眼如絲,舒手臂摟住他脖子含著酒喂他,昌贔王早骨軟筋酥張口去接,恰在此時,門被人一腳踢開,鳳媛公主殺氣騰騰進來,隻見她滿臉淚痕,橫眉立目揮劍喝道,‘臭妖孽,還我姐姐命來!’說罷揮劍隻取黛宓,嚇得她驚叫一聲躲在昌贔王身後……”
……

  《洞仙歌》


  夜深更漏,


  鳳凰高枝宿,

  地久天長來時路,

  殮娥眉,

  樓上明月已西斜,

  衾枕冷,

  淚落朝朝暮暮。


  深宮新寵笑,

  獨倚寒窗,

  花謝韶華葬何去?

  萬裏斷鴻音,

  夜夜衷腸,


  無人管,

  憑欄回顧,


  故國遠隔雨飄搖,

  縱撫斷琴弦,

  此情難訴!


  星河懸天,燈火闌珊。


  昌贔皇宮之內,已近三更。夜色冷冷包裹著王後鳳犀寢宮。


  這裏兩年來一直冷冷清清,了無生氣,與其說是寢宮,不如說是冷宮。巡夜武士行到這裏,卻見裏麵發出一陣瑩然的藍光,正詫異之時,忽聽一聲慘叫傳出來,那窗欞上濺了一片碧血,觸目驚心。武士們登時大驚,慌忙去推那殿門,結果那寢宮大門從裏關死了,幾個人用盡力氣去撞,才終於撞開,進去發現一片漆黑,了無聲息。武士們忙掌燈四處尋找王後身影,奇怪的是找遍了也不見。慌忙連夜上報昌贔王,昌贔王大驚,即刻下令細細搜索皇宮內外,務必要找到王後。


  皇宮大亂,武士全部出動直找到天大亮還是一無所獲,王後,竟神秘失蹤了。昌贔王焦急無比,心道:王後乃是大國公主,眼看誕辰就要到了,到時朝廷上必定要來人,這可如何是好?!

  卻說皇宮內亂糟糟,那傾城殿裏卻一派花團錦簇,流光溢彩。昌贔王新寵黛宓妃子,正在屏風合圍、香花遍布的池水中沐浴,笑得怡然自得……

  ……


  屠鳳城外五十裏的古道。鳳媛公主與阿嫦行色匆匆。鳳媛公主早已滿頭大汗,抬頭看看天道,“天怎麽變得這麽熱?這都十月了!”阿嫦淡淡地道,“若行人都像公主這樣,一步不停地走上幾個時辰,都會熱的。”


  鳳媛看看她冷笑道,“這麽說你不熱?”阿嫦搖頭道,“公主忘了,我是妖,沒有冷熱的知覺,也沒有寒暑的憂慮。”鳳媛跺腳道,“我就是要快快地走,離開越遠越好,再也不見臭道士!”阿嫦立即道,“主人不是臭道士。”


  鳳媛看她模樣忍不住笑道,“阿嫦,我很奇怪,你怎麽會對樂郊這麽好?——主人?他給你什麽了?你看啊,從頭到尾他給你的不過就是幾滴熱血,說來還是我刺出來的,何況他在乎你嗎?他要做大事趕我走我認了,本來我們就是對頭,可他也趕你走,他根本不相信你,你還那麽聽他的話,我都替你不值!”


  阿嫦沉吟不語,鳳媛歎口氣道,“我也不用你護送了,到前麵的州府就讓他們派人馬護送我回京城,樂郊不是讓你回天華山嗎?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你走吧!”阿嫦立著不動,鳳媛見狀叉腰道,“怎麽不走?”阿嫦道,“主人說了,讓我護送你回到京城。”


  鳳媛無限憐憫地道,“阿嫦,我看你也太一根筋了,你怎麽不明白?樂郊就是不想你跟著他了,他要甩掉你——還聽不懂?”阿嫦愣愣出神,鳳媛不理她,走了幾步回頭見她沒跟來,就快步獨自走了。阿嫦半天回過神來,見鳳媛走遠了卻沒去追,隻立在那茫茫四顧,心底生出無端的孤獨.……

  一陣冷風吹來,阿嫦忽然覺得冷,她竟覺出這冷如此錐心蝕骨,不由抱住手臂慢慢蹲下去,眼中流出了淚水。忽然眼前現出一雙腳,阿嫦猝然一驚,那人已半跪在地上扶住了她的肩膀。阿嫦聽見他說道,“你竟然為他流淚?值得嗎?我早早告訴過你他不會真心對你!如今除了我,誰會真的對你好?!你昏了頭嗎?!”阿嫦抬看著那人,終於禁不住一陣心酸,投入那人的懷抱裏……

  不遠處,鳳媛公主隱藏在一棵大樹後,此時暗自冷哼道,“阿嫦這兩麵三刀的丫頭,剛還說對樂郊忠心耿耿,馬上就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被我抓住了吧?!”說著竟暗自拔出劍,從樹後繞出來躡足走過去。


  她腳步極輕,那抱住阿嫦的黑衣人耳朵卻極靈,鳳媛踩在落葉上的輕微響聲驚動了他,他不動聲色地拍著阿嫦的肩膀安慰她,就在鳳媛離他們還有不到五步之地,那人陡然推開阿嫦一揮那黑色鬥篷回身來。一股颶風將鳳媛推得仰麵倒下去,手中的劍脫手。那人已一步竄上來,雙鉤光芒閃過,他一把捏住鳳媛的脖子將她拎起來,鳳媛見這人青麵赤目,獠牙鋒利正對著自己隱隱咆哮,分明是個妖怪,不由嚇得瞪大了眼睛,反手抓住他的手想掰開,誰知那手鐵抓一般,紋絲不動,眼看她就要窒息。


  阿嫦回過神來,忙立起身來阻擋道,“哥哥,不要殺她!”那黑衣人怒哼一聲道,“她害你傷心,該死!”鳳媛一聽阿嫦叫這人哥哥,心中明白了大概,忙漲紅了臉吃力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有話,好說.……”黑衣人卻任憑她的手又捶又抓,就是不鬆開,阿嫦這邊冷了臉喝道,“玄翼!你忘了在天外天我幫過你,你難道不聽我的?!”


  那叫玄翼的黑衣人聞言這才一鬆手,鳳媛落地捂著脖子大聲咳嗽,再看這二人,長得分明沒一點像,怎麽會是兄妹?阿嫦一邊拉住玄翼,一邊對鳳媛道,“還不快走?!”鳳媛這才掙紮著起身,拿起落在一旁的寶劍,快步跑開了。


  玄翼仍怨恨不平地道,“阿嫦,你變了!你說你跟著那人,是為了完成大事,我看你卻騙我!再這麽下去,你不知會做什麽事,我不讓你再獨自行事了,你跟我一起走!”說完一把抓住阿嫦的手就走。阿嫦這邊歎了口氣,回頭看看屠鳳城方向,還是跟著玄翼走了。


  ……


  鬼王境外的百鬼林,暮色四起。樂郊與南宮麒到了這,便見一個白發蒼蒼卻麵容年輕的書生,立在那裏擺弄著很多燈籠。樂郊忙上前行禮道,“鶴叔,我來了。你這是在做什麽?”那人抬眼看他笑道,“是樂郊,你可是來拿萬寶袋嗎?——眼看要到下元節水官解厄日,我給路人做些指路燈。”樂郊點頭,隨即指著南宮麒道,“這位是虎王的公子——這位,是百鬼林引路使者,殷鶴叔叔。”南宮麒見微微行了禮才道,“鶴叔,我且問一句,那因緣鏡真能看出六界的因果?當年虎王山的事,能否得見?”


  殷鶴聞言笑道,“公子這話確問住我,這是天華山的寶貝,自該問樂郊。”樂郊撓撓頭道,“這因緣鏡我也不敢亂用,聽我爹說那裏麵藏著天機,若亂看違背天道,會折損壽命的。”南宮麒聽了卻不語了,殷鶴道,“好了,你們隨我進去吧,昨天你大師伯還提起你。”樂郊忙問道,“大師伯還好吧?”殷鶴道,“他此時已平靜許多,看來從前種種,他該放下了——”三人邊說邊走,直奔陰森詭異的百鬼林深處而去。


  ……


  昌贔王宮,國王早坐臥不寧,剛蹙著眉趕走了前來進膳的侍女。忽然大殿的門開了,一陣香風過後,傾國傾城、儀態萬千的寵妃黛宓翩然而至,笑靨如花、冰肌玉骨,衣袂飄舉之間大殿生輝。見她來,國王頓時心情好了許多。黛宓緩步過來,屈膝跪在國王麵前,捧著一碗羹湯道,“陛下,你已一天沒吃東西了,臣妾做了陛下愛吃的羹湯,來嚐一嚐。”


  看她乖巧迷人的神色,國王舒展的眉頭,伸手接過羹湯,放在嘴邊想喝,終究歎口氣道,“王後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如何是好?若她是平民百姓倒容易,卻偏偏是大國的公主,一旦追究起來,怕兩國會交惡,那便糟了。”


  黛宓靜靜聽他說完,才溫順起身偎依在國王懷裏道,“陛下何必苦悶?臣妾今日就是帶來好消息,給陛下排憂解難。”昌贔王用手摟著她道,“如何排憂解難?難不成你會法術,再變出個王後來不成?”


  話音一落,黛宓卻笑道,“臣妾雖不會法術,卻真能變出個王後來。”說完一招手,殿外有兩個白衣侍女帶著個女子進來,國王一看登時愣住了,這分明是王後靈犀!他正要叫她,黛宓道,“陛下卻說像還是不像?”


  國王失神道,“難道,這不是王後?”黛宓笑道,“也是巧了,臣妾因陛下之事心中憂煩,在宮內走動,發現個粗使宮女容貌很像王後,所以便帶了來。”國王喜形於色道,“奇哉!果真很像,怕就是她吧?”黛宓哈哈大笑道,“陛下,這丫頭六歲便進宮聽差,你看她手掌粗糙、麵色枯黃,如何是王後?這宮裏很多人都知道的——而且,她天生是啞巴,不能說話——千汐,還不見過陛下?”那叫千汐的宮女倉皇地下跪行禮,看舉止與王後卻是大相徑庭的。


  “愛妃的意思,是要李代桃僵?”昌贔王問道。黛宓笑道,“隻消王後誕辰之時讓她現身,瞞過使者就好,若到時能找到王後最好,找不到,臣妾也自有安排。”


  昌贔王頓時喜道,“愛妃果是妙人兒!那她就交給愛妃,去學些宮內規矩,不日使者到了不要出紕漏的好——再有,她不能說話,不如就對使者說王後身體不適,嗓子嘶啞吧!”黛宓點頭,隨即命令道,“帶她下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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