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天意賭局（五）
笑梓意識到說錯了話，馬上改口道，“您不知道，我的家鄉，管長得慈眉善目的長者，女的叫老奶奶，男的，叫老爺爺，取長壽的吉利話。”
這話編的順，女主的臉色才緩和了。
“你替他賭？”女主看著笑梓，“看來，你有把握贏？”
笑梓笑道，“我碰碰運氣啊。”隨即從龍昊手裏拿過了那個銅錢。閉目沉思片刻，那銅錢上散出一股淡淡的不被人察覺的紅霧，隨即睜開眼道，“我拋了？”
女主攔阻道，“你以和為賭注？”
笑梓道，“我以自己為賭注，要贏回小蕊。”
女主奇道，“你隻要贏回小蕊？”
笑梓點頭，隨即卻勝券在握地道，“天意銅錢，自看天意，若我輸了，做女主的奴才便是，若是贏了，換回小蕊自由。”
銅錢懸空，落地有聲，翻滾片刻，卻是個正，笑梓贏了。
女主見狀點頭，又問道，“你可願繼續賭？贏回這位龍公子的東西？”
笑梓想了想道，“也好，我還用自己，贏龍昊的東西，一次隻贏回一樣。”
幾次拋銅錢，最終竟然都是正，笑梓連贏六次，龍昊的東西全都贏了回來。女主頓時有些沉不住氣，身旁的侍衛更是喝道，“你這小道士必然是會邪門法術，勝之不武。”
笑梓卻直言不諱地道，“我是會法術，不過我沒用邪門法術，是女主的銅錢施了咒，可這不過是雕蟲小技，會法術的人都懂的。”
女主聞言卻是一驚，“你說，這枚銅錢上被施了咒？”
笑梓卻有些意外地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咒江湖術士都會下，叫七死咒，七死即七輸，貪必輸、怒必輸、恐必輸、驚必輸、嗔必輸、悲必輸、狂必輸。拿住銅錢的人便會中咒，而隻要動了貪、怒、恐、驚、嗔、悲、狂中任何一情，必然會得反麵，隻有心靜如水之人才能得正。人賭都為贏，如何心能平？所以難以脫身，越陷越深。而最後的勝家，必然是無情之人。”
笑梓這番話，倒是讓龍昊明白孔方和七巧為何冷漠而詭辯，因為他們在此日久，也許摸透此規律，便日漸無情了。
“你騙我！”女主猛然立起身來，拖著華麗的袍子指著笑梓就走過來，嚇得笑梓急忙起身逃到龍昊身後。
“你騙我，你該死！你……咳咳咳。”女主忽然一陣咳嗽，差點倒下，身後有侍女過來給她拿了藥瓶，服下藥後，她漸漸平靜。
而龍昊四人卻是心裏捏一把汗，會不會這女主真的下令殺人，那他們是萬萬逃不走的。
“老奶奶，我沒有騙你，我不是旁門左道，是天華山靈修派的門下，所以.……”笑梓試探著對還在喘氣的女主說道。
“什麽？你是靈修派的人？”女主抬起頭來，目光如電。
“不會吧？您和靈修派有過節？”笑梓有些後悔自報家門了。
“那你可知道牟天意？”女主追問道。
“牟天意？.……不知道。”笑梓答道。
“哦對了，他此時該不叫牟天意了，他今年，該是五十多歲，左手，不，是右手，右手掌心，有一顆很大的朱砂胎記。”
“你說的，好像是……好像是，我師父，掌門人舜簡。”笑梓驚道，“你認識我師父？”
女主神情有些古怪，竟露出少女的羞赧，“他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你們還不知道這裏為何叫雙河城吧？”
“難道，是因為這城裏，有兩條河？”笑梓說道。
“不是，是因為，我的名字，叫雙河。我是當今皇上的親姐姐，雙河公主。”女主麵對笑梓，忽然有些激動，“你師父，可曾向你提起過我？”
笑梓要搖頭，小蕊卻在身邊暗暗掐了他一下，他馬上說道，“哦！提起過的。”
“他如何說我的？”女主有些喜出望外。
“他說您，美麗、高貴，又善良.……”笑梓隻能繼續編了。
“我殺了那麽多人，他還罵過我殘暴，怎麽會認為我善良？”女主奇道。
編砸了！笑梓的汗快下來，這回再被認定是撒謊，那便真是個死了。於是隻能硬著頭皮道，“在他心裏，您就是美麗、高貴、善良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女主慢慢點點頭，饒有興致地說道，“小道士，你想聽你師父和我的事麽？”
笑梓心道，你如此興致高漲，分明要說，我想不想聽不都一樣麽？也隻能笑著點頭。
女主讓幾個年青人都坐下，才興高采烈地說起了往事。
原來，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一場宮廷政變，血濺宗譜，皇宮乃至京城受株連的多達萬人。僅皇室成員就處死上百人，事情的開端就是神秘的東宮鬼魅案。先皇病重，太子監國，結果神秘死於東宮，被發現時剛要移動屍體卻烈火熊熊將屍體燒成了灰，內廷追查了無結果，便風傳是鬼魅殺人。而這鬼魅也隨著深宮流言殺氣日盛，先皇欲立誰為太子，誰便立刻橫遭不測。
這事講到這裏，龍昊立刻想到傾城館的案子，冰翎曾提到過皇宮有此案，那殺人的必然如貓兒娘一樣的手法了。如此說，這貓兒娘的來曆卻也不簡單，隻是如今隨著她的死，也身世成謎了。龍昊走神不提，卻說女主的故事。
最後在當今皇上立為太子時，鬼魅便罷手，群臣說是新太子是大富大貴，能鎮鬼神。但卻有一個內戚不肯罷休。這便是牟貴妃的侄子牟天意。這個年輕人自幼拜得仙師，懂一些法術，便自請在宮中除妖，明要除妖，暗地裏要查清此事，有牟貴妃的支持，他得以伸展手腳，就在案情有眉目時，先皇駕崩，新皇登基。牟貴妃無所出，被賜白綾自縊深宮。牟氏一族也牽連到一樁賄賂案被株連，牟天意的父親，牟侯爺卻不甘心家族失敗，集結兵力衝擊皇宮，終於招致株連九族的慘禍，不光牟侯，很多人都牽連其中，最終處死上萬人。那鬼魅案也終究不了了之。當時，陰風慘霧靡亂天下，江山變色，大亂頻生。百姓都說是動了帝脈動搖，天下必然不會安生。
女主歎了口氣道，“當時的真相，你們不必知道，這對你們都好
……
當時，我也殺了很多人，因為我雖是公主，卻文武雙全，在牟侯叛亂時，宮廷大亂，我的寶劍下也亡魂無數。但我在對決牟天意時，卻沒有殺他，反而將他藏起來了。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幾個人不說話，心裏卻猜個差不多，必然是為情了。
果然，雙河公主淡淡笑道，“因為我喜歡牟天意。”
雙河公主將牟天意藏在自己的寢宮，起初他並不領情，不僅橫眉冷對，還口口聲聲罵她是殘暴的魔女。但漸漸被公主毫無怨言的照顧感化，尤其是在公主在他麵前梳妝打扮後，牟天意不再惡言相向，也有了笑容。
癡情的雙河公主提出讓牟天意帶她離開皇宮，遠走天涯。但牟天意說自己是朝廷重犯，公主金枝玉葉，怕日後難以相守，而且兩人生辰相克，必犯凶煞，於是拿出一個銅錢對她說道，“不如讓老天來決定勝負，你來丟銅錢，若得了正，我帶你走，若得了反麵，請公主放我走。”
雙河公主答應，隨即拋出了銅錢，卻是反麵，公主不甘心，提出再試一次，結果連試了數次，仍然是反麵。
那天，嬌蠻的公主不肯放棄自己的緣分，從日出試到黃昏，卻從未得一個正麵。
牟天意歎氣道，“一個正麵也沒有，公主殿下，看來我們沒有緣分，如此這樣，你何時可以連贏一萬次，便是老天成全你我，我回來找你。”
雙河公主接過了那銅錢，也記住了這個承諾。而那銅錢，便是女主手裏這枚天意銅錢。她在牟天意離開後也向皇上請求離開皇宮。皇上知道姐姐的脾氣，便在這山清水秀之地建了這雙河城，讓她自立女主，成了賭城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