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鬼縣縣令(一)
導讀:
“那白衣婦人揚起頭,梨花帶雨般哭的淚水漣漣地道,“想我那夫君,死的好慘哪!大人,大人定要為我做主啊!”身後那幾個婦人也同時大哭起來,一時間,公堂上亂成了一團。陳子謙本來年輕,性情淳厚,哪裏見過這陣勢,加上那白發翁說的話,讓他又慌又怕。恰在此刻,忽然又是一陣大風,兩旁的衙差被吹得東倒西歪睜不開眼睛,陳子謙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那為首的白衣婦人抓住手腕,吃了一驚,卻聽那婦人尖聲道,“大人,我們姐妹已經結果了三任縣令,你,便是這第四個!”
……
話說天下有個青狼縣,是位於中原之鄙的一處小縣,因為是三路之交,隸屬一直不明,便成為“三不管”的地界。
此縣窮山惡水,民風彪悍,自建朝之初至今,百姓窮苦,土地荒蕪,還紛亂不斷,盜匪頻出,朝廷曾派兵*多次……但凡派到此處的官吏,都是束手無策,毫無建樹不說,自身安危也成了問題。
也就急忙尋門路、花銀子,想法調任他處罷了。
也便是如此,來青狼縣的縣令,多是朝中沒有個高門血親,也沒有拜過哪位權貴親王的門檻,自然也沒有多少上下打點的銀子,還有一種,便是得罪了人的。
於是當地流傳一句話,叫做:家有一匣錢,不來青狼縣。尤其是近來出了一件奇事,那便是道青狼縣上任的縣官,竟然一個月換了三回!
因為三任縣官上任均不足幾日便神秘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縣衙裏的差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青狼縣,成了讓人談之色變的,鬼縣。
再說這次派來的這位新任縣令,卻是大有來頭的,因為,這個人,是新科一甲及第的榜眼,陳子謙。
卻問這陳子謙緣何會被派往著險惡的青狼縣?這話,還要從他接到喜報當日說起。
陳子謙當日住在落腳的客棧,喜報來時,自然歡喜異常,便急忙修書回家報喜去了,誰知書信尚未寫完,便有一個器宇軒昂、華衣錦服的仆人送來一封請柬,竟然是當朝權貴--雍王殿下請他赴宴。
陳子謙正拿著請柬準備,又一封請柬送來,這次,是當朝的相爺花太師……陳子謙聽朋友講過,這花太師和雍王,是朝中的權貴,各掌大權,一個是皇上的親戚,一個是寵妃花娘娘的父親,二人明爭暗鬥,一直在盤結勢力,拉攏門生。
陳子謙自幼受母親的教導,為人敦厚善良,滿心的忠君愛民,不願攙和此朝臣爭鬥,如今倒是左右為難,索性裝病不出。那晚,他哪家的宴席也沒有去,本以為這樣可以脫身,卻為自己惹來禍事。
華太師與雍王得知陳子謙托病不出,都認為陳子謙是看不起自己的,更因為陳子謙為人耿直,不懂得為人處世之道,在別人都在忙著拜門、打點之時,他卻傻等在客棧之中。
這邊,那不對心思的花太師卻已經進宮和自己的女兒花嫣然說了此事,那貴妃花嫣然聞言問道,“那爹爹的意思如何?”花太師道,“此人雖有才華,卻是過於木訥,還心高氣傲,既不為我所用,卻不可隨了別人,他日與我為敵!”花嫣然揮長袖笑道,“這個容易,我與陛下進一言,派個天高皇帝遠的苦地界,當個小官算了!我講話,陛下還是聽的。”
於是,這花貴妃便暗自記下了這事……
恰好這日見皇上在看著奏折皺眉頭,花貴妃走上去問個緣由,皇上憂愁言道,“咳!這上任的青狼縣令又失蹤了,這虎狼之地可是如何是好?”花貴妃欠身坐到了皇上的身邊道,“這些小事也要勞煩陛下嗎?”
皇上搖頭道,“愛妃有所不知,這青狼縣頗為怪異,一個月內失蹤了三任縣令,鬧得人心惶惶的,民間有很多流言,朕甚為頭疼!”花貴妃輕輕為皇上捶著肩膀道,“依臣妾之見,是那些縣官無能無才,才難以治理一方。陛下何不派個得力的人去,必然能將那治理得井井有條!”
皇上這才展開眉頭道,“還是愛妃聰明!隻是有才有德之人,派去此地,未免委屈!”花貴妃淺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他們能為陛下分憂,是三生有幸的,若是做得好,再論功加封不是更好……不如這樣,陛下從這次一甲進士裏選一個人過去,”說著,似乎無意是的隨便一指道,“就是這個,陳子謙,陛下看怎樣?”皇上聽著有道理,也就笑嗬嗬地順水推舟道,“好好,就依愛妃之見!就派這陳子謙去青狼縣為縣令!”
如此批文下去,層層下派,陳子謙接到官牒之時,他倒是也沒有想很多,雖然有些失意,還是趕緊收拾行囊打算去青狼縣上任。
此時,恰有一位同窗陸生來訪,陸生這次也是名列三甲的進士,知道此事不由問道,“子謙兄,以你的才能,本該留京為官,怎的被派去這窮山惡水的地方?”陳子謙邊收拾邊道,“雖是窮山惡水,倒是遠離了朝堂爭鬥,不是很好?”陸生大笑道,“你真是個呆子!還是不曉得這青狼縣的厲害!那裏妖怪作亂,已經失蹤了三任縣令,你呀,必然是得罪了朝中什麽人,才讓你去送死!.……聽我的,趕緊花些銀子打點一下,想是還有轉機的。”
陳子謙隻當是笑話,也隨口笑道,“玩笑話!這世上哪裏來的妖怪?我倒要見識見識!再說,這官牒已經下來,豈能隨便更改?”
陸生見狀,隻能搖著頭道,“那你,好自為之吧!”說完歎著氣出門去了。
妖怪?陳子謙笑著搖頭,繼續收拾行李,同時命人將家書送出去。
待到第二日,則是一路風塵趕往了青狼縣。
隻有一匹馬,一囊書,一個挑行李的隨從而已,那隨是隨他從家鄉來的,小名叫銅錢兒,對他是忠心耿耿的。
這日,主仆二人隻顧得趕路,待到發現天色不早時,卻是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前無村鎮、後無客棧,荒僻之地無法落腳,難免有些焦急。
銅錢兒不由有些埋怨道,“公子,瞧您吧,這心急火燎地趕路,我提醒您好幾回得歇腳了,您就是不理,這倒好,我們要睡在這荒郊野外了,小的倒是沒事,您這沒吃過苦的嬌嫩身子骨兒……”
陳子謙早就不耐煩了,耐著性子聽他嘮叨,此刻也忍不住道,“你哪來這麽多話?”同時舉目望去,夜色漸濃,四下蒼茫,卻在遠處山腳下有一處燈光,不由喜道,“銅錢兒,快看,那邊有燈光,必然有人家居住,我們去那裏投宿吧!”
銅錢雖然不樂,倒還是跟著陳子謙走去,二人向著燈光走去,本來看著不遠,卻是走了好久仍然是在遠處,銅錢兒累得哼哧哼哧地坐下,哭喪著臉道,“公子,我們是不是遇上鬼打牆了,怎麽老是走不到地方啊?”
陳子謙牽著馬望去,那燈光仍然在山腳下,回頭望卻是荒野茫茫,便道,“走吧!難道還要露宿荒郊嗎?”主仆二人走得汗流浹背,走到那處小屋,已經是快三更天了,夜色中,這小屋倒是分外雅致,陳子謙見銅錢兒已經累得走不動,便自己上前敲門。
門內一聲蒼老的回應,“誰啊?大半夜的來敲門?”
陳子謙恭敬道,“老丈,我乃是過路之人,錯過了客店,無處安身,且留我主仆一晚,明日一早就走。”過了一刻,門開了,那是一個白發的老頭,身形幹瘦,卻是滿麵紅光的,隻是雙目緊閉,應該是盲人。
對著陳子謙開口道,“你們若不嫌棄我這小屋簡陋,就進來吧。”陳子謙拱手道,“多些老丈!”銅錢兒已經栓好了馬,將行李挑進了屋,二人隨老頭進屋,那老頭回身關門,轉身不及差點摔倒,陳子謙急忙扶住了他的手道,“老丈小心!”
誰知那老頭竟然一把抓住了陳子謙的手,順著手掌拿捏,摸到他手腕之時,竟然大驚失色地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家鄉何處?父親是誰?母親是誰?速速告訴我!”陳子謙被這老頭嚇到了,那手被他捏著生疼,又抽不回來,隻能回道,“在下陳子謙,今年二十有二,洛陽府陳家莊人士……父親早亡,.母親陳彩蝶.……老丈,你這是?!”
那老頭這才鬆開了陳子謙,沉聲道,“恕我直言,公子天生骨骼清奇,世間罕有!但是,感覺你周身有一股陰森之氣,不知你意欲何往?此行怕是有血光之災!”
那銅錢兒不由不高興了,“你可別瞎說啊!我家公子是金科榜眼,天子門生,如今是去上任的,你卻說這些話來觸我們的黴頭!”
老頭冷笑道,“凡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信不信在你,說不說在我,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陳子謙覺得今晚事情怪異,想這老頭絕非凡人,急忙躬身施禮道,“請老丈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