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皇後就從床上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去了茅廁,而此時地上的禦醫們都發問了,他們有些不明白孟子佩為什麽要查看皇後娘娘的尿液。
“子佩認為各位大人診斷的不對。”孟子佩走到了宮殿寢室的中間,麵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對著各位禦醫說道,“脈象理論說:‘脈象用力切脈時大而堅實有力,輕輕切脈時大而緊張有力,是腎髒有病。’但子佩在腎的部位切脈,情況相反,脈象粗大、躁動,粗大顯示膀胱有病,躁動顯則示中焦有熱,故而子佩猜測皇後娘娘的尿色成赤紅色。”
眾位禦醫聞言,頓時眼中一片驚訝,他們診脈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這些細微的東西,隻是按照人通常便秘的經驗來治療皇後娘娘,難道說他們還是醫術不精嗎?可惜他們中有人還是不甘心。
“孟公子果然不負‘仁醫’之名。”其中一名禦醫嗬嗬一笑,下一刻卻變了臉色,“隻是我們這麽多禦醫就診斷為皇後娘娘腎髒有病,而你卻診斷皇後娘娘膀胱有病,難道是我們這麽多人都錯了嗎?”
這些禦醫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他們平常就診的對象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族,雖有十分自傲,對自己的醫術也是相當自負,所以才一副不願意承認自己診斷錯誤的模樣。
“對,我們也認真把脈了,況且按照以往的經驗,便秘之人通常都是腎髒有病,是以我們才使用針灸療法的。”
隻要有一個人為自己鳴不平,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他們甚至開始嘲笑孟子佩,孟子佩看上去也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跟他們這些四四十歲的老醫師能比嗎?他們才不相信孟子佩的醫術真的那麽厲害呢!
東方瑾平常最是看不慣這種自負的人了,她走到孟子佩的身邊,側身用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全場的禦醫們,冷笑一聲說道:“各位大人既然這麽自信自己的診斷沒有錯,為什麽皇後娘娘的病就是不好呢?況且一會兒皇後娘娘的尿液出來,大家隻需睜大眼睛一看那尿色是不是成赤紅色,就知道到底是誰診斷錯了,哪裏有必要在這裏耗嘴皮子呢!”
禦醫們被東方瑾這一聲冷笑給唬住了,頓時紛紛閉嘴盯著東方瑾看,從剛才進來到現在,他們完全忽視了這個跟著孟子佩進來的副手,甚至他們根本就當做東方瑾不存在。
現在東方瑾竟然隨意地插入他們的話題,還用這種囂張狂妄的語氣和他們講話,他們一時之間有些呆愣,隨即就怒從心起:“你算是什麽東西!我們醫師在這裏討論醫理,哪裏有你個丫頭片子插嘴的道理?真是膽大包天,來人,將這個不識好歹之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話音落下,皇後殿門外頓時就衝進來幾名侍衛,一般情況下,隻要比他們官大的人發話,他們都會聽從命令。
侍衛們已經走到了東方瑾的麵前,東方瑾仍舊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冷然高傲,沒有任何驚慌失措,也沒有任何尖叫哭泣,就那麽冷眼看著這些想要將自己拖走的侍衛們。
侍衛們被東方瑾看的有些心慌,竟然站在東方瑾和孟子佩的麵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拖走她。
孟子佩見此,瞬間收斂了原本溫和的笑臉,臉色剛毅而又鋒利,黝黑的眸子掃了全場所有的人,對侍衛們說道:“她是右將軍府的千金蕭傾之,今日事子佩的幫手,來幫皇後娘娘看病的,除了皇後娘娘,誰也沒有權利動她。”
此話一出,侍衛們也算是得到了解放,一溜煙就竄了出去。現場的醫師們全部都閉口不言,默默無語。
此時皇後娘娘已經在宮女的陪伴下回到了寢宮之內,剛才在內室出來的途中,她就聽到了寢室之中的話,孟子佩最後說的那句話,令皇後娘娘十分受用,她冷冷地掃了一眼下方的禦醫們,沉聲說道:“子佩,你來看看本宮的尿液,然後給這些禦醫說說本宮到底是怎麽了。”
話音落下,全場的禦醫們全部心中一跳,皇後娘娘生氣了!他們緊張得額頭都開始出汗了,真是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以後他們一定不會多嘴了,而且也要多多修習醫書,要是再犯這樣的錯誤,說不定皇後娘娘真的認為他們是庸醫,讓他們全部告老還鄉了。
“子佩遵命!”孟子佩捏了捏東方瑾的手,示意東方瑾已經沒事了,然後就轉身離開,去宮女的身邊觀察皇後娘娘的尿液。
東方瑾在孟子佩看向自己的時候,就朝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點小場麵她還是能夠應付的住的。
孟子佩看到皇後娘娘的尿色果然是赤紅色的,便轉身朝皇後娘娘說道:“皇後娘娘,子佩切脈時,發現皇後娘娘的太陰寸口濕潤,這是受風的脈氣,所以子佩診斷,皇後娘娘的病應該是風熱侵襲膀胱,致使大小便困難,尿色赤紅,隻要服用兩服火劑湯,病就會好了。”
話音落下,禦醫們全部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孟子佩,他不但確診了皇後娘娘是因為風熱侵襲膀胱導致大小便困難,尿色赤紅,而且隻是開了一個所謂的火劑湯就說能夠治好病,他們對孟子佩口中所謂的火劑湯十分感興趣。
其中有禦醫便問道:“請問仁醫,這火劑湯的藥方是什麽?可以告知老夫嗎?老夫有時也會便秘,即便是針灸也沒有多大效果。”話音落下,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慚愧的表情。
其他禦醫的臉色也不好看,畢竟這個禦醫說的是實話,也不怪他們診斷錯誤,雖然病症相同,但是很多病的病因不同,所以也要用不同的方法治療,但是他們一般都隻會采用針灸這種方法來治療便秘,以至於即便最後沒有效果,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
孟子佩也並不吝嗇,他麵色溫和地朝眾人說道:“火劑湯其實也不是什麽神秘的方子,正所謂‘黃連解毒,誌連百禽’,火劑湯的成分很簡單,9克的黃連,9克的黃芩,6克的黃柏在加上6克的梔子便可熬成,此湯藥清熱解毒,對便秘十分有效。”
禦醫們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湯藥就能治好便秘,那麽以後他們也不用承受針灸之痛了。
皇後娘娘聞言,也十分滿意,總算是查出了自己的病症,隻要能治好,她就謝天謝地了,要是整天是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皇上都沒心情來她的宮殿了額,她必須要趕快養好身體才行啊。
“好了,你們下去吧,趕快派人給本宮熬製火劑湯,本宮現在還有話要和仁醫說。”東越國皇後娘娘揮了揮手,那麽禦醫們全部都退了下去,接著她言笑晏晏地看著孟子佩,“ 子佩,你有多久沒去你父王那裏了?”
孟子佩聞言,臉色一僵,顯然皇後娘娘口中的父王令他有些不舒服,隨即他的臉色變得疏離而漠然,褪去了以往的溫和之色:“左賢王位高權重,膝下兒女眾多,子佩早已被左賢王厭棄,不配做左賢王的兒子。”
依舊站在寢殿之中的東方瑾,聽到孟子佩說了這句話之後,頓時臉色就變了,心中一沉,看到孟子佩如此溫柔淡然的模樣,她之前雖然懷玉孟子佩可能跟孟懷玉等人有關係,可是後來她還是找理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天下同姓之人何其多。但是如今這個想法被證實了:孟子佩果然是左賢王的兒子,他果然是孟懷玉等人的兄弟。
說到這裏,其實左賢王並非隻有孟懷玉孟重耳兩個兒子,隻不過這兩個兒子都是正室所生,他還有許多小妾,也生了不少的兒女,孟子佩也是左賢王的一個小妾生的。
當時孟子佩是四月四日出生的,左賢王臉色就變了,讓小妾把這個孩子殺了偷偷處理掉,可是孟子佩的母親卻沒有那麽做,總歸是她生出的兒子,自然不忍心殺害,於是就偷偷送出了府,對左賢王說孩子已經處理掉了,但是實際上讓別人養了。
孟子佩從小就聽話好學,尤其是對醫學十分感興趣,就拜讀醫書,潛心求學,最後嚐遍百草,能治不少別的醫師都治不了的病症,所以他便得來了仁醫之名,很受百姓愛戴。
等到孟子佩終於出名了,他的娘親就告訴了他的身世,他偷偷去見自己的父親左賢王,當左賢王知道他沒死而且還活這麽大了,頓時就發怒了,一怒之下就殺了孟子佩的娘親,孟子佩見到左賢王的冷血和殘忍,也不願意接受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便也打算認左賢王。
不過一直讓孟子佩耿耿於懷的是,都是小妾生的孩子,為什麽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可以好好活著,但是他一生下來就要死。左賢王府中的下人總有一些人會說漏嘴,孟子佩這才知道他一生下來就必須死的原因:聽說四月出生的孩子,長大身長會和門戶一樣高,會害父害母的。
原來就是因為這種迷信一般的理由,孟子佩一生下來,左賢王就讓自己的小妾,孟子佩的母親殺了他!
皇後娘娘之所以想要和孟子佩這麽親近,主要是因為,她本質上是左賢王的女人,皇帝昏庸,太子無能,以後東越國必然是左賢王的天下,她要為自己提前做好打算,自己的兒子不出眾,她就看中了孟子佩,希望孟子佩能夠輔佐她的兒子,孟子佩在左賢王的兒子中十分出眾,就連孟懷玉也不能和他相比。
所以皇後娘娘十分關心孟子佩和左賢王的關係,她也在想辦法讓左賢王能夠認同孟子佩這個兒子。
孟子佩從來都不喜歡參與這些麻煩的事情,便起身對皇後娘娘說道:“皇後娘娘,子佩還有事情,可否早日退下?”
皇後娘娘自然也看出了孟子佩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不過她如今有的是時間,所以不用著急,嗬嗬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本宮有事再召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