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已經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那裏,所有的官員進入大殿之前,都要在門外把鞋子脫掉,身上更是不能佩戴任何武器。
“皇上駕到。”麒麟殿的一道側門,那是皇帝專用的門,曆代的皇帝都是從這個門走進殿堂的,此時一道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眾位官員就朝龍椅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皇上還有伺候他的太監,已經走了出來。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當皇上出現之後,這些文武官員頓時就朝皇甫殤行禮。
這段時間朝中並沒有什麽大事,除了上次迎接東越國的太子,接下來就是好好招待這位異國的太子,不過今日安陽王已經向他們傳遞了訊息,說是烏恒國的國師大人的兒子欒荼公子要來覲見陛下,可能還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平身。”皇甫殤此刻看上去十分威嚴,大袖一揮,坐在龍椅之上,麵色冷靜而嚴肅地盯著眼前的這些官員。
與此同時,安陽王帶領著欒荼等人也已經來到了麒麟殿的門外。
安陽王率先脫掉靴子,一步一步走入朝堂之中,而後麵色嚴峻地看向上位的皇甫殤,緩緩行禮說道:“陛下,烏恒國欒荼公子求見。”
話音落下,周圍的所有官員幾乎一個個都目瞪口呆,關於這個欒荼公子的傳聞,那就是兩個字——神秘,隻知道烏恒國的國師大人十分厲害,權勢滔天之外,還能夠觀測星象、占卜吉凶。
隻是石皖國和烏恒國往來很少,畢竟並不是鄰國,中間還隔著月氏國,東越國等國家,那麽這個欒荼公子來到這裏來覲見他們的皇上,難道是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眾位官員心中都各自猜測著,而後悄悄側過臉,看向此刻正站在殿外的欒荼公子,他仍舊一身黑衣,雖然有種風華絕代的美感,可是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有一種魔性的邪氣,能夠讓心懷不軌的官員心裏發毛。
皇甫殤對欒荼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昌平城的時候,總算是有過幾麵之緣,況且還是因為東方瑾的關係,這一次欒荼不請自來,到底有著怎樣的目的呢?皇甫殤心中暗自揣測,當初欒荼想要殺掉柳枝兒,而東方瑾之所以從昌平城回到皖京,並且請求柳枝兒留在皇宮保護,莫非這個欒荼還真是不依不饒,無論如何都想要殺掉這個柳枝兒。
“宣他覲見!”
皇甫殤心中有了計較,這一次欒荼估計是真的來者不善,這個柳枝兒怕是有危險了,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為什麽這個欒荼一定要殺死柳枝兒呢?她不過是一介女子嗎,有什麽值得這麽大動幹戈?
“宣烏恒國欒荼公子覲見!”一道尖利的聲音響起,這便是跟在皇甫殤身邊的宦官趙奇喊出來的聲音,將手中的拂塵微微一甩,麵帶笑意地看向麒麟殿的殿外,那裏欒荼公子等人正等候著。
話音落下,欒荼便走了進來,自然,在進來之前他同樣脫掉了靴子,放眼看了全場的官員,在其中並沒有發現東方瑾的蹤影,他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而後便麵色冷靜地向皇甫殤行禮:“欒荼見過陛下。”
他也知道東越國太子被發配到石皖國做質子的事情,那個時候東方瑾已經被冊封為驍騎營的驍騎將軍了,完全有資格站在朝堂之上,不過此刻她並不在這裏的話,那就是說明,她一直守著東越國的太子,保護東越國太子的安全。
宦官趙奇端來一杯茶,放在了皇甫殤的麵前,皇甫殤十分隨意地拿起來,抿了一口,便看向欒荼,緩緩問道:“不知道欒荼公子來我石皖國所為何事?”
欒荼微微抬起頭,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邪佞的微笑,黝黑的眸子散發出琉璃般的光彩,緩緩說道:“家父國師夜觀星象,發現空中劃過一顆刺眼的鳳星,而後擺卦占卜,算出那是一顆能夠毀滅國家的妖星,而那個妖星代表的則是一名容貌上佳的妖女,妖女若不除,則會禍國殃民。”
眾位官員聞言,頓時一片嘩然,也有不少人大驚失色,官員之間互相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著這個所謂的妖女禍國論。
皇甫殤則是鎮定自若,欒荼的話他不會全部相信,但是也不會完全不信,至少目前還不是下定論的時候,況且東方瑾已經拜托他,讓他保護好柳枝兒等人,所以他會信守諾言的。
皇甫殤不發一言,繼續沉默。
不過一旁的安陽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欒荼剛剛說完,他就大驚失色地追問:“欒荼公子說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麽一定要除掉這個妖女才行啊。”
與此同時,各位附屬於安陽王的大臣,以及其他一些大臣全部都應聲附和,說道:“是啊,是啊,這種妖女一定要除去,否則禍國殃民,誰能擔待的起啊!”
“就算是欒荼公子所言屬實,可是這和我石皖國有什麽關係呢?”皇甫殤特意挑了挑眉,他倒要看看這個欒荼要如何指證柳枝兒就是那個所謂的妖女,空憑借一張嘴就能隨便說別人是妖女嗎?
“欒荼按照家父的指示,在各個國家和地方尋找這個禍國妖女,前段日子在貴國的昌平城找到了這個妖女,隻可惜被不知情的人阻撓,沒能殺掉這個妖女,而如今妖女已經轉移到了皇宮,所以欒荼便來到了這裏。”
此話一出,眾位官員頓時就人心惶惶,那個所謂的什麽妖女竟然就在皇宮?這還真是駭人聽聞的消息,他們此刻完全將那個妖女等同於妖怪了,總覺得他們這些平凡人要是真的遇上那個什麽妖女的話,隻有死路一條了。
“哦?欒荼公子說這個妖女在皇宮裏?”皇甫殤無視已經亂了方寸的官員們,繼續慢悠悠地向欒荼詢問:“朕的皇宮中,女子多的數不過來,太上皇的三千妃子,後宮中的所有宮女,那個女子才是你口中的妖女呢?”
“這個妖女,自然就是不久之前剛剛進入皇宮居住的柳枝兒姑娘,還望陛下能夠相信欒荼的話,殺掉這個妖女。”
欒荼依舊不慌不忙,皇甫殤自然知道他想要殺死的是誰,還在這裏和他拌嘴皮子,看來還真是想要護著那個女人,不過這一次還真的由不得皇甫殤了,在昌平城的兩次都是因為東方瑾的關係,他沒能下狠手殺掉柳枝兒,這一次他可不會親自動手,還是借刀殺人來的比較爽。
“什麽?那個柳枝兒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女?”
“可是,怎麽確定就是她了呢?”
“對呀,有什麽證據能夠確定柳枝兒就是妖女呢?”
“哎呀,欒荼公子難道會亂說嗎?國師大人易占卜,難道還能確定不了?”
“就是,就是,不管怎麽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掉一個,既然已經知道那個柳枝兒就是妖女,要趕快殺了她才行啊。”
“可是,這個柳枝兒姑娘也算是陛下接待的貴客,這個……”
眾位官員開始議論紛紛,眾說紛紜,不過他們心中更加傾向於,不管這個柳枝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妖女,既然欒荼公子都已經開口了,還是殺了比較保險,他們可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滅亡。
“什麽?”皇甫殤故作‘大驚失色’,瞬間便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裝作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急切地問道,“柳枝兒怎麽可能是妖女?她是驍騎將軍天狼的人,欒荼公子可不要隨口亂說,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
與此同時,皇甫殤也擺了擺手,守護在一旁的侍衛張華就走到了他的麵前,皇甫殤俯首帖耳在張華的耳邊悄聲細語,張華點了點頭,而後便離開了麒麟殿,直奔甘露殿而去。
“在陛下麵前,欒荼又怎麽敢胡言亂語。”欒荼微微頷首,又向皇甫殤行禮,而後仰起頭,麵色凝重起來,“欒荼鬥膽奉勸陛下能夠快刀斬亂麻,殺了這個妖女,以免禍國殃民,成為千古罪人。”
這個欒荼說話句句帶刺,幾句話下來,皇甫殤差點就成為滅國的罪人了,這一點令皇甫殤真是不爽。
“欒荼公子憑什麽說柳枝兒姑娘就是你口中的妖女呢?”皇甫殤微微扯了扯嘴角,看欒荼相當的不順眼,除了欒荼一直追著柳枝兒想要殺了她之外,這個欒荼當初對東方瑾也是動手動腳,實在是令他不爽。
本來這個東越國的太子宗政碸這段時間霸占著東方瑾,他就已經夠煩了,現在這個欒荼也跑過來湊熱鬧,若是他保護不好柳枝兒,說不定東方瑾會討厭他,永遠都不原諒他。
“欒荼並沒有隨意血口噴人,眾所周知,家父是烏恒國的國師大人,觀測星象,占卜吉凶,預言天災,這些家父從來就沒有算的不準過,家父占卜出來的結果就是:柳枝兒就是禍國的妖女,難道是能夠被人懷疑的嗎?”
術士,自然有神奇的占卜之術,這自然不是平凡人能夠理解的,況且烏恒國國師,還有他們的太卜宮的術士個個擅長看相卜卦,這在整個大陸都是十分有名的,這麽官方的一個組織能隨便懷疑嗎?
此話一出,眾人也都不怎麽懷疑欒荼的話了,如果是隨隨便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術士或者道士,他們說不定會以為這個人是騙子,但是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官方組織太卜宮的麵前,他們還有任何理由懷疑嗎?當然沒有了。
“欒荼公子既然如此說,朕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皇甫殤終究還是不慌不忙地坐在了龍椅上,慢條斯理地繼續問道:“隻是,這個柳枝兒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因為你的一句她是妖女,朕就殺了她,那未免也太草率了,另外,還有一點朕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