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甫殤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往東越國作質子,恐怕他的下場會跟他三個哥哥一樣,甚至他還有一個五弟弟,不過現在這個五皇子也下落不明了。
前三個皇子自然都是安陽王暗中加害的,而五皇子,在安陽王毒害他的時候,被宮女保護,送出了皇宮,至今都沒有五皇子的下落。
“太子殿下,你既然懦弱無能,就不要想著拯救天下,還是乖乖地待在太子府吃喝玩樂吧!”
安陽王皇甫舜眼中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看到如此軟弱無能的太子皇甫桑,他心中的顧慮便少了許多,隻要這個人還在自己的控製之內,那麽他就不需要有任何擔心,這個石皖國最尊貴的王位,遲早會是他的。
隻要這個太子乖乖聽話,不和他安陽王皇甫舜作對,那他就勉強可以仁慈地放過他一條命,否則他不介意直接殺掉一個太子。
皇甫殤的右眼角滑落一滴淚,在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是慢慢的堅定,他害死了那個奴隸女童,無論如何他都要恕罪,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向那個少女還有自己承諾,將來他會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石皖國的皇權本應該就是他的,他不會讓安陽王得意太久的。
皇甫殤沉默不語,乖乖地任由安陽王的手下架著,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太子府,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手刃安陽王!為那死去的唯一對他還寄予希望的奴隸女童祭奠!
一直照顧皇甫殤的宦官趙奇,此刻一臉愁悶苦澀的表情,緊緊地跟在皇甫殤的身後,他一直都知道太子殿下的痛楚,可是卻幫不上什麽忙,這一次放走這些奴隸,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可是還是勸不住太子殿下,隻希望經過這次的打擊,太子殿下以後行事要沉穩一些才好。
:天氣晴朗,陽光燦爛。
京都皖京城內一處十分平凡的飯館,攤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方瑾,你還不快去給客人端茶送水!”飯館的老板娘低聲吆喝了一聲,東方瑾立刻就端著水壺和茶杯,給客人送了去。
不一會兒,東方瑾就撤回來,坐在了一個土堆上,旁邊一個水靈靈的少年,滿臉笑意地看著她,手中拿著一個蘋果,放在她麵前,像是獻寶似的,滿臉期待的模樣,“方瑾哥哥,給,這是賣油的錢爺爺送給我的,你吃吧。”
東方瑾笑了笑,看著眼前美味的蘋果,想起這幾天的事情。
那日,她被李逵一腳踢入河水中,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就一直閉氣,讓自己的身體漂浮在水麵上,但是因為受傷太嚴重,所以她整個人承受不住就昏了過去,等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眼前這個小家夥給救了。
後來聽說,這個小家夥為了救她,也吃了不少苦,明明是不會遊水的,但是還是下到河裏,將她撈了出來,明明沒有多少力氣,卻還是背著她,一路尋找大夫來救她。
於是在她被看病昏迷的那些天,這個小家夥就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甚至為了治病的錢,他偷有錢人的錢包差點被打死,即使隻剩下一口氣在,他也要爬回來,留在她的身邊。
東方瑾收回思緒,伸出手摸了摸眼前少年的頭,笑道:“修兒自己吃吧,哥哥不喜歡吃蘋果。”
然而被叫做修兒的這個少年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將蘋果推到了東方瑾的嘴邊,撅嘴說:“哥哥不吃,修兒也不吃。”
東方瑾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也是個貼心卻也倔強的小娃娃,可是她卻十分喜愛就是了,於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修兒頓時眉開眼笑,就這東方瑾的那一口,也張大嘴巴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著。
東方瑾休息了一段日子,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於是便離開大夫那裏,帶著少年修兒,找了個差事糊口,原本她打算當掉玉佩,可是這畢竟是娘親留給她唯一的紀念,所以就沒去當掉,而是懇求這個飯館的老板娘收留他們,當然他們兩個是不會白白留在這裏的,她年齡相對來說大一點,所以就在老板娘的飯館裏打雜。
這些日子,她幾乎已經摸清了皖京的大街小巷,也十分清楚地了解安陽王的勢力是有多大,而殺死她娘親將她打成重傷的大將軍李逵則被朝廷派去邊關,應付東越國攻打邊界的事宜。
“聽說,今日安陽王會出城迎接東越國的使者。”
“是嗎?按道理,應該讓太子殿下來迎接才對啊!”
“噓,我國的太子殿下在安陽王麵前就跟一條毛毛蟲一樣,能指望他?”
大街小巷都在討論東越國使者來訪石皖國,安陽王出城迎接的事情,東方瑾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於是心中便有了一個想法。
除卻東方瑾是中央軍的第一女軍官這個身份之外,她也接受過國情局的培訓,教官曾說,作為一個情報要員,她需要的不僅僅是過人的身手,要時刻謹記,情報員是用腦子的人。
她擅長做間諜,能很好地控製和隱藏自己的感情,所以才能騙過那麽多的老狐狸,拿到機密的情報。
從她再次醒來的這一刻,她就決定不會用蠻力去複仇,而是要用智慧去謀劃,她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瓦解安陽王對大將軍李逵的信任,然後徹底地除掉李逵。
這裏是石皖國皖京城內最繁華的大街,前方便是高高雄偉的城門,此刻一陣塵土飛揚,幾匹名貴的白馬踏著塵土飛揚而過,空氣中充斥著馬兒嘶鳴的聲音。
眾人一眼望去,便看到穿著異國服裝的幾名男子騎著高頭大馬,從混亂的街市上穿堂而過,甚至不看街上有沒有人,就橫衝直撞,嚇得不少人連連後退,卻敢怒而不敢言。
前方剛剛過去的便是從東越國來的使者,使者的首領便是東越國左賢王的兒子孟懷玉,他此次過來除了祝賀安陽王控製朝堂並且滅掉月氏國之外,還想要和安陽王達成協議,雙方互惠互利,他幫安陽王暗中壯大勢力,成為安陽王在東越國的後盾,這對於安陽王謀反篡位十分重要。而安陽王則要不斷地用金錢來賄賂孟懷玉。
東越國使者孟懷玉剛剛穿過街道,安陽王皇甫殤同樣騎著高頭大馬緊隨其後,眾人乖乖地給安陽王讓路,誰人都知道,惹了安陽王下場非死即傷。周圍還有一群侍衛保護著,由此可見這個陣勢有多大了!
安陽王皇甫舜總是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周圍的老百姓,現如今在他的眼中除了金錢和權勢,他什麽都不在乎。
就在此時,一道烏黑破敗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安陽王的視線中,胯下的馬兒當即受驚,發出尖銳的嘶鳴聲,而後就高高地抬起了前蹄,將那團黑影直接踢飛了出去。
隻聽砰的一聲,那個孩童小小的身體就如同拋物線一般,重重地落在了前方的地麵上。
安陽王心下一驚,等他平靜下來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這突然冒出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個烏漆抹黑的小乞丐,瞬間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之極,側過臉給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讓他看看那個小乞丐死了沒有。
那侍衛連忙上前,半跪在那個小乞丐的身邊,伸出兩指放在小乞丐的鼻孔下試探,轉過頭對安陽王說:“王爺,他還活著。”
安陽王一聽此話,頓時臉色就更難看了,如果這個小乞丐已經死了的話,直接扔掉便是,但是沒想到她還吊著一口氣在,於是揮揮手道:“送她去醫館。”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年齡更小的乞丐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跪在那地上昏迷的小乞丐旁邊,就開始大聲哭訴起來:“嗚嗚嗚,方瑾哥哥,你怎麽了?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當有人過來想要把地上那個小乞丐抱起來的時候,另外一個小乞丐立刻就一臉凶相地盯著他,不管不顧地開始廝打,拚命哭喊:“你滾開,你滾開,不許碰我哥哥,嗚嗚嗚嗚……就是你們害死了我哥哥,嗚嗚嗚……你們還我方瑾哥哥。”
哭聲淒厲的這個小乞丐便是救過東方瑾的修兒,而被馬踢暈的小乞丐便是東方瑾,此刻她要不是被傷得太重昏迷了,否則看到秀兒哭得如此傷心,一定會忍不住心疼的。
在東方瑾決定以這種方式進入安陽王的視線,並且不給對方任何懷疑的時候,她就換上了小乞丐穿的衣服,甚至為了更加逼真一點,她什麽都沒有告訴修兒,隻是帶著修兒一直守株待兔,等著安陽王從這裏經過。
當安陽王真的出現的時候,東方瑾便伺機將手中的饅頭扔在道路中央,而她則是裝作要撿饅頭卻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孩子,於是便有了剛才她被馬踢飛的慘烈的一幕。
一開始,修兒有些被嚇傻了,所以呆呆地愣在那裏,等到後來反映過來的時候,才急急忙忙衝出來,他以為那些壞人真的殺死了東方瑾,所以哭得十分可憐,而且對那些侍衛也產生了怨氣。
安陽王看到這種情況,半眯著眼睛,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半晌都沒有說話,鑒於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做事不能太冷酷以免給老百姓留下殘忍的印象,便甩了甩袖子,對其中一個侍衛說道:“將他們帶回府。”
於是一個侍衛抱著昏迷的東方瑾,另一個侍衛抱著哭鬧的修兒,他們一起跟著安陽王進入了安陽王府。
這便是新的開始。東方瑾都沒有料到,原來她對自己也這麽狠,原本的打算隻是衝出去假裝被驚嚇暈倒的,可是後來為了減少漏洞,更加逼真,所以便真的往那匹馬身上撞去,於是在徹骨的疼痛之後,她又一次暈了過去,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身上有多少傷痕了。
人生有很多選擇,東方瑾偏偏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前行,隻是現在的她並不知道那是艱難的,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未來是怎樣的,但是她已經確定她的現在就該是這樣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