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決不食言

  清兒……


  稱呼如此親昵，赫連靜兒刹那間醒悟，哭笑不得，“尤言闕，我太小看你吧？你愛的始終是那個女人？”


  尤言闕臉色不變，依舊是清冷，“朕曾告訴過她，她是朕這輩子唯一的皇後，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他的話如同一把匕首洞穿了她的心，赫連靜兒不禁鼻酸，“那我算什麽！你別忘了，是星翼國借你兵馬，你才有今天！我父皇若不是疼我，又怎會助你一臂之力！尤言闕，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她大罵著，可這些帶刺的話對尤言闕來說不痛不癢，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赫連靜兒笑了，笑得苦澀淒厲，“你騙了我，你也騙了雲夢清，權利爭鬥，她受盡屈辱，你以為她還想當你的皇後？”


  “用不著你管！”尤言闕冷喝道：“朕可以負全天下，唯獨不可負了她！”


  “哈哈哈！”赫連靜兒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尤言闕，您真讓人惡心，你根本就沒心哪裏來的愛！你愛的是這江山，是龍椅，是玉璽！”


  “啪。”


  一巴掌落下，他臉色冷如冰雪，“不允許你侮辱朕對清兒的感情，朕就算踩著萬人屍骨，也要為清兒殺出一條血路！”


  “來人。”他不想再看赫連靜兒一眼，這一年來，他許多次看到生厭作嘔。


  李福喜在殿前福身，就聽尤言闕命令道：“給她點天燈，死後丟進獵場，朕要讓她知道，欺淩朕的妻兒是何等下常”


  點天燈……


  想到身子為蠟，血肉為引，燃盡七天七夜方斷氣的極刑，赫連靜兒一陣頭皮發麻。


  “尤言闕，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詛咒你永生永世不配得到愛！”


  她唾罵著，被侍衛拖出永樂宮，聲音越來越弱。


  瞧著清除障礙的永宿宮，尤言闕心裏前所未有的寧靜，“是時候把清兒禎兒接回來了。”


  星翼國的勢力徹底肅清，太子剛立不久就被廢，後宮之中，宮娥婢女多人逐出宮門。


  天下大定，他翹首以盼等著雲夢清歸來，卻聽人來報，雲夢清帶著尤至禎不知何時就已經離開了皇陵，不知所蹤……


  此後，傳言君主殘暴，麻木不仁，稍有不慎觸怒龍威變是滅頂之災，連民間嚇唬孩童都是‘再不聽話就送你去皇宮’。


  尤言闕什麽也不在乎，他每日在禦書房鋪開宣紙，著墨下筆，仕女圖一幅又一幅，每一幅都是畫了女子身形和相貌，唯獨卻一雙靈動的雙眸。


  李福喜奉上茶水時，總會清理一遍滿地紙團。


  注視著一張沒有眸子，沒有靈魂的仕女圖，眉頭擰成了結也無法回憶起來，那該是一雙怎樣的眸子。


  是粲然明媚，還是仇恨滔天……


  不是這樣的……


  為什麽要恨他？


  清兒……


  朕說過，會給你一切，一切你想要的朕都給你，為何要離朕而去，這漫長歲月，你要朕如何度過？

  他握著筆的手顫抖著，終是畫不下去。


  “清兒，你在哪？”


  坐在太師椅上，他恍然間蒼老，他本以為隻要坐擁江山，就能彌補雲夢清。驀然回首才明白，她要的從來不是彌補，而是自由……


  她厭倦了深宮，她想離開是非之地，然而，他明白的著實晚了。


  坐擁江山又如何，孤家寡人罷了！


  六宮嬪妃，有些人一年見不著尤言闕一麵，剛被送進宮的，甚至連當今聖上什麽模樣都不知。


  時常，尤言闕會穿行在華清池，走過玉泉，隨處可見都是回憶，屬於他和雲夢清的回憶。人已不在，物是人非罷了。


  “禎兒！”


  恍然，他見華清池橋上站著個小童，疾步而去，激動的抓住稚子胳膊，才發現不過是官僚上朝帶進宮中的孩童。


  他克製不住濃濃的失望，挫敗感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三年後，國泰民安，尤言闕微服私訪，走遍五嶽山川，明著探訪，實則不過是尋覓那一抹倩影罷了！


  “麟羽，你為什麽是一國之君，你要是平常人家的公子該多好。我們可以浪跡天涯，可以走遍五嶽山川……”


  立在船上，望著遠處薄霧籠罩的山巒，他愁然笑了笑：“清兒，朕應允你的，決不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