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言闕離去,無人管她,窗外月入圓盤,她就這麽癡癡的望著,望著……
星辰褪去,晨光微熹,她漸漸閉上了眼。
“父皇,中秋之夜,你們回來了嗎?”
夢魘總是如期而至,明明是那年及笄之禮的中秋,永樂宮仍是永樂宮,她還是她,而皎月下的身影攜手並肩卻很模糊。
“清兒,父皇母後保護不了你了,清兒,珍重。”
“不要!父皇!母後!別丟下清兒……母後……母後!”她向著他們跑去,拚命的跑,摔倒在地,探出的手卻什麽也抓不篆…
“母後!母後!!”
她猛地驚醒,額角是細密的冷汗,李福喜就站在床榻前,冷臉展開了聖旨:“雲氏之女雲夢清,私通五品侍衛朱禹城。大逆不道,欺君罔上,即日起打入冷宮,待得誕下孽子,母子二人處以極刑!”
極刑……
是蒸煮之苦,還是種荷花,點天燈,或是剝皮抽筋?
尤言闕怕是恨入骨髓,用最殘忍的手段,讓她付出代價嗎?
心如刀絞,她接下甚至,雙眼已朦朧。忽而,她麵色一凝,甚至中提及母子二人處以極刑,他該不會放過她母後?
不!不會!
可怕的念頭在心底蔓延,她急切拉住了李福喜的手,指尖顫巍巍的在他手心裏落下兩個字‘母後’。
李福喜本不喜雲夢清,當下也不免心生一絲憐惜,“雲姑娘,韋氏故去你不必掛心了。”
今日一早,韋氏處以絞刑,此刻頭顱係著長發正懸在宮門樓上。
雲夢清無力垂下手,眼淚默默的流淌,一雙澄明雙目已黯然無光。
為何……為何要如此待她?
為何!!
再過兩月,再等等,冷逸之定會想方設法救她們出宮的……
她的母後,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她的母後,從小寵愛她的母後,不在人世了……
李福喜的一句話徹底碾碎了她的靈魂,活下去的希望已經破滅不複。
這個世道,隻有無盡的黑暗……
也不知秦太醫給她吃了什麽,胎兒成長的速度快到驚人,不過八月的肚子,已是大肚如羅。胎兒每日在腹中躁動不安,似乎也預感到了危險。
雲夢清三番五次撞牆咬舌意欲尋死,都被看管的宮娥攔下來,她日複一日以淚洗麵,前方將是一條通往極刑的路。
***
新帝勤於政務,宮中無人不知。
更深露重,已過亥時,李福喜端上桃木的盤,內裏陳列著後宮嬪妃的封號牌,“陛下,今夜不知宣哪位娘娘侍寢?”
尤言闕看也不看一眼,專注的翻閱著奏折,仿若根本沒聽見。
這兩月來都是如此,李福喜隻得悻悻退下。
剛到殿門,嫋嫋婷婷的身影便姍姍而來,麗妃溫溫笑著走進殿中施施然的行了行禮,“陛下,臣妾深諳陛下心係天下,有心陛下龍體欠安,特地為陛下熬了羹湯。”
尤言闕依舊眼皮也不掀,麗妃給隨行宮娥打了個眼色,宮娥奉上湯蠱。尤言闕不過掃了眼,蹙眉冷聲道:“愛妃有心,回吧。”
本是想討好,卻不料掃地出門。
“本宮就這麽不惹眼?陛下隻顧政務,難不成就不想早日誕下長皇子?”出了禦書房,麗妃氣得揉搓著絲娟,咬牙切齒。
容景帝在位已有半載有餘,宮中妃嬪不少,然而唯一承隆恩的也就雲夢清一人!
說來雲夢清也是命大,先是陷害她謀害晉陽公主,又是設計私通,每一項罪名都足以讓她萬劫不複!偏偏她如今還好生活著,打入冷宮兩月來,也不見尤言闕寵幸旁人!
宮娥喬念看在眼裏,眼裏閃過陰狠,試探問道:“娘娘,您籌謀善斷,證據確鑿,量那小賤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眼下,陛下篤定她腹中胎兒乃是朱禹城之子,怕就怕呱呱墜地滴血認親。不如……”
麗妃心頭一沉,喬念所言正是她所擔憂的……
“有什麽計策趕緊說!”
喬念環顧左右,踮起腳尖湊到她耳畔細聲細語的說了兩句,麗妃條然倒吸了口涼氣,“欺君,要是露了馬腳……”
喬念莞爾拍胸脯保證道:“娘娘放心,喬念願為娘娘赴湯蹈火,饒是被查出,喬念也絕不牽連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