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步步緊逼
她明白,自己跟弟弟不是一個母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親生母親。後媽許漁燈向來拿自己當外人。
家裏出了事,不叫自己,而是叫了她的親兒子蘇強任,回到家裏處理事情。
她撥打了爸爸的電話。手機響了好久,在靜靜的夜裏,好像過去了半個世紀,還是沒有回聲。
她想起來那個神秘電話,“記得有我。”她有什麽辦法嗎?
蘇宜薇摸出了白色豪華破屏手機。
等下,她好像不想讓我回家!她怕什麽!一聲叫在心頭驚起。
她小聲地問道:“我就在家門口。你是不是有什麽辦法幫我?”
“如果你進了家門,我想幫你,恐怕你家人也不讓,自己想下。”
冷言冷語,如平整結實的冰麵,泛著白白的光,舌尖五味交織卻麻木。
蘇宜薇微微地一滯,抬頭看了看白色小洋樓。
“爸爸!”她手哆嗦著,依在大鐵門上,隻聽得大鐵門“鐺!”地一聲。
鐵屑碎碎地掉下來,迷了眼,她揉了下眼睛,覺得眼睛更疼,流淚了。
她沉重地快步走出了大鐵門。
她再次撥打那個神秘的電話。
“你是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隻要知道我能幫你。”
聲音好像見血封喉的龍泉劍。思念父親的絲,“簌”地飛起,卷在閃著殺氣的劍鋒上。
蘇宜薇預感到了她要做什麽!
“你要我做什麽!”她吞了口冷氣。
冷若冰霜的聲音:“睡一個男人!”
冷風撩亂了她的頭發,可是,還能有誰告訴她怎麽救父親嗎。
她捂住了嘴,一言不發,隻有低低的呼吸聲,急促地喘息。
三十秒後,她聽見了女人淩厲飛揚的聲音。“你想好了嗎?”
她的頭低低地垂著。手指一直不安地揉著手機嘻哈猴小金鏈。
這個嘻哈猴小金鏈是弟弟買了一個銀的,自己拿著玩,舍不得放下。爸爸看在眼裏,背著弟弟和後媽,給自己再買了一個,是金的。
自己從小到大,都是爸爸的驕傲。
每當爸爸拿著自己的成績單,向每個人炫耀的時候,也是她最沾沾自喜的時候。
自己的一言一行,向來是爸爸教育弟弟的榜樣。是周圍家長嘴裏的那個要學習的小孩子。
現在,她要去睡一個男人!
她的榮耀!爸爸的臉麵!她吞下一口氣,仰起脖子,將淚水含在眼裏,不叫它掉下來。
“想好了嗎!”那個女人幾秒鍾後不耐煩地問道。
蘇宜薇的心隨著手指的揉動,快速地轉起來。
自己是公認的校花。她分明查過自己。
“在哪裏!”她猝然地砸出這三個黑色的字,幹脆了當地砸斷了退路。
夜幕下,她舉著白色手機,昂著頭呆呆地望著烏蒙蒙的天空。
她的臉發青,手腳僵硬地屈著,如同僵屍動不得,隻有兩隻眼間或地轉動下。眼裏都沒有一絲光亮。
滂沱大雨從天而降,大榕樹被攪動得翻天覆地,龐然大獸般,在她的頭頂上呼嘯著,撕扯著。
片片葉子卷著豆大雨點,在她的頭頂上淩亂地飛舞著,砸進她眼裏。
她想吼,但嗓子被堵住了。一臉淚水與雨水盤織。
“溫州大酒店!”
“什麽!”蘇宜薇失聲驚叫道,手指揉得金嘻哈猴鏈子,“啪”斷了。
那裏不行。自己升中學、升大學的謝師宴都在那裏擺的!接待人員都認得她。
“不,換個地方。”她低聲地叫起來,卻如山穀裏的風虛虛的!
“還能由你挑?”那個女人的聲音冷冷的,如同這滂沱大雨,卷著狂風驟葉,撕裂著她。
半天沒有聲音。“不行!我就掛了!”仿佛火山濃濃的煙,噴出硫磺的味道,驟然籠罩了蘇宜薇,她全身都是揮之不去的臭雞蛋味。
“那裏認識我的太多。”她低啞著聲音斷然拒絕。
“我就是找的哪裏!”黑色大雨漫天而來,打得她搖搖晃晃,寒徹骨髓。但她無處可躲。
“你想幹什麽!那裏不是我上菜的地方!”蘇宜薇惱羞成怒地吼道。
“我想幹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你的父親蘇鴻暉!”神秘女人的聲音如冰寒的黑霧輕揚著。
“我的父親!”一句話就將蘇宜薇變成河底淤泥,黑臭軟,拿不起來。
想好了嗎?這個女人的聲音裏明顯地帶著歡悅。
蘇宜薇用力地揉著手指,低下頭,我不能等別人看熱鬧。
“沒聲音了!”女人的聲音淡下來,她如同一隻慵懶的貓,瞧著被自己玩累的老鼠,悠然地伸出爪子,爪子閃光。
她似乎不屑於再跟蘇宜薇玩下去,準備收了一樣。
蘇宜薇心急火燎,她就是溺水的人,麵前飄過一根稻草,不知道這根稻草能不能救起自己的父親,可她必須去試。
但是她決對不會在哪裏幹這種事的。
“如果我不來呢?”她的直覺,這個女人就是想出她的醜。
看看吧!輕輕鬆鬆地一聲,清水在石頭上流過,寒意的輕柔下透著堅硬。
沒有幾秒鍾,蘇宜薇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彩信。
她打開來一看,什麽!竟然是蘇鴻暉被綁的照片。
蘇鴻暉被吊在一棵大樹上。頭發淩亂得如被風吹過的草地,頭被人壓得低低的,白發多了,蒼老了。
可還是倔強地抬起來,眼睛裏盡是無奈和不甘心。
還有幾分蘇宜薇讀不懂的意思。
好像是疼愛!好像是痛心!
難道蘇鴻暉知道了這件事?
“你不能告訴家人。”蘇宜薇被打敗了。
她是被撥了毛的孔雀,再多的美麗、驕傲已經是過去史了。她退一步,希望親人不知道這件事情。
“一定!”女人啞啞地笑,壞壞地勾起嘴角,我本來就是做給你父親看的!
“他在那裏,我要見到他本人……”
沒有等蘇宜薇說完,寒森森的聲音就幹脆了當地打斷了她。“想知道他在哪裏,就按我說的做。想套出關他的地方嗎?別做夢,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
“哪間房間。”蘇宜薇的一口寒氣凝滯在了身體,徹骨寒涼。
五零二室!竟然還是自己家以前包的房間!
她抬起頭來,雨下得更大了,天地都是黑色的,忘我地渾然一體。
她和這棵大樹突兀地立著,在風中在黑暗中黯淡,“悉悉索索”地抖動著
一道刺破天際的閃電閃過,映亮了她發白的臉,蒙蒙的淚眼。
她委屈地撲向大樹,一手緊緊地抱著它,一手在頭上揉著,頭發揉得淩亂不堪,她放聲大哭起來。
一聲悶雷!
突然,她想到了。又打了過去。
“你有什麽好處!為什麽這樣做!”她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你不用知道!不過,你會知道的!”女人尖刻地扯著嗓子笑起來,“你可以問問你的父親。”
蛇吐芯子的聲音!
我的父親!他得罪了誰!
在蘇宜薇的心目中,父親慈愛,善良,平凡地偉大著。
她常常地跟著父親出去做義工。在福利院裏,跟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玩。
也屁顛屁顛地跟在父親後麵,給一時找不工作的人布粥,給流浪漢發衣物。
他這樣一個好人,能得罪什麽人!
那個女人一定是個大惡人!
蘇宜薇不由地低低地咒罵起這個女人來。
“我不會去!”她“啪”地掛上了手機。
她賭一把,這個女人會退一步。
驟然,手機鈴響起來。
蘇宜薇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