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覺,這就是你無法置之不理的人類麽?”
那些遊走在人群之中的猜疑之聲不僅僅徐覺能夠聽到,扣在他手腕上的玲龍同樣也是聽的一清二楚。
作為輔助魔戒騎士進行戰鬥的魔導具,玲龍並不具備一般意義上的人類、生物所擁有的感情,換句話說,他的腦回路總是比一般存在要更加畫風清奇一些。
就像是現在,看著默不作聲的徐覺、聽著耳邊的猜疑之音,玲龍幾乎毫不掩飾自己對著這些一般人類的蔑視,就這麽用一股嘲弄一般的語氣對著自己的主人徐覺說起話來。
看看!看看!
這就是你剛剛拚命拯救的人類!
就算是將這些家夥保護的再怎麽好又能夠怎麽樣呢?
隻要你的力量比他們更加強大,隻要你的存在讓他們難以理解,那麽這些剛剛看起來還可憐巴巴、在難以抵禦的敵人麵前隻得搖尾乞憐的肮髒人類在瞬間就會變化成最為致命的尖刀狠狠的刺入到剛剛拯救了他們的人的心髒之中,讓這些剛剛還在為拯救他們而流汗的英雄就這麽可悲的繼續流淌鮮血。
感恩?聲援?崇敬?
這樣的情節根本不會在這個世界之中產生,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麽小說之中所描述的完美世界,大多數的人都是那麽真實也是那麽的虛偽,他們所在乎的隻有自己的利益,隻要能夠保證自己的利益不被侵害他們甘願去做出任何將道德、正義踐踏在自己腳下的事情。
“……”
沉默,良久的沉默。
麵對著玲龍的質問,一時之間徐覺也不知道到底要用這樣的言辭去回答他。
此刻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場景,其實不止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過,不管是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還是在其他的英雄世界之中這樣的情節其實都沒有少上演,隻不過有的時候徐覺因為沉浸在戰鬥之中不由自主的將這樣的場景個刻意的忽略了,在那些無比緊迫的戰鬥之中僅僅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盡可能的擊敗敵人就已經讓徐覺感到格外筋疲力竭了,哪裏還有時間去觀察自己身邊的一般人類對於自己到底是抱有著怎樣的一副態度呢?
可是此刻,徐覺所需要對付的是對於一般人來說極為危險、對於自己來說並不算多麽麻煩的Dopant·Masquerade(假麵舞會摻雜體),在自己的麵前這些使用量產型蓋亞記憶體進行變身的雜兵怪人們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當自己的情緒被引動,用強烈、狠辣的手段將這些雜兵怪人們一一抹除的時候,一直以來都被徐覺下意識忽略的情景終於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作為魔戒騎士的自己、掌握了強大力量的自己,似乎已經完全不被一般人所接納,在這些一般人類的眼中自己似乎也是已經變成了和怪人沒有什麽例外的存在。
對於自己,這些沒有辦法在強大力量麵前完美保護自己的一般人,他們隻能用最為原始的排斥、抵觸來盡可能的發泄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狠辣一些,借此來保護本身脆弱無比的自己。
這樣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對於徐覺來說並不是不能夠理解,但是徐覺本身卻也同樣是有著情感的人類,在自己沒有做任何壞事的狀況下忽然之間遭到了這樣的對待,就算是心智極為成熟、意誌格外堅毅的徐覺,此刻也是不由自主的變得稍稍有那麽幾分脆弱了起來。
可是這種脆弱徐覺卻並不能訴諸於言表,隻能硬生生的將這樣的情緒給壓製在了自己的內心最深處來。
緊握著長劍的手微微的顫抖著,被劍鞘所包裹的長劍發出了陣陣鳴叫,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感情的它都好像在瞬間明白了自己主人的心意,用起了自己的方式來安撫自己這位堅強又脆弱的主人起來。
徐覺的目光微微下垂,卻是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的腳邊上竟然有一朵小小的黃花悄然的開放著。
這樣的一朵小黃花並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反而看起來就像是隨處可見的野花,它沒有豔麗的光彩、沒有誘人的芬芳,就這麽普通且安靜的在這一片剛剛經曆了戰鬥的戰場之中悄悄開放著。
緩緩的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徐覺小心翼翼的將麵前的這一朵小小的黃花給捏在了手中,看著那微微顫抖著的黃色小花,徐覺就像是看到了整個世界。
“玲龍,這朵花是什麽花啊?”
原本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徐覺忽然之間開口,對著自己手腕上扣著的玲龍說了起來。
對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們所發出的猜疑之音,徐覺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耳中、在他的感知之中,這個世界已經緊緊隻剩下了自己手中所捏著的這一朵小小的黃花。
“這是雛菊,黃色的雛菊。”
代表著希望、代表著和平、代表著天真爛漫的黃色雛菊。
玲龍的聲音就像是金屬交錯的聲音匯聚到了一起,生冷且刺耳,但是一股說不清楚的感情確實就這麽附加在了這並不算多麽悅耳的言辭之中,悄悄的鑽到了徐覺的耳朵裏來。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是一名英雄,我也從來都不渴求來自人們的鮮花與掌聲,自始至終我都很清楚,我是一名狩獵者、我是一名守護者。縱橫於世界的一切邪祟魍魎都是我要去狩獵的目標,世界本身的穩定與和諧就是我要去守護的所在。”
徐覺的聲音很是低沉,好像是在回應著玲龍,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沒有辦法改變世界,雖然我的確有著一般人所並具備的力量,但是這些事情隻能留給生活在世界之中的人類去做。我能夠做到的事情就隻有去拚命的戰鬥,用這種最為原始、最為血腥的方式來讓守護屬於世界的可能性。”
“我並非是衡量人類善惡的一把尺子,人類到底要走上任何道路都是源於他們自己的選擇。但是在我的心中卻還是有著一把尺子,這把尺子不斷的督促著我讓我去做對於我來說正確的事情。”
提著長劍的手緩緩的摩擦這劍鞘,那稍有幾分粗糙的劍鞘不斷的通過指尖傳遞著屬於自己的冰冷與粗糙。
“所謂的守護,從來都不應該出於功利的目的。”
“我去守護,僅僅是因為我想要去守護。有這樣的理由,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