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使者
知縣一揚手,一本賬簿便飛進了許懷麵前的火盆,“呼”的一聲,賬簿被火苗吞噬,許懷見狀,心中微微一痛。
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搜集到這些,沒想到就這樣被付諸一炬了,“大人這是何意,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麽?”
許懷一臉茫然,看起來頗為無辜,知縣心中打鼓,難道是他判斷錯了?
“少裝蒜,你難道不是去查通報時疫的人去了嗎?”知縣厲聲嗬斥,他的人不會看錯,不然也不會把他打暈了帶回來。
許懷心中大驚,時疫果然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目的隻怕是為了將村子裏的人斬草除根,霸占銀礦,可他哪來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瞞著上麵私設銀礦。
“大人冤枉,您說的我一概不知,再說,通報時疫該是有賞的,莫非大人克扣了那人的獎賞?”許懷裝出無辜的樣子,知縣手裏既然有自己藏在家中的賬簿,想來他一定是派人去搜查了家中,那他的妻兒勢必在知縣手上,那他哪怕是為了妻兒,也定不能鬆口。
“好啊,不愧是探花郎,這伶牙俐齒的聰明勁,若不是我的人來通報,我還真讓你蒙混過關了。”
知縣跟身邊的衙役一番耳語,臉上閃過一陣恍然大悟的表情,奸佞的嘴臉也顯露出來。
“許懷啊許懷,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那也該為自己的妻兒考慮考慮吧,現在她們可在牢裏等著你去救呢,還不如實招來,你調查時疫一事是想幹什麽?”
知縣擺擺手,兩個官兵壓著許懷的妻兒走上前來,“我聽說,你對妻兒情深義重,哪怕當了探花郎也不忘自己的糟糠妻,真是一個情深義重的好兒郎啊。”
“你想幹什麽,拿婦孺來要挾簡直是小人行徑!”許懷氣極,見到妻兒一臉驚恐,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她們是無辜的,你抓她們做什麽?”
“無辜的,嘿嘿,那你就是有罪的了。”知縣賊眉鼠眼,捏起許懷妻子的下巴,一臉淫笑,“你這小娘子長得倒也眉清目秀,就是窮酸了些,怎樣,要不要隨本官享受榮華富貴啊?”
“無恥小人,放開我娘子!”許懷氣的大喊,“蓉兒別怕,他不敢把你怎樣……”
“知縣大人自重,夫人說過,若是大人再敢納妾,定要讓大人斷子絕孫的。”許懷的娘子也是一奇女子,臨危不亂還能想起之前知縣夫人在宴會上的話來,知縣夫人性格潑辣,平日雖無傳言,但知縣大人懼內的事情大家心裏其實也清楚。
“哼,不識好歹。”知縣一把推開許懷的娘子,轉而威脅許懷,“你搜查的東西還有什麽,一並交出來,我興許還能饒你一命,若不交……”
知縣一把掐住許懷娘子的脖子,露出猙獰一笑,“我就讓你們天人永別!”
“你這個狗官,殘害百姓,私設銀礦,我查的清清楚楚,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就不信你膽敢謀害朝廷命官!”
許懷被逼的緊,當下口不擇言得說了出來,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這下坐實了他查探知縣的事情,隻怕知縣更不會放過他。
“好,好,好。”知縣連說三個好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本官看你聰明,本想舉薦你坐上我的位子,哪成想你竟然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話音剛落,已經有拿著大刀準備上前的劊子手,明晃晃的大刀在跳躍的火光中顯得格外耀眼,許懷一臉英勇,隻是心中放不下自己的妻兒,看向她們也帶了些愧疚。
“就算做鬼,我也要揭發你的行徑,隻是可憐我的妻兒……”許懷眼睛微微有些濕潤,看向妻兒的眼神也帶著幾分不舍,都是他的錯,若不是貿然去尋那個謊報時疫的人,也不會將一家三口都置於險境。
“許郞不用傷心,生雖不能同日,死亦能同穴,下輩子我們定然還是一家人。”
許娘子麵無懼色,連帶著自己的幼兒臉上也並不驚慌。
“爹爹是好官,肯定會沒事的。”
聽著稚子的話,許懷有些心酸,好官未必能得圓滿,不過他做了這些事無愧於心,就算下了黃泉,也算能麵對那些在自己麵前死去的那些百姓了。
“可惜了,若你裝聾作啞,說不定京裏的人還能讓你往上走一走,誰讓你死心眼呢?”知縣大人笑著搖頭,身邊的衙役架了許懷往外走,他的妻兒也被押著跟在後麵。
“大人能否讓我們夫妻二人死在一起,也算黃泉路上有個伴了。”許娘子垂著頭,聲音裏有些哽咽,牢外空蕩蕩一片,倒是絕好的行刑場所。
“死到臨頭要求還挺多,去去去。”知縣一臉不耐煩,他才不喜歡打打殺殺,銀礦裏的銀子這就要出來了,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在家數銀子呢。
許娘子福福身子,一旁的衙役鬆了手,把她趕到許懷身邊,哪知,許娘子卻忽然踢開衙役,脫開衙役的束縛,利索的從頭上取下銀簪,一轉眼到了知縣身邊。
鋒利的銀簪抵在知縣肥胖的脖子上,尖銳的疼痛讓知縣失聲尖叫,一邊的衙役慌了神。
“臭娘們,你想幹什麽!”知縣大聲喊叫,銀簪刺進脖子,疼痛讓他不敢掙紮。
“知縣大人得罪了,放我夫君離開,或者你現在就死在這裏。”許娘子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她在牢中就已經想好了,若能以她的性命換來許郞的一線生機也算死得其所。
“娘……”稚子啼哭起來,他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娘親的表情真的好可怕,許懷見狀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顫抖著身軀想要靠近,許娘子卻出聲製止。
“許郞快走,我雖大字不識一個,可也知道你所行之事乃是正事,我生平沒什麽福氣,能得你不離不棄已是圓滿,所幸我身無長物還能有把子力氣,若能報你不棄之恩也算不虛此生。”許娘子身子微顫,心中恐懼萬分,可手上的銀簪不曾鬆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