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懲戒
柳月姬搖著團扇湊近清姬，她若沒記錯，清姬出身寒酸，是太子從外麵清樓裏抬進來的，如今一躍成為最受寵的姬妾，綾羅綢緞加身，到硬生生比自己多了幾分貴氣。
“清姐姐今日好雅興，想來太子不在府裏姐姐也寂寞了許多，多半比不上在外頭的熱鬧。”柳月姬言行輕佻，暗指清姬的清樓出身，清姬笑而不語，提了裙角來到柳月姬身邊。
她自小在清樓長大，察言觀色的本事哪是柳月姬這種嬌生慣養的深閨小姐能比得了的，知道柳月姬是想生事，隻低了眼眸不想多事。
“太子在外奔波，安生些倒也好，祈些清福也能保太子平安，寂寞些也值得了。”清姬帶著淺笑，舉止有禮得讓柳月姬心生厭煩。
一個清樓女子在自己麵前擺什麽身價，滿嘴漂亮話，莫不是怕了自己，柳月姬眉頭微挑，神色上倒多了幾分得意。
“姐姐說得極是，倒是我淺薄了，沒想到以姐姐的出身也知道這麽多呢。”柳月姬眉眼彎彎，團扇半掩下多了幾分嘲諷。
清姬嘴角略微抽搐，她最忌諱的便是別人提及她的出身，縱然已經進入太子府，那抹不去的印記依舊殘餘在她身上，今日她本不想跟一個剛生完女嬰的可憐人計較，沒想到她到得寸進尺起來。
一絲怒意閃過臉龐，柳月姬卻自說自話絲毫沒留意到清姬眼底的戾氣。
“清姐姐身上的味道真是好聞，哪裏來的，莫不是以前家裏帶來的，太子賞我的香料可沒姐姐的好聞呢。”巧笑倩兮的柳月姬揪著清姬的出身不放，清姬麵色已然鐵青。
“我的香料自然比不上太子賞的，不過妹妹剛生產完用這香料怕是不妥，再說對妹妹的孩子也沒太大益處。”清姬卷了衣袖，幹脆坐在柳月姬麵前，清樓的明爭暗鬥也不少，對這些勾心鬥角她熟稔得很。
“還沒關心到妹妹的孩子，小千金現在可好？”清姬麵色淡然，嘴角的弧度卻似嘲諷，“妹妹進府低調，生了孩子卻依舊這麽低調呢。”
清姬目光炯炯，柳月姬卻被盯得心虛，若是男嬰，那她大可挺起身子頂回去，但那女嬰，柳月姬心生怨懟，她辛苦懷孕多月，沒想到竟生了這麽個不爭氣的東西！
柳月姬冷哼一聲，“不勞煩姐姐操心，我的孩子自有下人照看。”
“也是，妹妹一直深受太子寵愛，連進門都是藏著掖著的，孩子自然寶貴得不得了。”清姬把玩著腰間的玉墜，麵上似笑非笑。
誰都知道柳月姬是如何進的府，場麵雖比一般人家的盛大，卻遠不是皇家的規格，清姬出身寒酸卻也是按照正經八百的八抬大轎進的門，反觀柳月姬出身仕家成親之時卻顯得寒酸了些。
“本宮堂堂仕家出身，也是十裏紅妝，哪是你一介清樓女子能比擬的！”柳月姬像被踩了痛處，拍案而起，瞪大的雙眼滿是怒意。
這是她的痛處，與太子成親使她幾乎淪為笑柄，現在清姬拿出來說事更是讓她憤怒無比。
“小賤蹄子，你平日霸著太子本宮就忍了，今日我非讓你看清楚誰才是這府裏的主子不可！”柳月姬疾步上前，伸手便要打向清姬。
清姬嘴角揚起一抹諷刺，一手抓住柳月姬高揚起的手，“妹妹這是說誰呢，太子府裏的主子當然是太子妃了，你算什麽東西！”
作為清樓首屈一指的花魁，拿捏人心的分寸比柳月姬高明的多，三兩句話便勾得柳月姬怒不可遏。柳月姬被人箍著手，動彈不得，剛抬起另一隻手，卻被清姬猛地一推，往後退了幾步。
“大膽！”柳月姬剛要嗬斥，卻被清姬反手一掌打歪了頭。
“啪”的一聲，氣氛漸漸凝固，清姬不屑的冷笑一聲，“還真以為自己是哪來的鳳凰嗎，既不受寵，肚子也不爭氣，還敢跟我耀武揚威。”
未等柳月姬回過神來，清姬又是一掌，左右對稱的紅印在柳月姬白嫩的臉上顯得尤為可笑。
“你，你放肆！”柳月姬氣的說不出話來，想要伸手去反擊，卻被清姬身邊的侍女擒住了胳膊。
“主子，這女人不知死活可要好好教訓一番？”侍女力氣大，抓得柳月姬肩膀微微發疼，這時柳月姬才感受到一絲恐懼。
銀月剛剛被她支走沏茶還未回來，麵前又是兩人，不管怎麽看都對她不利。
“你敢，待太子回來.……”柳月姬慌神起來，隻能搬出太子做擋箭牌。
“太子回來還早呢，至於你，你覺得太子會相信我還是相信一個連肚子都不爭氣的你。”清姬高昂著頭，倨傲的看著麵色猙獰的柳月姬。
“而且，你別忘了，現在最得寵的人是誰。”清姬用指尖挑起柳月姬的下巴，丹蔻色的指甲刮過柳月姬白嫩的臉頰，留下一絲猩紅的劃痕。
“容貌生的不錯，可惜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清姬手上用了力氣，尖銳的疼痛惹得柳月姬大喊出聲。
“賤婢，敢動我的臉，我跟你拚了。”柳月姬掙紮起來，帶著幾分潑婦的模樣，倒是像極了來清樓捉奸的婦人。
清姬笑出聲來，擺擺手，讓手下的侍女放開她，“柳月姬，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哭天喊地，整一個棄婦的模樣，這樣的你也配跟我爭？”
清姬扔下句輕飄飄的話轉身離去，唇邊的嘲諷卻讓柳月姬近乎崩潰，“呸，你個下賤的婢子也敢跟我平起平坐！”
柳月姬見侍女鬆開她，想要上前扯清姬的袖子，侍女腳下暗自使絆子，讓柳月姬直接摔了個狗啃泥，還在一旁笑她。
“娘娘這是做什麽，我家主子可受不了此等大禮，娘娘還是留著等太子回來好生解釋那女娃的事情吧。”
侍女掩唇而笑，緊隨著清姬的腳步揚長而去，柳月姬一口銀牙咬碎，狼狽得從地上起身。
“主子，您這是怎麽了？”銀月抱著茶壺回來，便見柳月姬渾身是土，臉上還多了幾個巴掌印，忙迎上前去。
“用你多事！”柳月姬甩開銀月的手，恨恨得盯著清姬離開的方向，“這筆賬，我一定要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