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癡傻
白微摸摸她的頭頂說:“你的年紀還小,日後還怕找不到好男兒麽,而且我和你三娘姐姐都在幫你留意呢。”
桃鶯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白微卻凜然換了一副神色,說:“你進了清月閣,就算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小妹,我們會讓自己的小妹嫁給一個癡傻之人麽,將心比心,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說完之後白微就起身出門了,白微隻當她的年紀還小,不知道真正的情愛是什麽,隻是一時被那男子對自己妻女的神情所吸引。
她走了兩步轉念又想,自己難道就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情愛麽?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有過真正的情愛,最後還不是被人騙的屍骨無存。
想到這裏,白微的心裏又開始瑟瑟的發涼,便按捺住心思,不去細想,隻要一開始回憶,記憶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要將她吞沒。
她不敢想,她害怕自己站在這裏,就會被回憶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定了定心神,揮開手裏的扇子,扇著走到後院。
年耳正拿著一把大剪刀,修剪著院子裏枝繁葉茂的灌木叢,見到她走過來了,年耳垂下手裏的剪子,笑著向她問好。
之前年耳見到她總行大禮,白微覺著叫外人看到了難免會起疑心,就不準他行禮了。
“我們桃鶯看上的那位多情多意的公子呢?”
年耳一指柴房的方向說:“桃鶯姑娘都不準我們靠近呢,那幾天護的像什麽似得。”
白微搖著扇子走過去,年耳不放心想要跟上來,白微一擺手說:“不必。”
她扭頭看到年耳不放心的神色,笑著說:“我再怎麽說也是白家新晉的將軍,還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年公子不必擔心的。”
年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退到一邊去了。
白微清清嗓子,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粗布的男人蜷著雙腿坐在柴火堆裏,臉和手倒是洗的幹幹淨淨的,隻是雙目呆滯,眼神中沒有一點神采,一點也不像三娘說的那般,以前也是一個受人愛戴的文人。
白微心裏不勝唏噓,蹲在他的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男人看到她突然蹲在自己的麵前,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別過腦袋不去看她。
白微原先疑心他隻是裝作癡傻而已,但是現在看來,眼神中沒有有一點光彩,坐在這裏就好像是一塊木頭一般。
“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妻兒是被何人所害?”
那男人聽到白微的問話,就好像是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一般,眼神中流落出悲愴的神色,望著白微搖搖頭,然後又把腦袋垂了下去。
白微在心裏感慨,這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自己就給他尋一個好歸宿吧。
白微搖著扇子又從柴房裏走出來,回到了燕三娘的房中,三娘看到她的神色也不輕鬆,就著急的問:“你和桃鶯是怎麽說的?”
白微稍稍的歎了口氣說:“她不過是小孩子心性,過段時間也就好了,倒是那個男人,可真的是一個可憐人。”
“可憐也不是這種可憐法啊……”燕三娘若有所思的走到窗邊,看著外頭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已經叫年耳安排了,去鄉下給他尋一處好人家,每個月送些錢過去,請人照料他的生活,也算是不辜負桃鶯了。”
燕三娘回過頭來看著白微,眼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白微拍了拍燕三娘的肩膀叫她放心,現在還有一件更讓她頭疼的事情。
現在墨滄瀟出征關外,隻留下六個月身孕的柳月姬獨自在太子府中,到時候她生產的時候,墨滄瀟也不一定能回來。
皇宮裏二皇子和太子一直不睦,柳月姬這個孩子還不一定能夠生的下來。
“再怎麽說孩子也是無辜的,她最然可惡,但是不至於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要謀害吧?”
白微搖搖頭說:“你也是知道二皇子的,生性陰冷,為了達成目的,沒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我今天去宮裏看望她的時候,發現周圍幾個宮人倒好像是二皇子宮裏的。”
燕三娘聽了白微的話之後,也不做聲了。
“所以我要保柳月姬腹中之子,要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燕三娘大驚,說:“她害你不淺,為何還要保她的孩子?”
白微手扶在桌子上說:“就像你說的,這孩子是無辜的。”
燕三娘看著白微,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不是這麽簡單,就算孩子是無辜的,可是那也是墨滄瀟和柳月姬的孩子啊,別說是白微了,就算是她都想手刃了這兩人。
白微沒有再與燕三娘多解釋,而是收起扇子,心裏還是謀籌這件事情。
第二天,白微再次進宮,不過這次卻是去給當今的皇後請安。
白微被宮裏的嬤嬤引著走進了隆華殿,其實不被人領著,她也對這裏的構造了如指掌。
當日她貴為皇後,聖寵獨占,皇宮裏的女人沒有一個比她更風光的,她那時候也以為自己可以一直被寵愛下去。
終究錯付了。
白微望著隆華殿高掛的牌匾,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後娘娘笑容可掬,伸手把白微扶了起來,白微抬頭看她,眉間點著一顆豔紅的朱砂,眉目就好像是精雕細琢的一幅畫卷一般。
白微知道眼前的這位皇後,並不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後,而是在皇上登基之後,先皇後無故心悸,不出半年竟然死於病榻之間。
奇怪的是皇上也並不追究,而是立了眼前的這位新皇後。
這件事白微也曾問過墨滄瀟,但是他也隻是說自己也不清楚,大概先皇後是真的福薄。
眼前的這位皇後正是嬌豔的如一朵花般的年紀,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白微還是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壓迫的氣質。
“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們是親族,不必恪守君臣之禮。”
“是。”白微也微笑著起身。
“你今日突然前來,不隻是為了向我請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