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海眼底部的珊瑚樹叢中,彌散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黑暗中嘴角掛著血汙和微笑的滇池水神,無論是正麵看還是側麵瞧,他那相貌和笑容都透著一股異樣的猙獰與詭異。
但這一切也是算拜木青冥所賜;滇池水神啃得津津有味的祭品,可是木青冥親自送來的。
木青冥暗暗想到:如果真有罪孽,那他也因此要算上一份殺孽了吧?
滇池水神卻笑意不減,抬手一抹嘴角血汙後,咽下了嘴裏的殘渣隨後,真的是連骨頭都沒吐出來就咽了下去。接著他把頭緩緩一點:“這小子心裏充滿了失望絕望,失望和絕望裏又帶著一絲絲後悔。首先他對邪教已經絕望失望了,不會再回頭了。其次他在我這裏,又沒有你這一身神通,他是出不去的;你盡管放心吧。”。
“我本來很放心。”木青冥並未舒展開眉頭,反而在注視著信誓旦旦的滇池水神後,鎖得越來越緊:“可是看到你吃人還吃的這麽舒適安心,我忽然覺得應該宰了他,以免他跟你學的會吃人了。”。
“哈哈。”滇池水神忽然昂頭大笑幾聲。
在笑聲餘音回蕩之際,再次舉目望向了木青冥:“你放心吧朋友,我好歹是個神啊,怎麽可能教他做這種不仁道的事情。何況我都隻吃壞人和死在湖裏的一些人,還有那些生命必須得為陰陽平衡而終止的人。而且我以後也不吃了。”。
“你知道嗎?信任是種互相的東西,我雖然對你這番話還是有些狐疑,但我決定信任你一次。”沉思一番後的木青冥,還是決定給絕弦一次機會:“我暫且把他留在你這裏,也把他的命暫且留下。如果讓我知道了他作惡多端”。
“你隨時可以取他狗命。”滇池水神不等他說完,就搶話說到。
木青冥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鑽出了珊瑚叢深處的他,見到了絕弦正在海眼底部正中處,盤膝而坐於地上,無所事事的用手指戳著從他身前飄飛而過,卻又戳不破的水球。
“走了,棄惡又不打算從善的小子。”路過他身邊時,木青冥忽然說到。
絕弦愣愣的點了點頭,目光目送著木青冥從他身前走過後,見到了才走出三五步的木青冥提氣踮足一躍而起,腳下頓時憑空突生清風陣陣,環繞在他身邊生生不息。同時托舉著木青冥一飛衝天,瞬間飛到了絕弦頭頂上空,什麽都看不到的黑暗裏,消失在了昂首起來的絕弦眼中。
“他倒底是怎麽出去的?”看得愣住的絕弦完全忘了低頭下來,心裏不禁嘀咕道:“木青冥難道不會在水中窒息嗎?”。
“別想了,你沒他那本事。”就在絕弦還在發愣時,滇池水神已經從珊瑚叢深處走了出來,朝著絕弦這邊緩步而來。
他臉上和前襟的鮮血,不知道用小什麽辦法已經洗了個幹淨。不僅沒有留下水漬和任何痕跡,就連血腥味也蕩然無存。
“他修煉的神通,要是能修行到最高境界,可以毀天滅地。”站到絕弦身邊的滇池水神,抬頭瞥了一眼頭頂上方,絕弦目光所及之處。又在片刻後,與絕弦一起緩緩收回目光。
“不知道你過去是怎麽想的,居然也敢惹這種人。”一眼就看出來兩人曾經有過節的滇池水神說罷,背手起來,轉身又朝著珊瑚樹深處緩步走去。同時嘴裏意味深長的說到:“我要是你,從一開始就會對這種人躲得遠遠的,打死也不去招惹這樣的人。”。
留下了絕弦呆坐在原地,注視著滇池水神漸行漸遠後,回想起了之前木青冥身上散發出的濃厚殺氣,不由得渾身一抖
入夜後,春城內外又有烏雲密布,嚴嚴實實的遮住了明朗的星月。
好不容易見到的晴朗,隨著冷風吹起和烏雲的密布而消散。
昏沉沉的空中,不一會就有冷風卷起紛紛揚揚的毛毛細雨。雨滴在風中靜靜地斜織,密密地交錯。
夜風中,依稀飄散著清婉迷離的雨聲。
西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沉浸在雨水澆淋下。鮮葉更綠,土石中散發出超市獨有的氣息。
林巒山峰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雨霧。
略帶寒意的霧氣,在黑暗無邊的林子裏環繞著參天大樹,和豐茂灌木,青青綠草彌散飄飛。
身罩鬥篷的劉洋,不知何時從據點中悄悄溜了出來。身邊一個隨從都沒帶著,隻身行走在黑夜下,整齊列隊的一排石峰邊緣的蒼翠林木間,朝著山頂更遠的地方而去。
不遠處並不高的石峰石壁上,滄桑與風雨刻畫出的凹凸不平和坑坑窪窪,以及橫七豎八的多棱石縫沉浸在黑暗中,好似蘊含著神秘信息的天書石壁。
走了許久後,劉洋竄出了林子,又在陡峭的山坡上往前幾步後,見一道石壁陡峭的崇高山崖,橫在了自己眼前。
劉洋透過黑暗,清晰可見山崖下有一塊山茶、杜鵑環抱的整石立在山崖下,石上有一崆峒,內有呈黑色之水,在風雨中漣漪不斷。
這裏,便是西山上有名的黑龍池。說它是池,可沒下方的滇池那麽大;其實不過是一個石池小泉而已。山下村民都管這口泉水叫小黑龍,屬於分布在西山上十餘處泉眼之一。它們都各其特色,都蘊藏著傳奇的故事,而小黑龍泉眼最具傳奇和神秘。因其池中之水永不會幹枯,若把水穵出一些,第二水池又會恢複,使得這泉眼在當地人看來更是神奇。
每逢大旱,附近村民都會來到此地舉行一種獨特的儀式求雨。他們會特製的鬥笠,披上蓑衣圍在泉眼邊開始求雨。
據說如果祈雨後,泉水滿溢就是成功了。第二日必有暴雨連天。
且在石池邊緣,還有條條光滑細長的石縫橫亙其上,恰似龍爪留下的印記,這口泉水就更是傳神了。
以至於泉水上方幾塊酷似人形的石頭,看上去也像是守護神的神像。
在泉眼邊上就是一塊狀形的黃斑,猶如京城宮牆上掛出的科舉黃榜的岩壁,當地人將其取名為掛榜山。而在泉眼邊的石壁上有一條天然的細長狹縫中,透出了點點火光。但也有縷縷薄薄的雲霧正從洞中徐徐飄出,伴著火光呈現出淡淡的赤色。
不遠處,層疊嵌綴於高崖絕壁的三清閣中,那副佚名寫景之名聯中的:九秋臨絕的便是此處奇景。
劉洋目光才朝著這條石縫望去時,也同時邁步朝著這邊走去。沒走幾步的劉洋,就是一個閃身,瞬移到了狹縫前向裏麵張望。
但見狹小的縫隙不過是入口處而已,往深處去幾尺後,空間就越來越大。劉洋側身擠入其中,挪了幾步就來到了岩壁裏。
深處寬廣的岩洞其實也算太大,寬不過兩三丈,長也不超過五丈。但是空間很高,且兩壁光滑沒有任何的凹凸。
像極了一柄巨大鋒利的利刃,在堅硬的岩壁上,利索的一刀就劈開了的一個空間一樣。
而洞中光滑的兩壁邊上,立有不少木製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有大小格子和抽屜無數;抽屜裏看不清擺著的是什麽,但格子裏擺著的是各式各樣,大小不一樣的透明玻璃瓶子。
在哪裏瓶子裏灌滿了無色透明的液體,其中又浸泡各式各樣的器官和嬰兒。火光搖曳帶起的陰影晃動下,無不是死氣沉沉。
與木青冥從長生道各處據點裏,繳獲的那些瓶子幾乎一樣,但比木青冥繳獲的要更品種繁多。且有的格子裏還擺著大小不一的鐵籠子,裏麵關著不同的動物。從蛇蟲到蝙蝠,陸龜猴子,都應有盡有。
在最深處是一張長條案,燈火之光正是從桌案上的燈台中散發而出。
淡黃燈火下,桌案上陳放著燒杯燒瓶,試管藥勺,還有放大鏡三腳架和酒精燈等實驗室裏才能見到的工具。但除此之外還有銅杵臼鐵湯罐竹茹刀和小石磨等傳統中藥炮製工具。
而長條案邊的地上,還擺放著切藥刀和炒藥灶。灶上架著炒藥鍋,鍋裏還有一把專門用來炒藥的鐵鏟。
中西合璧,多少有點不倫不類。
長條案後就是一張簡易的床榻,而在床和案之間,站著一個麵色灰黃,毫無血色,卻有兩道長長的白眉從額上垂了下來,掛在眼角兩邊處的黃衣老人,正在輕輕的搖晃著手中試管。
試管裏盛著的是小半管深紫色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些什麽。
“教主。”當劉洋站到了他對麵時,黃衣老人並未慌張,也沒有感到驚訝。似乎是早已知道劉洋會來一樣,隻是不急不慢的把手中試管插回了試管架上去,才拱手行了一禮。
“如何?”劉洋沒有任何的寒暄,隻是微微頜首後就直接問道:“是不是我的血液裏確實存在一種毒液?”。
這也是劉洋最近才發現的,他的血裏蘊含著大量的毒素,雖然對他暫時沒有任何的危害,但劉洋還是打算將它提出來,交給教徒研究研究。
但劉洋沒有交給據點裏的教徒,而是悄悄的送到了外麵來。
“確實是有毒,還是一種奇毒。”黃衣老者注視著試管裏的液體,緩緩說到。
那是什麽樣的奇毒?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