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黃泉
“是麽？我想要找的人很多，有些人對我很重要，有些人對我並不是很重要。這樣吧，不如你說說那人是男是女，姓什麽，如何？”
莫少遊並不理會碧波公子的鬧脾氣，對他而言，還是先弄清楚碧波公子的消息針對的人是誰比較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因為你要和我一戰，你若是不告訴我，我便不戰！”
“那可由不得你！”碧波公子也是聰明剔透的人，他已然從莫少遊的話裏聽出了更深的味道。隻是，因為那人對他也是很重要，那可是關係著他未來人生的幸福的大事情。所以，不到最後時刻，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那人的姓名。
“你可以試試！”莫少遊依舊是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平靜地看著碧波公子。對於這個神秘冒出來的碧波公子，莫少遊有著十足的把握逗他玩。
從表麵上來看，碧波公子掌握有莫少遊非常想知道的信息，但是從本質來看，碧波公子對莫少遊是有所求的。所以，看起來形式上是碧波公子有把柄，但實際上，碧波公子的底氣並不足。
當莫少遊平靜地無視了碧波公子的挑釁，這位瀟灑的碧波公子有些躁怒的麵容忽然平靜下來，臉色也變得平靜如水，笑了起來：“怪不得她對你總是念念不忘，你果然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男人。”
“謝謝誇獎！”
“不過，即便是如此，我們終是要一戰的。”碧波公子言語平靜，“我可以告訴你她是誰，不過，如果是那樣，我們之間的一戰，就變得更重要。或許，是，不死不休！”
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一句話，碧波公子的雙目緊緊地看著莫少遊，等待莫少遊的答複。
莫少遊依舊是平靜的很，看著碧波公子的雙眼，淡然回應道：“既然你這麽說，我若是不答應你，怕是對不住你。可是，我想你忘記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小問題，我想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的女人吧。看你的態度，想來你和她之間的關係應該不錯。我所是殺了你，豈不是讓我的女人覺得我很能吃醋，對我的名聲影響很壞，你說，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呢？”
“這是借口！”
碧波公子麵色一寒，厲聲道：“莫少遊，你若是男人，就和我戰一場。我若是輸了，立刻離開，從此不再去找她。但是，你若輸了，你不能用曾經你們是戀人為理由阻止我對她的追求！”
呃？！
聽到碧波公子的話，莫少遊心中倒是一動。這碧波公子真算得上是一個正人君子，若是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問題，往往會趾高氣揚地說，你要是輸了，趕緊滾蛋，你的女人從此就是我的女人。然而，碧波公子所要求的隻是一個機會，也就是說，在碧波公子的眼裏，對感情的認識還是相當深刻的。
單單是憑這一點，莫少遊就不可能對碧波公子下殺手。
“好，我跟你一戰。不管你是贏了還是輸了，我都不會阻止你。如果我的女人能被你吸引，那麽，我莫少遊認了！”
男人是要麵子的，莫少遊更是要麵子的。可是，如果自己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收住心，那麽就算強將她留在身邊，不過是留了一個行屍走肉。或者說，她還對自己有些想法，但是，當兩人之間的感情出現裂痕，那麽就像是破碎的水晶娃娃，是再也沒有重新愈合到沒有裂痕的曾經。
“好，我告訴你，她的名字叫做趙詩語！”
碧波公子很爽快地說出了她的名字，卻是讓莫少遊興奮，激動。從自己到了那該死的修仙界，最先知道的自己女人的下落就是趙詩語的。當時，聖地中的鳳凰告訴自己說，趙詩語在鳳凰族的地盤。難道說，這碧波公子是鳳凰一族？
“你是鳳凰一族的人？”
“我不是，不過，我是鳳凰一族的守護者！”碧波公子顯然為自己的身份很自豪，說這話的時候，那種得意雖然經過隱藏，卻還是顯露很多出來。
“不管你是誰，來吧，和我一戰！”
從之前碧波公子急於和莫少遊一戰，到現在莫少遊主動求戰，兩人之間的主動、被動關係瞬間扭轉。而且，在這一刻，莫少遊可以說是戰意盎然。他並不懼怕碧波公子，雖然這位公子給莫少遊的感覺很縹緲，不過，相比於知道趙詩語的下落，他更看重的是這一點。至於戰鬥的過程，不重要，他隻需要勝利。
“好！”
碧波公子抬起手，手中白玉笛放在唇邊，輕輕吹響。
悠揚的笛音在酒樓內響起，然後飄揚著遠去。而在笛聲的影響下，不管是酒樓內的人，還是周圍的人，整個問路城的人都在笛聲中陷入了沉睡。當酒樓內的客人一個個趴在桌上，莫少遊也感覺到了這笛音的詭異。
扭頭看去，剛才還在桌子上興致勃勃的斑斕兄弟也開始出現了睡意，兩隻白虎的四隻眼都是上下眼皮打架。僅僅是一會兒的工夫，身為聖獸的白虎兄弟已經趴在桌子上，進入酣暢淋漓的睡夢之中。
而在此時，笛音消停，碧波公子看向莫少遊，道：“你果然很不錯，能夠在我一去送君如夢的笛聲中保持清醒，你是第一個。我們之間的戰鬥，不需要太多人的觀看，所以，我先送他們入睡，接下來，請指教！”
“別客氣，來吧！”
莫少遊也收起了心中最後的一絲輕視，眼前這個碧波公子，絕對是高手高高手。一曲笛聲竟然能讓聖獸白虎入夢，那麽他在笛子上的造詣可以想象有多高。更重要的是，莫少遊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大的以樂聲為武器的對手。
“接下來，這一曲名叫黃泉！”
碧波公子沒有解釋《黃泉》的含義，但是莫少遊不是笨蛋，如何不知道，這首曲子若是自己陷了進去，十有八九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踏上了黃泉路。所以，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笛聲響起，悠揚頓挫。而在笛聲中，莫少遊卻是仿佛看到了時空的動蕩，不由自主的，他站起來，向前邁出一步，在那前方，有人喊他……
“是幻覺！”
在莫少遊踏出三步的時候，他的心中已然清醒。他確切地肯定，所謂的有人喊他，不過是碧波公子製造出來的幻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無法阻止自己跟著幻覺走下去。雖然心中千叮嚀萬囑咐，那不是真的，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
十多步之後，莫少遊終於看到了那個喊自己名字的人。
薛仁貴！
沒錯，站在莫少遊麵前的人正是人間的西征元帥，曾經跟莫少遊有過接觸的一代名將薛仁貴！印象中，薛仁貴拜托自己幫他一個忙的。似乎，似乎自己因為一些意外的原因，沒有實現對薛仁貴的承諾。
可是，當時的情況，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自己得罪了武則天皇帝，皇帝要自己的命，自己沒有選擇啊！
“莫少遊，你不守信諾，老夫因你而死，數萬大軍因你而死，你該死——！”
站在莫少遊麵前的薛仁貴忽然模樣大變，身上插滿了箭支，臉上全是鮮血，雙目猙獰，那目光仿佛要將莫少遊吞噬一般。
“你不守信諾，你罪大惡極……”
薛仁貴的聲聲呼喊，如同利刃一般，一下一下，狠狠地戳在莫少遊的心上。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莫少遊覺得自己即便是死了，也難以謝罪。
“薛將軍，莫少遊愧對你啊！”
這一刻，莫少遊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薛仁貴吸引。也忘記了這並不是現實，而是碧波公子和他之間的戰鬥，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然而，莫少遊已經忘了，他隻以為自己真的麵臨薛仁貴，麵臨這一代名將臨死前的責難。
“你萬死不能贖罪，不過，你唯有死才能讓老夫安心！”
渾身傷痕，滿麵鮮血的薛仁貴以垂死怒吼的方式喊出了自己在人間的最後的話語。然後，這一代名將的身體倒了下去，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我該死，我的確是該死啊！”
莫少遊跪在薛仁貴的屍體之前，嘴裏喃喃地念叨著。如果不是他過於激進，也不會引起皇帝的不滿，便不會惹來殺身之禍。那樣的話，他也就能完成對薛仁貴的承諾，將太平公主的駙馬打擂拖延更長的時間，奈何，奈何啊……
“你的確是該死，你該死！”
“你該死……”
一個個滿身是血的唐軍士兵的身影在莫少遊的麵前浮現，每個人的嘴裏都在重複著同樣的話語：“你該死……”
“我的確是該死！”
莫少遊頹然跪在地上，手一伸，將帝皇魔劍招了出來。鋒利的帝皇魔劍架在自己肩膀上，隻要手腕一用力，那麽這鋒利的劍鋒便會割開莫少遊的咽喉。那麽，莫少遊便真的會死在這裏。而這個，卻不會是幻象，而是真正的死去。
笛聲再繼續，碧波公子的臉上依舊出現了笑容。在他的眼前，坐在椅子上的莫少遊已經拔出了一把劍，將劍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碧波公子，你真的那麽想我死麽？”
碧波公子的得意沒有持續一會兒，那準備自裁的莫少遊卻是忽然出聲。而這一出聲，便是將碧波公子的一曲黃泉給打斷了。碧波公子營造的黃泉索命場景也瞬間消失無蹤，他和莫少遊的一戰，敗了！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