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一炷香（二）
良久，莫少遊眼中閃過一絲光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也從天道劍道的感悟中醒轉過來。
所謂良久，在莫少遊看來，那是他這一番感悟耗費了許多時間。而實際上，這一番良久的感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破！”輕輕一聲，莫少遊眼前的環境陡然發生了巨變。天消失了，地消失了，他依舊站在靈霄洞的山洞之內，至於所謂的十八羅漢陣，正在他的麵前。之前所經曆的兩場酣戰，不過是一番幻象，是十八羅漢陣所製造的一點兒小菜。
“老頭兒，我還有多少時間啊？”
“呃，時間還多，別著急！”
老人家的回答有些吃癟的味道，因為，他的小算盤被莫少遊看破了。之前的那些幻境都是虛的，如果莫少遊沒有進入天道的感悟，是無法發現那些幻象的真實本質。那麽，他就隻能在不停的挑戰中麵對越來越強悍的武者，直到打滿一百零八人，也就是經曆十八輪的六人武者的圍毆。不過，這種突破幻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莫少遊麵對的武者將是越來越強大的存在，到最後，隨便一個武者都能秒殺他，那時候，莫少遊的結果隻有一個，精神崩潰而死。
不過，幸運的是，在壓力下，莫少遊的劍道感悟更進了一番。雖然還不能說是可以輕鬆施展天道之劍道，但是隻要他願意，天道之劍道的展開卻不再是無跡可尋。
“老頭兒，我來闖陣啦，記時吧！”帶著笑意，莫少遊邁步而前，在他前方正是老人家引以為傲的十八銅人陣，不過，眼下對莫少遊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
十八銅人陣，陣如其名。
在莫少遊麵前所出現的正是十八個銅人，渾身散發著金黃色光澤的十八名武者。靈識掃過之後，莫少遊已然確定，這十八銅人並不是真人，而是傀儡。
既然是傀儡，那就表示這十八銅人所精通的肯定是固定的招式。所以，莫少遊決定先憑借自己所掌握的武技來一番強硬闖關試試，看看這十八銅人陣究竟有哪些神通。至於劍道的運用，莫少遊卻是打算最後施展。
邁步入陣，那原本靜止不動的十八具傀儡同時動了起來，身形閃爍間，莫少遊隻看到一片金光蕩漾。然後，他就遭受到了重擊，來自十八銅人傀儡的重擊。
很疼！
這是莫少遊被擊中之後的感覺，不過，這種疼痛的感覺僅僅是持續了不足兩秒鍾。緊接著就是麻木，仿佛身體的神經被注射了什麽麻醉藥劑一般，十八銅人的攻擊落在身上，莫少遊已經感覺不到肉體的疼痛，仿佛，那些攻擊都是假的一般。
這種感覺很荒謬，讓莫少遊隻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一切都是假象，這十八銅人陣比自己想象中要神秘得多。
“喝！”
一聲吼，莫少遊展開了反擊。一拳轟出，目標是正前方。那裏並沒有金光，但是莫少遊卻肯定自己這一拳不會無功而返。
揮出的重拳如同擊中了鐵板，劇烈的反彈之力讓莫少遊感覺有一種骨折的疼痛。在經曆了之前的麻木之後，肉體的痛楚再度湧現。而這一次，莫少遊感覺自己仿佛經曆了千刀萬剮一般，那種疼，鑽心，疼入了骨髓，難以忍受。
“去死，去死！”
疼痛可以激發人的潛力，莫少遊是人，所以他也不例外地被激發了潛力。不過莫少遊所爆發出來的潛力卻是狂躁的暴怒，一柄帝皇魔劍在莫少遊的手中瘋狂地劈砍著，十劍之中，僅有兩三劍能砍中那周圍閃電般移動換位的銅人傀儡。
然而，盡管是命中了銅人傀儡，那些銅人傀儡卻是仿佛被雞毛撣子打在身上，不痛不癢。他們本就是傀儡，沒有神經係統，自然也就沒有痛的感覺，隻要沒有被打散，那麽，銅人傀儡的攻擊就不會停。
“轟——”
一聲巨響，莫少遊手中的帝皇魔劍被銅人傀儡給擊飛出去，鋒利的神劍遠遠地拋飛，插入了靈霄洞的洞壁之中。
失去了帝皇魔劍的鋒利，莫少遊竟是成了十八銅人的沙包，偶爾還擊一招兩招，其餘的時間完全是在承受十八銅人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靈氣幻化的血色衣衫已經是破破爛爛，而莫少遊的麵容也是大變樣，整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是浮腫了一倍不止。
而時間呢，到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半。
莫少遊並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在十八銅人的猛烈攻擊下，就如同那暴風雨中的小船，隨時有顛翻的可能。
“小家夥，時間還有不到半柱香時間哦！”
在莫少遊被十八銅人虐了個九死一生的時候，靈霄洞內的神秘老頭兒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其內頗多得意。
十八銅人陣，比起死生之變更要深奧玄妙得多。表麵上來看，十八銅人陣僅僅是十八個銅人傀儡的武力攻擊，但實際上，十八銅人陣的真正奧妙在於顛倒乾坤，凡是陷入陣內的人，除非你有顛倒乾坤的能力，否則，想要破陣，難！
當然，如果莫少遊進入天道狀態，這十八銅人陣自然是不在話下。奈何，此刻的他，已經是陷入了迷幻狀態。在十八銅人陣顛倒乾坤的妙用之下，莫少遊所受到的肉體打擊全都轉移到了神經上，此時的莫少遊已經麻木了，神經麻木，反應超級遲鈍。
打個比方，一般人想要指揮自己的手快速抬起，或許隻是一秒鍾的時間，但是在莫少遊現在的狀況來看，抬手卻是需要超過一天的時間。當然，在莫少遊自己的感覺中，這一切都是正常的，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
而那神秘老頭兒的好心提醒，卻是心懷鬼胎。莫少遊聽到他的話很容易，但是要做出反應，卻是需要超長的時間。而且，在心情焦急的情況下，莫少遊想要從迷幻狀態擺脫出來，更是難上加難。
老頭兒的想法是好的，而且效果也是突出的。隻是，這老頭兒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莫少遊的劍道乃是天道之劍道。當時間緊迫的時候，莫少遊會迫使自己進入天道狀態，那時候，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不過，由於老頭兒把時間控製得很準，距離一炷香時間結束隻有四分之一柱香多點兒的時間，即便是莫少遊從迷幻狀態清醒過來，想要破陣，在他看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而莫少遊呢，他的的確確地聽到了老頭兒的喊話。就在聽到喊話的一刹那，莫少遊明白了一個問題！
他以為時間沒過多久，但事實上呢，卻是已經過去了大半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十八銅人陣給自己製造了一個錯覺，一個時間緩慢的錯覺。
神經雖然麻木，身體無法做出快速的反應。但是思想卻不受這些的影響，明白了問題關鍵之後，莫少遊沒有進入天道之劍道，而是強行封閉了自己的六感。六感封閉，莫少遊立刻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境界，十八銅人陣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現在他的靈識之內。
“原來如此！”瞬間，莫少遊明白了十八銅人陣的奧妙，顛倒乾坤麽！
天地有規則，萬物生於天地間，均有它必須遵守的法則。一旦超出了法則的允許，那麽，等待它的結果就隻有一個——滅亡。
十八羅漢陣也有自己的規則，想要破陣，唯有破除規則，那樣，構成十八羅漢陣的一切也就會在頃刻間消融。
莫少遊並不知道十八羅漢陣的構成規則，不過有些時候，破除規則並不需要了解規則。簡單來說，就如同人世間的法律，很多人並不知道法律有哪些，所以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違反了法律。而對於規則而言，破除規則其實就是違反規則。但是，在十八羅漢陣的顛倒乾坤的規則作用下，想要違反規則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乾坤顛倒，那麽快就是慢，慢就是快。隻是一瞬間，莫少遊便明白了這其中的訣竅。在這裏，你越是想快，那麽，你的速度也就越慢。反過來，那麽是不是會起到物極必反的效果呢？
在此之前，沒有人給莫少遊做出過提示，也沒有人給他進行過演練。一切都得依靠自己來完成，成功或者失敗，必須一試。
不理會周圍十八銅人傀儡的攻擊，那些劇烈的疼痛在顛倒乾坤的規則影響下，已經變得微乎其微。默默站立，忍受著來自十八銅人傀儡的猛烈攻擊，當然，劇烈的疼痛莫少遊現在是無法享受到的，一切隻能在破陣之後。
不再去想著將速度提升，不再去想著毀掉那橫行無忌的十八銅人。莫少遊的身體不再作出任何的反應，就如同傀儡一樣站在原地，忍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打擊。
“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吧！”
猛然睜開眼，莫少遊眼中閃過一片金燦燦的光芒，而在光芒之中，猛烈攻擊著的十八銅人在莫少遊的眼中現出了真身。
十八個銅人傀儡並沒有對莫少遊展開狂風暴雨的攻擊，十八個銅人，十八個傀儡，如同石雕一般站在原地。
莫少遊長歎一聲，所謂顛倒乾坤，所謂十八銅人，原來一切都是幻覺，因為自己的幻覺產生的一切攻擊，卻最終化為了實實在在的攻擊，甚至於比十八銅人傀儡真實的攻擊都要強烈敏感。
“老頭兒，我已經破陣，時間可夠？”
莫少遊笑嘻嘻地抬頭看向虛空，雖然那老頭兒不在那裏，不過，莫少遊卻仿佛從虛空中看到了老頭兒懊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