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不知歲月深淺（2）

  紫月在踏進藥房的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鼻子到鼻腔這樣的一個過程才令她有些緊繃的情緒稍稍的平緩了下來。她近來操心的事情也算是多了起來，皇上那邊的用膳還有這邊所有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為何，這個鎮國公的脾氣在很多的時候是同皇上一模一樣的，生氣的時候都會摔身邊的東西，不論是什麽，拿起來就摔。


  隻是進了藥房的紫月環顧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顧逸致的身影，正當她要俯身檢拾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時才瞥眼看見蹲坐在角落當中的顧逸致。她這輩子都沒有看到過一向意氣風發的鎮國公竟然也是會有這樣的一個時候，像是被什麽東西抽空了身體當中全部的氣息那般，有些怏怏的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盯著麵前的一切。


  紫月在放下手中東西之後就便走到了顧逸致的麵前，隨後便是蹲在了他的麵前，用饒是困惑的眼神盯著麵前的男子看了一眼，“鎮國公？”


  隨著紫月的話音落下，顧逸致也沒有其他的動作，他隻是安安靜靜地呆坐在地上，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很是艱難地轉過了自己的腦袋衝著麵前的紫月看了一眼，隨後卻又是將自己的腦袋低落了下去，好像永遠都沉寂在專屬於自己的世界當中，又好像什麽樣的事情都不曾有過發生那般。


  “鎮國公？”紫月又輕輕地喚了一聲，“您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舒適的地方嗎？”


  “倘若，倘若……”顧逸致口中的話語在喉嚨當中翻滾了好幾遍，隔了好些的時候才說道，“倘若我不能夠將皇後從生命垂危的時候救活過來，你說我是不是羅曼國的一個罪人？”


  顧逸致的這番問話令紫月在原地愣了好些的時間，她都不肯承認顧逸致說的這番話就是間接的判定了自家娘娘的性命可能是要終止於此。隻是她卻是不敢相信之後還有之後的事情所要發生，她微微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接著就在顧逸致的身邊坐了下來。


  此時的紫月壓根就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是會有那樣大膽的時候，興許是跟著司徒倩瑤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不將一些事情放在心上，在這個瑤華宮當中除了當今的皇上，每個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如同一家人那般。


  感到身邊多坐了一個身影，顧逸致很是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自己的身形，很自然的將身邊多餘的位置讓給紫月。


  “娘娘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奴婢記得娘娘有一次差點就連自己的性命都沒有了，她還是那樣勸導著我們。”紫月說話的時候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可是奴婢知道，娘娘在很多的時候也是害怕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譬如說是生死，奴婢想此時的娘娘心中一定是想要存活下來的，不論鎮國公有沒有研製出解藥來，再說了，很多的事情都不會在預料當中的不是嗎？奴婢始終都相信娘娘會自己醒過來，就算沒有鎮國公娘娘也會醒過來的，因為娘娘的心中還有很多很多的牽掛。”


  顧逸致從來都不會想到在這個偌大的後宮當中還是會有人在自己的麵前說這樣的話語，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了後宮的這些紛雜，性命對於皇家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如同草芥那般的，沒有絲毫的意義。


  也就隻有在遇見了司徒倩瑤的時候他才會想要傾盡自己的所有將她從昏迷當中救治過來，不過這一些執念到了現在卻像是成了空一樣。他一直都以為這個世界之上沒有他不能夠解決的事情，可是到了很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他確實是有很多的東西是不會的，就連綁在他手上的性命也不能夠救回來。


  藥房當中突然出現的安靜令外頭守著的宮女有些茫茫然，誰都不知道在裏麵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誰都不敢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去瞧瞧裏頭究竟是有什麽樣的進展。所有的人在懼怕當今皇上的時候，同樣也懼怕來自於苗疆的顧逸致。


  隻是因為前些時候有宮女不小心打擾到了正在調製解藥的顧逸致，那宮女的身上立馬就被種上了蠱毒，那樣的蠱毒雖然不能夠傷及到人的性命，但是可以讓人感覺到生不如死的遭遇，自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上前去招惹這位鎮國公了。


  此時的安靜隔了好些的時候才被顧逸致的一聲話語給打破，“我發現你跟那丫頭還是有幾分相像的，應該是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端坐在地上的紫月愣了許久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在顧逸致口中所說的那個丫頭是似乎是自家的娘娘，這便是讓她有些稍稍的窘迫。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往下說，畢竟她從來都沒有聽別人喚過自家的娘娘為丫頭，就連當今的皇上都沒有那樣的稱呼過。


  瞧著紫月臉上忽明忽暗的神色，顧逸致的心情也便是稍稍的有些好轉了起來，隻是眉頭之間的那一抹陰霾卻是久久都沒有散去的，他知道紫月說的這一番話不過就是為了寬慰自己，但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們所要麵對的是比內心還要強大的殘酷的現實，這樣的現實甚至可以將每一個人的心都給打落到地獄當中。


  “罷了，今個兒是我太過於焦躁了，同你無關。”說話的時候顧逸致稍稍地低了低自己的腦袋，轉而又問道，“皇上近來是有怎麽樣了，我都沒有見到過。”


  “皇上一直都在瑤華宮的寢殿當中，有時候會批閱一些奏章，很多的時候都會陪著娘娘說話，也不用膳。”紫月說話的時候努力地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她知道眼前這樣的情形絕對是不容樂觀的，連鎮國公都開始出現了動搖的情況。


  可是她不敢料想之後的那些事情，當今的皇上將自家娘娘當做了自己身上的骨中血肉，就算再怎麽疼痛也都將自家的娘娘捆綁在身邊。倘若自家的娘娘有了一個什麽不是，那接下來的事情定然是不堪設想的。


  她不敢想的那些事情，也正是顧逸致不敢想的。


  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無關世界，竟然會全部都落到他們的頭上，倒也是很少見的。


  隔了好些時間，顧逸致才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邊上的碎片因為他的動作而變得有些散亂起來。端坐在地上的紫月瞧著顧逸致已經站起來了，她便也是在邊上起身，隨手清理了一下擺放在變化桑的東西。


  低落著腦袋的紫月隨後就聽到顧逸致用很是清淺的聲音說道，“皇上那邊就勞煩你去照看一下，畢竟整個羅曼國不能夠缺少了皇上的。倘若皇上不肯聽你們的話，就來跟我說，這個時候，想來他也隻能夠聽我說的話了。”


  紫月嗯了一聲，心中卻是思忖著為什麽鎮國公是要說這樣的話語。當她回頭是要瞧個究竟的時候就發現顧逸致已經從殿門口走了出去，這樣的一個身影落在紫月的心中久久都沒有散去，直到外頭的宮女進來打掃藥房的時候她才稍稍的有些回神，隨後就便同身邊的幾個宮女交代了一番。


  這藥房是專門開辟給顧逸致的，裏頭的格局布置都是按照了顧逸致的喜好所來，就連擺放花瓶的位置也多是顧逸致心中所想的那樣，有多少的情形就需要多少的用心。


  在踏出殿門的時候紫月便是回頭看了一眼幾個正在打掃的宮女，“聽聞後宮當中前幾日出現了動亂，可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


  為首在打掃的一個宮女有些困惑地抬了抬自己的眉頭，隨後便是說道，“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隻是聽那些宮女說前朝被遺棄在冷宮當中的嬪妃都開始擠兌那荷妃娘娘。”


  一聽到荷妃二字，紫月的眉頭就便是皺了起來，倘若不是有荷妃這個人出現在後宮當中，興許自家娘娘的生活就便是會好一些。而那冷宮當中出現這樣的情況，倒也是她意料之外的，隔了好一會兒，紫月才是說道，“冷宮的事情日後不要在瑤華宮當中說三道四的，免得擾了皇上的清淨。”


  眾位宮女在聽了紫月的話語之後就便立馬低下了自己的腦袋，她們都以為皇上沒有將荷妃給斬殺了是因為還有情分在，沒想到皇上至於那荷妃從來都是一副不聞不問的態勢。所有的人瞧見了，也便知道當今皇上的心中所想，尤其今日紫月的這番話，眾人就愈發清楚其中究竟是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


  有時候後宮但中的閑言碎語能夠拯救一個人的性命，而更多的時候則是會傷及到一個人的性命，她們都是很懂的，自然也就沒有多少的心思再往下說著什麽話語。


  走出藥房的紫月剛要往寢殿的方向走過去就瞧見了行色匆匆的小量子，她饒是困惑地上千喊了一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讓你這麽匆忙？”


  “冷宮當中的荷妃自盡了，咱家去向皇上通報一聲。”小量子焦急，隻是還未走到寢殿門口就已經被匆忙跑上前的紫月攔住了身形。


  “你不知道皇上此時的心情，竟然還要去叨擾到皇上!”紫月壓低著聲音衝小量子狠狠地說道，“再說了，你在皇上身邊當差也已經是有這麽多年了，怎麽連這點都不懂的!”


  “可那荷妃娘娘是要自盡啊！”小量子用同樣音量的聲音說道。


  “人不是還好好的活著麽，去請了幾個太醫醫治不就得了。你可是不要忘記了，皇後娘娘是有現在的模樣還不都是荷妃害的，倘若是被皇上聽了去，恐怕荷妃的這條性命就沒有了。”紫月說話的時候將小量子往邊上拉扯了一下，“娘娘前去見荷妃就是為了能夠保全她，你可是不要做枉費的事情。”


  小量子聽著紫月的話語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故而便是轉身同身邊的幾個宮女交代了一番，之後才盯著紫月看了好一會兒。


  原來，這個後宮當中所改變的還有就是伺候在嬪妃娘娘身邊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