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十裏紅妝(3)
隔了些時日,宮中就又便熱鬧了起來,到了春日的時候各宮的嬪妃都會日日起來梳妝打扮,也不是專門為了給當今的皇上看,隻是女子轉為自己的容顏而精心妝扮的,都說女子容顏好,也就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端坐在鏡子前的司徒倩瑤微微地眯了眯自己的眼睛,隨後便是往椅子上靠了靠,手中收到的是來自於長樂公主的信件,裏頭寫的都是那邊王宮當中的生活,光是從字麵上來看,長樂公主在那邊過得應該是很好的生活。
任誰都不曾想到,兩個原本勢如水火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是成為了無話不講的玩伴。這樣的信件,司徒倩瑤每半個月都會收到一封,想那長樂公主也是極為用心的,每封信件當中都會存放一些帶著香溢的花瓣,雖說是很小很小的一片,但至於司徒倩瑤來說卻是很好的牽引。
她拿著手中的信件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隔了好一會兒才將它擱置到了書桌之上,“聽聞太後娘娘已經呈上了奏表,說是要讓皇上同意了今年的選秀?”
“回娘娘的話,太後是有如此做,但皇上卻將此事擱置了下來。想來皇上是不願意如此做的,聽小量子說那些朝臣在此事上也頗有爭議呢。”紫月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若是說後宮當中開始選秀,那皇上的寵愛必定是會更改,畢竟天下的絕色是有那樣的多,喜新厭舊是每一個人慣有的癖好。
不過至於紫月的這番話,司徒倩瑤卻並未有放在心上的,她隻是微微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太後是以什麽樣的理由上表要選秀的事情,竟然讓皇上都沒有反駁?”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語,紫玉一直都低落著自己的腦袋,她不知道該不該將心中的顧慮說出來,畢竟整個後宮當中的嬪妃都知道,太後此番作為定然是為了打壓自家的娘娘,故而那些話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發現紫月遲遲都未有開口說話,司徒倩瑤便微微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將那封來自長樂公主的信件細細的收藏了起來,“倒是說出來,本宮也沒有那樣的小肚雞腸,該有的總是會有說明。”
紫月支支吾吾了許久的時間,才開口說道,“太後娘娘是說,說,娘娘入宮已經有好些年了,膝下並無子嗣,後宮當中的各宮嬪妃也無緣生下皇上的子嗣,許是冥冥當中注定了的。”
“嗯?太後果真是花了心思的。”說話的時候,司徒倩瑤有些稍稍的落寞,但也沒有盡數的表現出來。她知道有關於子嗣的事情就便是整個後宮當中的硬傷,隻是她也清楚,有關於子嗣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從中作梗的。
可憐了那些早夭的孩子。
她靠在椅子上頭稍稍的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抬眉的時候就瞧見浣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浣濱今個兒來得是有些早了,本宮都還未歇息好呢。”
“回娘娘的話,奴婢方才去了紫荷宮,思忖著是要來娘娘這邊的,故而就糟了一些。”說話的時候浣濱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藥箱,冷紫荷是後宮當中的正妃,能夠請到她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聽到冷紫荷的名諱,司徒倩瑤微微的皺了皺自己眉頭,“荷妃娘娘的身子可是出了什麽狀況?那日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臉色有些不大好。”
“荷妃娘娘的病大抵上是心病,吃那麽多藥也是無濟於事的,關鍵是要心態好些。奴婢今日去便是給荷妃娘娘開了一些平心凝氣的藥方,希望荷妃娘娘能夠好一些。”浣濱將隨身藥箱當中的東西一一的拿了出來,這些慣用的動作都是她從自家師父那邊學來的,時間久了就形成了一種習慣。
司徒倩瑤猜想到了冷紫荷的病症,隻是她也無從下手解決。後宮當中的人都在私底下說後她冷血,不顧及多年的姐妹情分,獨占了皇上的恩寵也不管荷妃的死活。有些事情卻也隻有她知道所有事情的原位,她想,有很多的事情早就已經在冷紫荷進入後宮之後就變了模樣,不論是誰對誰錯,她終究是不再認得了的。
當浣濱的手指貼到司徒倩瑤的手腕上時,她便微微的往後退縮了一下,“今個兒你的手怎麽是會如此的冷?”
“想來奴婢方才是去洗手了的緣故,為難娘娘了。”
浣濱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將自己的手掌往回縮了一下,畢竟她擔憂自己的行為會傷害到自家的娘娘。倘若是後宮當中尋常的嬪妃,許早就將自己給拖出去以宮規處罰了,哪還會像瑤妃娘娘那般體貼。
瞧著浣濱的動作,司徒倩瑤便是低落著腦袋笑了起來,眼前這個丫頭的行為這麽瞧著倒也是很好玩的。在她再次抬眉的時候卻是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李太醫,之後她便是微微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想來那件事情給慕容雨澤也是帶來了不少的困擾,要不然李太醫也不會在瑤華宮的宮門口出現。
端坐在椅子上的浣濱順著司徒倩瑤的目光就瞧見了自家的師父,隨後便匆匆的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她知道師父的要求都是很嚴厲的,故而很多的時候她都是會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不該有的是非。
匆匆走進殿門的李太醫隻是瞥眼看了一眼浣濱,倒也沒有多說話,隻是衝著司徒倩瑤行了一個禮數,“微臣參見娘娘。”
“罷了,在瑤華宮當中不用如此多禮。”司徒倩瑤在說話的時候就伸回了擱置在沙包上頭的手腕,揚起嘴角便是低低的笑了起來,“不知為何,今個兒連李太醫都到本宮這邊來了?”
“微臣聽從皇上的吩咐,是來給娘娘進行仔細的檢查。浣濱畢竟醫術還未有到精湛的份上,微臣隻是有些擔憂罷了。”說話的時候,李太醫就已經將存放在藥箱當中的金絲軟線抵到了浣濱的手中,再由浣濱給司徒倩瑤係上。
宮中的這些個禮儀多是繁瑣,司徒倩瑤在呆了那麽些日子之後竟然已經開始了漸漸的習慣,她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何。也許正如有一種說法叫做溫水煮青蛙,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了什麽感覺,她竟然也都不怎麽在意自己所喜歡的那個自由世界了。
一切都會死在自己的疏忽當中。
就著溫熱的陽光,李太醫給司徒倩瑤把了好一會兒的脈象,卻一直都是皺著眉頭。伺候在邊上的紫月瞧著李太醫這樣的神色就便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手心當中竟然開始出現了細小的汗珠。
若是原先的時候,李太醫一有這樣的神色就說明了必定是有什麽樣的大事發生,弄得紫月整個人都顯得慌亂了起來。隨後便往著自家娘娘的身邊稍稍的靠了一會兒,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問了一句,“李太醫,我家娘娘的身子可是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恍然聽到紫月的聲音,李太醫便是微微地愣了一下,隨後便是收回了正在把脈的手,“娘娘的身子並沒有什麽大礙,微臣給娘娘開一些陽神的方子便好。”
一聽到又要喝哭得掉渣的中藥,司徒倩瑤的神色在瞬間就垮塌了下來,她最為不喜歡的就是李太醫準備的那些中藥了。倘若她不喝,那慕容雨澤就便會信誓旦旦的從禦書房當中趕過來,為的就是監督她喝藥。
“本宮覺得近來的身子大好,也就不用那些安神的中藥了。”司徒倩瑤在邊上微微的嘟囔了一聲,隻是位於一邊的幾個人都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在尋藥問醫這件事情上,當今的皇上絕對是不會站在司徒倩瑤的那一邊,故而宮中的人也都知道,所以李太醫也就很是自然的低落著腦袋將一紙藥方洋洋灑灑地寫滿了。跟隨在邊上的浣濱看懂了藥方當中的門道,卻沒有多少的言語,她知道這也是當今皇上的意思,作為臣子的就隻能夠聽從的份。
在李太醫收拾起藥方的時候微微的抬了抬自己的腦袋,“啟稟娘娘,微臣的這個藥方煎煮出來的湯藥是不會有苦澀的味道,故而娘娘便可以放心地飲用。”
“哦?這世上還有不苦的湯藥?”司徒倩瑤微微地挑了挑自己的眉頭,隨後便是慢悠悠地往椅背上靠了靠,“聽浣濱說荷妃娘娘的身子一直都不是大好,吩咐太醫院的人多瞧著一些,畢竟是宮中的正妃,不可怠慢了的。”
“微臣會謹記娘娘的話,荷妃娘娘那邊微臣會專門派了人去照料的。”話落,李太醫就已經將桌子上的東西一一的收拾了起來。
得到李太醫近乎斷定的話語,司徒倩瑤便是低落著腦袋笑了起來。
當溫暖的陽光從外頭照射進來的時候,她壓根就不會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到最後竟然是成為了最尖銳的刀子,生硬地將自己割裂成了好幾個碎片,甚至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這個偌大的皇宮,潛藏著彼此都不曾知道過的事情,曾經和過往都會是一把鋒利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