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風起青萍(2)
隨著方明正的話語落下,慕容雨澤就已經將手中的茶杯穩穩地推到了一邊,他低眉淺淺的笑著竟然令在場的臣子變得異常的緊張起來,畢竟這樣的皇上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原先還在研磨的司徒倩瑤施施然的走到慕容雨澤的身邊,接著就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隨後便是抬頭看著麵前的方明正,那樣的眼神卻也令不畏俗世的方明正微微的愣住了。
都說女子是用水來做的,而此時的司徒倩瑤卻更加像是一個守衛者,保護著有關於羅曼國的而一切。眾人皆是心中一驚,而落座在邊上的慕容沉樂卻是微微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也許這樣的一個女子自己從來都是沒有得到過的,就算是在宮外的時日,也是沒有能夠強求,緣分至於他來說是那樣的淺薄。
感覺到從她手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溫度,慕容雨澤瞬間就恢複到了原先的神色當中,他等待著這樣的一天已經是有許久的光景了,他所要做的就是鏟除一切不利於羅曼國的人和事情,就算那個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手中拿捏了先帝的遺詔。
有關天下,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
“難不成今日你是前來逼宮的?”慕容雨澤饒是調笑的說了一聲,隨後便將邊上的朱砂禦筆拿了起來,“可是有拿了先帝的遺詔過來?倘若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不但是有千刀萬剮,還要株連九族,這樣的罪名你可是擔待得起的?”
不輕不重的一番話落在眾人的耳中皆是成為了當今皇上最為嚴厲的話語,自從上祖開創羅曼國以來就很少用到株連九族的罪名,畢竟太過於殘忍,大家族的九族恐怕是有上百號的人物,可當是有血洗的場景了。
想到此,眾人不禁哆嗦了一番。
站定在禦書房中央的方明正隻是微微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隨後便是往後退了一小步,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害怕了才往後退卻,隻有落座在邊上的慕容沉樂微微的彎了彎自己的嘴角,這樣的方明正才是他最為熟悉的。
那廂的方明正負手而立在禦書房的中央,像是從畫卷當中走出來的仙人那般不接受塵世當中的紛雜,他微微的彎了彎自己的嘴角,“先帝的聖旨是當真有的,但不在我的手上。”
一席話落下,眾人皆是恍然。原來先帝當真是有意將皇位傳給曾經何妃所生的子嗣,隻是奇怪的是竟然何妃已經生下了皇子為何還要將他送出宮外,若是在皇宮之內想來也就不是現在這樣的一番場景了。
聽到遺詔二字,慕容雨澤倒也是淡然的看著麵前的男子,“那朕可否見見那份遺詔?”
“皇上自然是可以瞧見遺詔的真容,但是請皇上將久居深宮的何太妃請出來。”方明正一臉笑意的衝著麵前的慕容雨澤,“先帝曾有言,遺詔是有先後,凡事皆以先立下的遺詔為主,想來在我這邊的遺詔是要先於皇上的。”
單瑞娜的語氣令慕容雨澤猜想不到麵前的方明正如此大費周章的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麽樣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命人去請了何太妃前來。想來這麽些年過去,何太妃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身兒子是長成了什麽個模樣。
在慕容雨澤的眼中,倘若這些年方明正是在宮中度過的,那麽依著他的風華定然是一代明君。隻是可惜了,因為宮中的鬥爭而被送到了宮外頭,盡管是有絕世獨立的儀態風貌,但還是很有風範的,隻是缺少了帝王應該有的那種陰狠。
陰狠這個詞是慕容雨澤從自家母後那處學來的,這個偌大的皇宮就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若是要存活下來就必須要幹掉對手。不論是的生死,唯一要做在就是保全好自己,所以他有做帝王的狠,也有做帝王的慈悲。
沒過多久何太妃就已經到了禦書房當中,在朝為官的人都不大見得到當年先帝最為寵愛的何妃究竟是擁有著什麽樣的模樣。在年華之後的時間歲月當中,眾人皆是歎息這樣的一個女子身上竟然沒有留下時間歲月的痕跡,光是從外貌上來看何太妃好似剛出閣的女子,那樣儀態輕盈。
何太妃許久都未有出過自己的寢宮,故而在瞧見那麽多人之後顯得有些局促。司徒倩瑤見何太妃前來便匆匆上前迎了過去,將她攙扶在自己的手掌當中,“太妃走路是要小心著些,裏頭熱氣太大,地麵上稍稍的有些滑溜了。”
“倒是你最為貼心了去。”何太妃饒是慈愛地伸手拍了拍司徒倩瑤的手背,她很是習慣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小開心果,畢竟後宮當中的時日多是寂寞的,她也不知道這麽些年一個人是怎樣走過來的。
在兩人經過方明正的時候,何太妃突然就愣在了原地,恍然之間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那般愣愣的看著麵前身著白衣的男子。她曾經是有交代過,因先帝喜歡白衣飄飄的樣子那她的孩子也是要有白衣的穿著。她也曾有交代過,先帝的右耳上有一個耳洞,那她的孩兒身上也需要有一個耳洞。
往事曆曆在目,仿佛話本子上繪下的東西在自己的麵前一幕幕的翻閱而過。
隔了許久的時間,何太妃才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可是哀家的孩兒,明正?”
方明正原名為慕容明正,明正二字乃是先帝所起,因了先帝在眾多的漢語當中最為喜歡明和正二字。慕容乃是帝王家族大姓,尋常的人家自然是用不起的,故而在被遣送出宮之後便沿用了方字,方是先帝曾經下江南的時候所用的假姓。
這一輩子,何太妃將先帝有關於的一切都安置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隻是沒想到在事隔經年之後她還能夠見到自己的骨肉,留著自己血液的親身兒子。
方明正在見到何太妃的時候就已經站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輕輕的摟過麵前婦人的肩膀。在他的家中有許多有關於自己母親的畫像,隻是畫中之人再像也不及親眼見到來的親昵,他時常想要衝入皇宮當中見到自己的母親,可宮牆是那樣的高,他怎麽能夠安然的進來。
此時眾人也都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之上當真是有一人叫做方明正,是先帝最為疼愛的何妃所生下的孩兒。可眾人也在瞬間明白了,方明正如此光明正大的來到皇宮當中是回來躲過屬於自己的一切。
知情的人都知道,先帝對何妃的感情是多麽的濃烈,倘若不是後宮傳言何妃沒有子嗣,哪還是會有當今的太後上位。隻是這樣的一切出現在二十幾年之後的今日,就顯得多少有些棘手了去。
帝王之位隻有一個,隻有你生我死的爭奪。
司徒倩瑤瞧著麵前的兩個人情深意濃,便是微微的往後退了一步,恍然之間想起自己的家人。她在見到納木錯的第一眼也是有那樣濃濃的情感,那是用血液來連貫起來的。她心中恍惚,轉身盯著慕容雨澤瞧了一會兒。
待到何太妃的情緒平靜下來已經是過了好些的時候,她美眸淺笑的盯著麵前的人都看了一眼,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出現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樣的事情。
“哀家那邊確實是有先帝留下來的遺詔,先帝曾經立下了三份遺詔,一份是立儲君的遺詔,一份是讓哀家在後宮當中保有尊位的遺詔,另外一份也是立儲君的遺詔。最後的那一份遺詔是先帝在早些年就已經立下了的,在場的大臣也都應該知道。”何太妃慢悠悠的說著陳年的舊事,仿佛至於自己來說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眾人不知道的是這樣的一份遺詔給她帶來了多大的殺身之禍,最後迫不得己將親身的孩子送出宮門之外。
“難不成先帝的遺詔當中是有說明不論太妃娘娘所生的孩兒是有多麽的愚笨,都是會將羅曼國的皇位傳給他?”端坐在邊上的軍機大臣不滿的說了一聲,那份遺詔,他早年的是偶就不怎麽同意。
何太妃轉身看了一眼那軍機大臣,隨後便是彎著眉頭淺淺的笑了起來,“先帝在遺詔當中是有提及,倘若哀家所生的孩兒先天方麵愚笨,依舊是要立為羅曼國的儲君。但可以另外再從皇子當中立一位攝政大臣,待到哀家孩兒百年之後,那位攝政大臣就便可以順利的成為羅曼國的儲君。”
一席話,將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嚇到了,想不到的是先帝至於何太妃的情感竟然是有那樣的濃厚。這讓身為現代人的司徒倩瑤也有些稍稍的不能夠懂得,想來一個人真心的愛上了另外的一個人,是不惜用一切去保護的。
在司徒倩瑤轉眉的時候竟發現存在於慕容雨澤眼中的那一份寵溺,恍然之間她便是明白了很多,縱然時間怎樣蒼白,能夠為心愛的人做到一切是最為不容易的事情。
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