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軟榻之上的司徒倩瑤微眯著眼睛瞧著麵前有些許悵然若失的顧逸致,也沒多說話,隻是將蓋在身上的毯子微微的往回擁了擁。她最近越來越怕冷,仿佛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絕症那般,她不過就是一味的發冷。
瞧著自家娘娘的動作,紫月便悉心的將沏好的茶端到了她的麵前,“娘娘,暖身子的。”
司徒倩瑤僵硬著手掌將茶杯接了過來,捂著滾燙茶杯的邊緣她才能夠感覺到稍稍的暖意,隻是這樣的暖意至於她來說卻是很難得的。如此的豔陽天當中能夠遇見如此的她,也是很少見到的。
她抬眉瞧著身邊的幾個人都已經是大汗淋漓的模樣,心中有些微微的不舍,“外頭熱,你們便是進去吧。”
“此番就是傳聞中的排毒出汗,倒也是極其難得的。”顧逸致低低的笑了笑,其實他的衣衫已經從裏濕到了外頭。
他轉眉看向邊上同樣已經是大汗淋漓的慕容雨澤,心中突然滿是被擠滿了笑意,好似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光景。那時候兩個人因為在宮中頑皮,將先帝寵愛的何妃寢宮當中最為嬌貴的玉蘭給澆死了,先帝就懲罰他們兩個站在日光當中一炷香的時間。如此的責罰讓他們兩個人記了一輩子,也懷念了一輩子。
曾經的那些年少輕狂至於他們來說是最為珍貴的,成為君王的人就必須心懷天下,而至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掛了一個鎮國公的名頭倒也是好的,至少他選擇了退出權利之間的相爭,隻做一隻在外頭遊蕩的閑雲野鶴。
聽著顧逸致的說話聲,司徒倩瑤隻是低低的哼了一聲,“到時候中暑了,就讓李太醫配一些解暑的良方來。”
“這是自然的,虧得是瑤華宮了,連太醫都時刻準備著。”顧逸致端拿著茶杯低低的嗅了一下,“這香片茶,天底下也就隻有你才能夠做出來。尋常的女子做了出來,也是沒有你的這一份來得馨香味美。”
“這些花還不是從你那邊拿過來的,隻要是萬物潤澤過的,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在。”司徒倩瑤說話的時候便也低低的嗅了起來,這樣的芳香是她找尋了許久的,能夠被自己遇見也算是一種良好的機遇。
正當顧逸致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從外頭傳來宮女的通報聲,說是在瑤華宮的外頭有肖婉妃及其荷妃求見。
顧逸致抬眉瞧了一眼慕容雨澤,伸手便是把玩起了矮桌上的話本子,“莫不是因了你在,前來找茬的?”
“便是讓她們進來。”慕容雨澤淡淡的說了聲,他原是要讓瑤華宮稍稍的熱鬧一番的,沒想到竟還是有人上門前來了。
宮中的這些個嬪妃,他所能記住的並不是很多。在司徒倩瑤到來之前他都是不在意宮中是有哪些嬪妃在的,後來竟然慢慢的發生了轉變,就連選秀上來的秀女他都是很少有看過一眼的。
沒多久,肖婉妃就同冷紫荷到了院子當中。
紫月尋思著冷紫荷是孕婦,便是特意讓宮女準備了遮陽的物件,讓她能夠好好的呆著。若是荷妃在瑤華宮出了什麽事情,宮中的那些流言蜚語必定是會極其誇張的。她見過後宮當中那些變了臉的東西,所以一再的小心翼翼。
司徒倩瑤低落著腦袋盯著顧逸致手中的話本子看了許久,不說話也不瞧著麵前兩個人人,隻是自顧自的在自個兒的世界當中自由自在的追尋著某樣東西的足跡,能夠讓她安然下來的情緒。
坐在邊上的顧逸致倒是很眼尖的看出冷紫荷已是懷有龍胎的模樣,不過他倒也沒有刻意的將這件事情放在自己的眼中,隻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皇上後繼有人了啊。”
聽著顧逸致略帶諷刺的話語,司徒倩瑤伸手扯了扯他寬大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說什麽。隻是這樣的一句話早就已經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當中,饒是諷刺的話語誰會聽不出來,大夥兒都小心翼翼的應付著,生怕麵前的皇上發怒。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慕容雨澤隻是微微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隨後才用淡薄的語氣說了聲,“也不過就是後嗣罷了。”
如此的一句話停在冷紫荷的耳中略是帶刺的,雖然她是對肚子當中的孩子沒有抱有太大的期許,但她堅強的自尊心仍舊是受到了一點點的傷害。她生怕自己會在眾人的麵前落淚,故而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半是笑意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司徒倩瑤,眼神當中有稍稍的恨意。
隨後慕容雨澤便將眼神放到了肖婉妃同冷紫荷的身上,饒是淡漠的問了聲,“前來瑤華宮是為了何事?”
肖婉妃旁若無人的嘟了嘟嘴巴,“皇帝哥哥今日派了那麽些宮女太監前來搜宮,倒是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的。”
“皇上下令搜宮自然是皇上要做的事情,為何還是要給些許的安慰?”顧逸致不溫不火的在邊上說道,他寬大的手掌拿捏著手中的話本子微微地緊了一些。
他大抵上是不喜歡有佳麗三千的後宮,故而每次到來的時候都是滿身是刺的,當然這一次純屬是為了給眼前低落著腦袋的司徒倩瑤出一口惡氣。飄逸絕塵這一個字眼,是他在那個清幽的地方才會有的秉性。
肖婉妃原先都沒有瞧見過顧逸致,自然也就不知道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子是羅曼國最有名望的鎮國公。她衝著顧逸致的方向稍稍的瞄了一眼,接著便用甜膩的語氣問了一聲,“皇帝哥哥,這位是朝中的大臣嗎?”
“非也,我不過就是皇上的至交罷了。”顧逸致淺淺的笑了笑,隨後就將手中的話本子放到了司徒倩瑤的麵前,“我倒還是喜歡你這邊的香片茶,比皇上那邊的都要好喝。”
聽著顧逸致的話語,司徒倩瑤抬眉微微地瞪了他一眼,隨後就將才看了一半的話本子拿回到自己的手中。此時此刻她大抵上是不願多說話的,畢竟在有冷紫荷的時候她的心中總會是有怪怪的感覺。
察覺到司徒倩瑤不一樣的神色,那顧逸致也沒有接下去說話,隻是以慵懶的姿態瞧了慕容雨澤一眼,希望他能夠盡快的將麵前兩個不請自來的女子給轟出去,最好的就是用扔的方式給攆出去。
接受到顧逸致略帶警告神色的麵龐,慕容雨澤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此番前來,可是為了搜宮的事情?”
“皇上要搜宮,臣妾自然是沒有話要說的,不過太後的寢宮大抵上是不用了的。”沉默了許久的冷紫荷突然強硬的說道,“畢竟太後年事已高,經不起如此的折騰。”
慕容雨澤抬眉瞧了一眼麵前的女子,有些訝然看似柔弱的冷紫荷居然是會有如此強硬的時候,“搜太後寢宮是朕允許了的。”
隨著慕容雨澤的話音落下,原是準備看好戲的顧逸致突然就來了興趣,他滿是興奮的瞧了慕容雨澤一眼,“你居然是命人去搜了那老妖婆的寢宮!好樣的!”
在場的人都被顧逸致尖銳的聲音給嚇到了不少,隻有慕容雨澤淡然的瞧著眼睛當中泛著絲絲星光的男子,他便隻是恩了一下。而其他的人所詫異的是,麵前的顧逸致竟然是稱呼太後為老妖婆,實屬大逆不道。
像是習慣了顧逸致如此的表現,司徒倩瑤便是微微的咳嗽了一聲,示意他此刻還有外人在的,人多了,流言蜚語自然就是多了起來。在皇宮當中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持住自己原本的個性,但還是要假裝自己是入世的。
處於興奮狀態的顧逸致饒是安慰的看了一眼司徒倩瑤,“若是太後知道我來了,寧願是被搜宮的。”
瞧著司徒倩瑤詫異的神色,顧逸致很是淡然的端起了麵前的茶杯。若是說太後是後宮當中最為可怖的人,那顧逸致絕對是太後的克星。顧逸致自幼就喜歡調皮搗蛋,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將所有的事物都弄得雞飛狗跳,自他入皇宮成為慕容雨澤陪讀之後,宮中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模樣。
因了顧逸致會使用毒物,但是他從來都沒有配製出過成功的解藥。而宮中中毒最多的就是曾經為皇後的太後娘娘了,一想到此,慕容雨澤便是會意的笑了笑。
端坐在椅子上的冷紫荷有些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場景,便是稍稍的低了低自己的腦袋,她想不到慕容雨澤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司徒倩瑤竟然會安然的落座在自己的麵前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冷紫荷的手掌微微的捏了一下,隨後便柔軟了自己的語氣,“是臣妾越軌了。”
“荷妃日後是要好好的在紫荷宮當中修身養性,雖說朕是派人搜了你的寢宮,但這後宮當中連太後的也搜了,你就便不用如此在意此事。”慕容雨澤低低的說著,而他的眼神則是一直都停留在司徒倩瑤的身上的。
這樣的場景落在肖婉妃的心中大抵上也是不甘願的,隻是她卻沒有任何的立場去說這件事情,“皇帝哥哥這番大肆搜宮可是為了何事?”
“無大事,也無小事。”慕容雨澤饒是大大的打了個啞謎,他便是不希望將這件事情讓後宮中的嬪妃有所知道,畢竟是他的私心。
瞧著慕容雨澤的模樣,肖婉妃大抵上也知道了其中的緣由。她眼尖的發現不遠處正在配置解藥的李太醫,便是低落著腦袋竊竊的笑了起來,世界之上能夠解冰寒蟬毒的人也就隻有她了,因為那冰寒蟬是用她的心頭血喂養長大的,怎麽是會被一個太醫就給成功的解毒了呢。
“那臣妾是同姐姐一塊兒回去了。”知道慕容雨澤的不留人,肖婉妃便是機靈地說道。她邊上的冷紫荷也隻是低低的笑了笑,算是應了她的話語。
“跪安吧。”慕容雨澤低低的應了一聲,便也毫無挽留。
衝著兩個人離去的身影,沉默好些時候的顧逸致才大大的歎息了一聲,“依我的眼光看來,那荷妃對你可沒多大的興致。”
“知道便好。”慕容雨澤冷淡的看了一眼顧逸致,隨後便皺了皺眉自己的眉頭,那麽大肆的搜宮竟然什麽都沒有發現。
低頭的時候,他瞧見自己額頭上的汗珠低落到地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