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刹那千萬年
其實慕容雨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莫名的走到瑤華宮，也不知道為何現在自己的心中有一種憤懣的心情，直到瞧見麵前饒是慵懶的司徒倩瑤的時候才將自己飛揚的心情給沉澱了下來。
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的司徒倩瑤隻是微微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可思議能夠見到許久都未有音訊的慕容雨澤。未觸及到的話本子就那樣隻落落的掉到了地上，啪嗒一聲，給原本沉悶的空氣增添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她稍稍有些啞然，輕聲問了句，“皇上可是用過午膳了？”
這話原是宮中尋常的嬪妃都會講起的，隱隱的關心，卻又不敢表露太深。可慕容雨澤知道，這是一種兩個人之間的疏離，也不知是從歲月的哪個時候開始，兩個人之間就漸漸變得淡漠了起來。
慕容雨澤近些時候越來越能夠感覺到兩個人之間莫名的疏離，就像是死生不再相見的那種可怖。若不是因了冷紫荷有身孕的事情，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紫荷宮一步，而另外則是因為自己的私心，想要瞧瞧眼前的這個司徒倩瑤究竟是會有什麽樣的心態去對待這件事情。隻是可惜沒瞧見她吃醋的樣子，倒是自己先是敗下了陣來。
聽著司徒倩瑤的聲音，慕容雨澤隻是冷哼了一聲，接著就慵懶的坐到了邊上的太師椅上頭。因司徒倩瑤平時都喜歡軟綿綿舒坦的東西，故而大熱天裏太師椅上鋪滿了軟墊子，慕容雨澤倒也沒有多少的嫌隙，而邊上伺候著的小量子則是很嫻熟的將宮女端來的冰塊盆子挪到了他的身邊。
隨著慕容雨澤的話音落下，整個前殿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而原本看話本子正起勁的司徒倩瑤早已沒了淡然自若的情緒，感受著難以名狀的氣氛便是尷尬地衝著窗外看起了外頭的藍天白雲。其實她是挺在意慕容雨澤連日來的表現和反應，可她卻找不到任何有關於自己的立場，譬如說生氣。後宮那樣大，她唯一沒有的資格就是吃醋跟生氣，這樣的一個男子是全天下最為自由的人，她沒有這個資格去擁有或者是占為己有。
隔了好些時候，連伺候在邊上的宮女都有些感受不了如此的氛圍。紫月衝著邊上的一行人使了個眼色，便是令她們退了下去，而自己則是悉心的將剛有宮女端上來的糕點放到了慕容雨澤的麵前。
依著宮中的規矩，婢女大抵上都不應該同主子講話，隻這一次紫月卻是壯著膽子說了一聲，“皇上，這些都是娘娘親手做的。”
意料之中的，慕容雨澤瞧著那樣貌精致的糕點微微的挑了挑眉。他依稀記得原先的那個漢堡堡，聽聞那東西在宮外頭都已經是出了名的，許多的酒樓客棧當中都啟用了漢堡堡，據顧逸致說那個尋常的東西竟然是要賣到極高的價錢，不禁令人有些汗顏。
慕容雨澤伸手捏了塊糕點塞進了自己的嘴巴當中，後又似是無意地說了一聲，“聽聞靈妃自盡之前是有見過你的，兩人可是說了些什麽？”
“倒也沒有什麽，臣妾隻是問了她一些事情罷了。”司徒倩瑤轉身慵懶地換了個姿勢，此時的她心中依舊是有些稍稍的難忍，畢竟靈妃的死同她還是脫不了幹係的。依著原先冷紫荷說的那句話，就算是再壞的人也有罪不至死的那一條，況且靈妃已經是有孕之人了。
“哦？那靈妃為何是會在第二日就自盡了的？”慕容雨澤不經易地追問了一聲。
此時外頭正好有一朵雲將太陽給遮罩了起來，刹那之間的陰暗令司徒倩瑤看不清此時慕容雨澤的臉上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也許，在靈妃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會是慕容雨澤的，可是那麽多的也許早就已經不經什麽用了。
司徒倩瑤便是低低的說了聲，“臣妾隻是問了她那些陷害於臣妾的事情。”
“可是相信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司徒倩瑤低聲說了句，“那日她見著臣妾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怨恨的情緒，倒是嚇了臣妾一跳。”
“為何是不去紫荷宮了？”慕容雨澤突如其來的問了一聲不著邊際的話，那才是他憋在心中許久的字眼。
他將呆在紫荷宮的那些時日僅當做是坐地牢那般，畢竟他的心緒是在這瑤華宮當中的。況且他同冷紫荷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麽話語可說，兩個人就如同是陌生人那般生活在同一個寢宮當中。每每入夜的時候他都會回到自己的乾清宮當中，此事自然也就貼身伺候的幾個人知道，而那冷紫荷也並沒有說半句的怨言，有時候他還是挺歡喜這樣簡單的生活。
呆坐在軟榻上的司徒倩瑤被慕容雨澤這句話給問到了，她的心底有很多種不去的借口，卻偏偏是有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畢竟冷紫荷是她原先生死相依的好姐妹。可那也是原先的事情，經過靈妃的那些話之後她的心中就出現了稍稍的嫌隙，那種嫌隙偏偏將她心揉捏成了千百塊。
許是感到前殿當中的尷尬氣氛，司徒倩瑤便低低的說了聲，“姐姐那邊是有皇上陪著，臣妾思忖著皇上同姐姐是要過些二人世界的，若是臣妾去打攪到了，那就便是不好了。”
場麵上滑溜的話語，將慕容雨澤的氣得有些不能夠言語。隨後他便抑製不住心中的情緒，起身將麵前這個淡漠的女人摟在了自己的懷中，用略帶警告的言語說了聲，“若是再這樣，休怪朕。”
“昂？”聽著慕容雨澤滿是蠱惑的聲音，司徒倩瑤有些不明就裏的衝著他看了一眼，始終不明白方才她言語當中究竟是有什麽話惹怒到了眼前天下的君王。
瞧著她滿是困惑的眼神，慕容雨澤就便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心中思忖著許是自己有些多心了。
像是有想起什麽那般，司徒倩瑤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慕容雨澤，順著他的躺在軟榻上的動作緩慢地靠在他寬廣的胸膛之上，“皇上那樣處置了尚雲齋，可是有惹來什麽非議？”
“朕倒是也未有將尚雲齋同靈妃之間苟且的事情說出去。”慕容雨澤低聲哼哧了下，身為帝王遇見這樣的事情大抵上也是失了自己的顏麵的，但也了卻了他心中沉澱多年的大事，“尚雲齋原本就心術不正，被砍頭也是自然的。”
隻是司徒倩瑤想象不出砍頭那般血腥的場景，在皇權最為集中的年代當中，她知道自己也不過就是曆史長河當中的一顆小小的沙礫，甚至，連她自己都是政治利益的犧牲者。但是她還是趴在慕容雨澤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殺人砍頭這種事情太過於殘忍了。”
“依著規矩就是要砍頭的。”慕容雨澤用下巴蹭著她的頭發有些微微的晃神，突然之間他就喜歡上了這樣舒坦的日子，就如顧逸致所說的那樣，在悠閑的時光當中有慵懶的午後以及溫柔的女子相伴在側。
雖說在他的世界當中，她並非是一個溫柔如玉的女子。
聽著懷中女子低低的歎息聲，慕容雨澤有些困惑地問了一聲，“怎麽了？”
“臣妾是在想，每年都會有那麽些人會因皇宮當中的規矩死去，生命當真是如草芥的？”司徒倩瑤低眉玩著衣衫上的流蘇，她知道自己同慕容雨澤之間的觀念是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但是她終究是無法用言語將她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畢竟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能夠將整段曆史長河都扭轉過來的。
此時此刻的她隻是希望在慕容雨澤的手上能夠少一些鮮血淋漓，畢竟死人終究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她不敢說起，也不願意再見到，靈妃的那件事情已經給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少的陰影。
而慕慕容雨澤卻是未有聽明白司徒倩瑤話語當中的意思，他隻是低頭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的問話。之後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便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也並非視若草芥，隻是本人不去珍惜罷了。廖若尚雲齋不做那些有害於朝綱的事情，就便不會被推出午門了。”
許是不願再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慕容雨澤說完便就沉悶的斜靠在軟榻上頭。
其實瑤華宮的軟榻是比不上他的龍榻，但隻要有司徒倩瑤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喜歡棲身的場所，就像是一顆定心丸那般。原先的時候他還想將乾清宮的龍榻轉移到瑤華宮當中，但思忖著如此一來就太過於張揚了去，就便沒有實施。
大抵上都是因為司徒倩瑤歡喜安逸的緣故，故而瑤華宮的軟榻靠著倒也是舒服的。在上頭鋪設的都是極其珍貴的細軟，就連太後那邊都是沒有出現過的上層物品，而這一些都是納木錯命手底下的臣子千裏迢迢送過來的，隻是為了能夠讓自己唯一的嫡親妹妹能夠在羅曼國的皇宮當中過上舒坦的日子。
司徒倩瑤在見到這些遠送來的錦繡布匹的時候還特地選了一些上等色料的送到了冷紫荷的那處，隻是那些宮女是有收起來，但聽聞都是被悉數剪碎了的。那般昭然若視地展示著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斷裂的地步，為了這個紫月還落了好些的眼淚，而她隻是瞧著外頭的天空看了許久的光景。
不是她不願意去冷紫荷的寢宮，而是她已經沒有了那樣的一個理由前往那邊。
這一些都是她不願意同慕容雨澤講起的，她多少是擔心冷紫荷會因這件事情而受到一定的牽連。宮中的那些個流言蜚語是比鋒利的刀子還會傷人，此時的她隻能夠呆在最為陰暗的角落當中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那個姐姐了。
靠在慕容雨澤的胸膛之上，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著近來所發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令人唏噓的。她也沒有法子在如此混亂的場景的當中給自己找尋到一條能夠行走的出路，許是讓彼此之間多留有空間才是最好的。
如此想著，她便是沉沉的睡了過去，始終都沒有發覺慕容雨澤溫熱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察覺到懷中女子睡去的時候，慕容雨澤便是示意紫月去取了毯子過來，而他則是一動不動的摟抱著她。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那般的疼惜，而這一些都是她不曾見到過的溫柔。
紫月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毯子蓋到了自家娘娘的身上，隨後便同小量子兩個人從前殿當中退了出去。外頭的風吹進屋子當中有些溫熱的感覺，將擺放在架子上的冰塊吹起了一絲絲的水汽。
而此時落座在紫荷宮的肖婉妃則是拿捏著手中的娟帕低低的笑著，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著，“姐姐實在是太聰慧，妹妹實屬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