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毒
一如往常那樣,當司徒倩瑤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慕容雨澤的身影了,不過這一回她倒是發現了落在身邊的一縷發梢。撿起來一看,心中不免不振。
那是用兩縷頭發給綁起來的,仔細一看就可以知道一縷來自女子另外一縷則是男子的頭發。她有些惶惶然的將這頭發放在了自己的掌心當中細細的看著,不想也知道那是慕容雨澤趁她睡著的時候弄的。
長發相互盤繞,取結發夫妻之名。
但是在這個偌大的後宮當中,能夠稱作為結發夫妻的又隻有幾人。她輕輕的撫摸著那細長的頭發,想著原先紫月同自己說的那番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雖說有些許的感動,可鑒於慕容雨澤之前的行為,她的那一絲絲感動又被生生的給逼了回去。
紫月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娘娘坐在龍床上發呆,手中還拿捏著一縷頭發,她本著好奇的心思便走到了她的麵前,“娘娘,您手中怎會是有一縷頭發的?”
司徒倩瑤抬眉,稍稍的抿了抿嘴,便將那一縷頭發交到了紫月的手中。
起身的刹那就聽到紫月略帶驚喜的聲音,像是遇見了什麽詫異的東西那般在邊上絮絮叨叨的說著,“這是皇上同娘娘的頭發嗎!這可是結發夫妻白頭偕老的意思啊!”
紫月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的頭發,隨後便找了一個極其精致的錦盒過來,輕輕地將那一縷頭發放了進去。她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有見到過當今皇上會有如此心意的時候,就連那聖寵無比的欣妃也沒有如自家娘娘這樣的待遇。
隻是當她回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自家娘娘淡漠的神情,像是這樣的一切都同自己無關那般。見到自家娘娘如此,紫月便不自覺的撇了撇自己的嘴巴,隨後才上前給自家的娘娘梳洗打扮起來,其實皇上有時候還挺溫暖人心的。
因了司徒倩瑤原先的那身衣裳被海棠剪碎了,慕容雨澤便讓織錦局的人又做了好些,大抵上都是同樣款式的。若是有個變化,那也是同慕容雨澤衣櫃當中的一模一樣,遠遠的瞧著還是挺般配的。
紫月選了一身今早皇上穿的顏色款式的衣裳,若說天下的絕色都已經在皇宮當中了,那麽她家的娘娘就是絕色當中的牡丹。不用塗胭脂水粉都可以豔壓群芳,活像是一個出於凡世的仙子,怎麽瞧著都好看。
今日李太醫也早早的就從太醫院趕到了這邊,給司徒倩瑤把了脈象之後便開出了幾個方子,按著時辰輪流換著吃。他還特意的交代了紫月千萬不能夠給瑤妃娘娘吃過於辛辣的東西,連那些流食也不可有其他的味道,隻需要平平淡淡。
故而在瞧見眼前擺著的清粥時,司徒倩瑤的繡眉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雖說她對食物沒有什麽要求,可每日三餐都是吃這個東西實在是有些折磨人的。她伸手捏著勺子愣了一會兒,之後便又放了下去。
“娘娘,您多少也吃一些,近來您已經瘦了好多。”紫月悉心地在邊上勸導著,她家的娘娘若是再瘦下去恐怕就隻有一身的骨頭了。
隻是那司徒倩瑤卻沒有多大食欲那般的靠回到了龍榻上頭,此番她還真真的希望自己就那麽餓著,反正吃眼前的東西自個兒的嗓子也會變得生疼生疼地難受,倒不如安靜地坐在邊上來得好。
“娘娘,您就不要耍小性子了。”紫月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的娘娘,“李太醫方才說了,今日娘娘吃東西的時候喉嚨是不會如以前那般的疼了。而且奴婢在這碗粥裏頭還放了一些蝦仁的小碎末,自然是比之前的好吃一些。”
迎著自家娘娘略帶懷疑的神色,紫月隻是低低的笑了笑,“奴婢說的可是真真的,奴婢幾時有騙過娘娘的?”
聽著紫月的調笑之聲,司徒倩瑤才從龍榻之上坐了起來,仍舊是有些不情願地拿捏起勺子就這瓷碗吃了起來。當喝下第一口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口齒留香的意味,吞入喉嚨的時候雖不如紫月說的那樣不再疼痛,倒也是比著以前的時候好了許多。
緩和情緒的司徒倩瑤就那樣慢悠悠的將瓷碗中的清粥都給喝了下去,抬眉的刹那就見冷紫荷踩著碎花小步匆匆的走了起來。
最近的幾日冷紫荷都會扣準了時間前來,大抵上都是為了錯過同慕容雨澤相遇的時間,畢竟有慕容雨澤在的時候她就沒有多少的機會同自家的妹妹說說話。而且若她在,也會多少顯得有些尷尬,畢竟在慕容雨澤的眼中就隻有自家妹妹的身影。
“妹妹今個兒胃口好得很,居然是吃了那麽多。”冷紫荷調笑著坐到了邊上。
細瞧著麵前的龍榻時,她的神色就稍稍有些暗淡了下來。龍榻,顧名思義就是給皇上用的,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是給了司徒倩瑤用著,而且在龍榻上頭鋪設的東西都是司徒倩所喜歡的物件。
冷紫荷的心稍稍的沉了一下,但臉上依舊是淺笑的表情,“近來妹妹可是瘦了許多,若是再瘦就要看不到人了。”
放下瓷碗的司徒倩瑤隻是抿了抿嘴,用娟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之後才在麵前的宣紙上寫了一行小字,“姐姐切莫是要嘲笑我了。”
“這哪是嘲笑了去,心疼妹妹還來不及。”冷紫荷說話的時候將披在外頭的衣袍脫了下來交到了身後香凝的手中,“原本那格麗公主是要同我一起來看妹妹的,可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竟然就不出現了。”
饒是提到格麗公主的時候,司徒倩瑤的心微微的沉了一下,她是知道其中定是有慕容雨澤做了阻難。若她是璃珠國皇室的公主,那麽依著年紀算起來,那格麗公主還當真是要喚她一聲姐姐的。
她微微地往後靠了靠,紫月眼明手快的拿了塊靠墊塞在自家娘娘的身後,如此一來就便舒服了許多。
冷紫荷稍稍的把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前幾日剛用牛奶給浸泡過的,大抵上是為了能夠見到慕容沉樂才做那樣精心的打扮。隻是她連日來就隻看到過慕容沉樂一次,那一次也隻是匆匆忙忙之間的擦肩而過。
“昨個兒遇見了肖婉妃在花園當中散步,她還特意問起了妹妹的病情。我倒是同她說了個大概,她便讓我與妹妹說要好生休養。”說話的時候冷紫荷直了直自己的身子,“你猜在肖婉妃離開之後我瞧見了什麽東西?”
聽到冷紫荷用極其困惑的聲音說話,司徒倩瑤便微微的搖了搖頭。
“我倒是瞧見了一隻黑貓。”冷紫荷說話的時候特意往寢宮的四周看了一眼,“那是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黑貓,像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一樣。我瞧著害怕,便匆匆的就從花園當中走了出來。
“奴婢也瞧見那隻黑貓了,光是見著就有些恐怖。”香凝回想起來的時候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端拿著軟毯的紫月微微的皺了皺眉,隨後便疑神疑鬼的衝邊上看了好幾眼,確定沒有什麽時候才用一種略顯低沉的聲音說道,“奴婢可是聽說了,黑貓可是最為不吉利的動物呢。若是被誰看到啊,一定是會有什麽不詳的征兆。奴婢還是覺得荷妃娘娘近來要小心著些了,之前我家娘娘就是因為看到黑貓才有了去湖心小島的罪過。”
紫月說的一板一眼的,還真將冷紫荷給嚇到了,她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妹。廖若真的是如同紫月說的那般邪門,她應該要去找找被自己存放起來的經文了。
而在邊上的司徒倩瑤則是抿著嘴巴稍稍的笑了笑,在宣紙上就又寫了起來,“切勿是聽了紫月的話去,哪是會有如此邪門的事情。倒也不過就是一隻黑貓罷了,看著也是恐怖了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信不得。”
“娘娘,奴婢說的可當真不是歪門邪道。”紫月有些委屈似的回答道,“這些都是宮中的老人說起的,她們在宮中生活了那麽些年,肯定是知道的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妹妹當真是要注意了些。”冷紫荷在邊上憂心忡忡的說道,她確實是要回去將有關佛門的東西給拿出來,腦海當中盤旋的一隻都是那隻黑貓的身影,讓她不自覺的往椅背上頭靠了靠。
瞧著麵前幾個人的模樣,司徒倩瑤倒也沒有反駁什麽。
在她將手中的毛筆放下之時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想著那李太醫又給她準備了難以下咽的東西。喝藥至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會要了她的性命,隻是眼前的東西她又不能不喝,可是要折損了自己的性命。
紫月順手從木蓮的手中接過了藥碗,隨後便端到了自家娘娘的麵前,“娘娘,這藥是要趁熱喝的。”知道自家娘娘的心中有強大的排斥心理,紫月很悠然的在邊上催促道。
看著黑乎乎的藥碗,司徒倩瑤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就被一掃而空。她每天會有三次這樣情緒轉變的時候,但是每一次都不能夠義正言辭的將麵前的藥碗給推脫掉。若是風寒的時候不吃藥也就罷了,可現在最為關鍵的是她不能夠說話了,如此重大的事情絕對是不能夠被請看的。
司徒倩瑤微微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冷紫荷,可是後者隻是一臉調笑的看著她,“妹妹還是早些喝了,若是待到這藥碗涼了下來那才叫做苦澀呢。”
隨著冷紫荷的話音落下,司徒倩瑤就已經將藥碗當中的藥給喝盡了。
明明李太醫交代了她是不能夠吃辛辣的東西,可她將這藥喝完的時候才發現喉嚨處熱熱的癢癢的,口腔當中充斥著一股辛辣的味道。她感到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刀子隔斷了一樣的難受,用自己冰涼的手掌覆蓋在自己的脖子之上,試圖將那一份疼痛給驅散掉。
看著自家娘娘頓時蒼白了的臉色,紫月有些惶恐的趴在她麵前不斷地問著,“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娘娘!”
此時還算冷靜的冷紫荷便知會了身邊的香凝去太醫院找了李太醫,而至於慕容雨澤的那一邊她並沒有打算去通報,畢竟現在的皇上是在處理家國大事的,不可能是因為後宮嬪妃的事情而將前朝的事情給擱置了下來。
待到冷紫荷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司徒倩瑤已經無力地趴在了龍榻之上,她便也焦急地趕了過去,“是這藥碗有問題嗎?原先還是好好的啊。”
疼到不能自己的司徒倩瑤使勁的往自己的喉嚨處掐著,那邊像是著了火的難受,疼得她快要窒息了,她咳嗽了一聲,用嘶啞無比的聲音說,“喉……喉嚨……”
她話音落下的刹那,滿頭大汗的李太醫就已經出現在了宮門處,瞧見司徒倩瑤這般,李太醫便匆匆的跑了進來,不由分說就便衝著紫月吼了一聲,“我不是交代過不能夠吃辛辣的東西!”
紫月滿是眼淚的看向李太醫,“奴婢沒有啊。”
那些蝦仁壓根就不是真的蝦仁,是她為了哄騙自家娘娘弄的一些小伎倆,隻是吃起來像而已。
頓時,整個場麵就都安靜了下來。
隻留下司徒倩瑤一個人捧著自己的喉嚨難受著,站在李太醫的角度看過去都能夠看到因為過度難受手背上以及額頭上的青筋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了。
這樣的場景委實讓人心驚膽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