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原是會舊客
羅曼國皇城的格局多少是有些奇怪的,聽著老人們說這樣的格局是為了防止外敵來侵。可司徒倩瑤觀賞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什麽機關玄妙的地方,想來又是那些倚老賣老的人在那邊搬弄是非了。
她知道這個皇城是以大江為固,沒有建成堅固的城牆與城門,主城的範圍並不太大,然而城外還圍繞著許多小城,而每個城之間都會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相互隔絕。也就是說,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將城外頭的吊橋收起來也就隔絕了外頭的危險。可同樣危險的是,若是有殘忍的軍隊前來屠城,那很少是有人能夠逃脫的。
在羅曼國的曆史上是有那麽一日,千萬百姓就那樣活生生的被屠了城。白骨森森的場麵令不少知道內情的人都有些後怕,後來那座被隔絕的城改了樣貌依舊被羅曼國所重用。遷徙過去的人多了,時間久了就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情。
司徒倩瑤不知道此刻的慕容雨澤是要去哪裏,隻是一味的跟在他身後,許是要去見什麽人,彎彎曲曲的繞了好些路,差點就將她給繞暈了。
在河邊叫了一艘載人的小舟,幾個人乘舟而下,一路繁華,行至上遊的河邊上岸,再隨著裴述穿過幾條街巷,便來到一座青瓦白牆宅子前。這樣複雜的格局,司徒倩瑤看了一遍絕對是不會記在心上的,可見著麵前的高屋建瓴她突然有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與周圍顯貴人家的高牆相較,這間宅子的牆委實是矮了太多,就好像滿是逼人貴氣的瓊花玉樹之間,混入了那麽親切純摯的尋常草木,顯得有些突兀,但看在司徒倩瑤的眼中卻是多了一分聖神的感覺。
待到他們上岸的時候,突然就在眼前多了幾個隨從打扮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伺候在慕容雨澤的身邊。想來這微服出巡也不過是當今皇上找了個舊人敘敘,司徒倩瑤就這樣想著,有些百無聊賴的往邊上看了一眼。
朱紅色的木門半開著,並沒有一路行來所見高門緊閉的森嚴,邊上的小量子上前幾步,輕敲一下木門便不請自入:“顧逸致,我家老爺前來了。”
裏頭並沒有傳來什麽應答的聲音,卻似乎早就已經有了準備,連邊上栽培著的牡丹花都仿佛是在刹那之間開得正豔麗。
司徒倩瑤跟著慕容雨澤走入門內,此時他的手已經悄然地從她的手上放開。
門後的是一片花園子,一花一木乍看並無章法,可是倘若細細看去,卻好像暗合了一種很自然的韻味,司徒倩瑤站立著觀賞了許久,想來住在這邊的定是一個世外高人。連慕容雨澤這種帝王都要屈尊降貴的前來找尋,正是有這層關係,偏偏是勾起了她心中的好奇。
像是發覺了什麽神奇的東西,司徒倩瑤蹲在了一棵小矮樹邊上看了許久,這樹的樣貌原先的時候她在教科書上有看到過,是極其罕見的物種。
她曾經是在教科書上有看到過,當然,她的那種教科書也就是傳說中的花草教科書。以前沒事幹的時候還拿著這個四處去誆騙剛剛進校門的小弟弟和小妹妹,隻是到了後來就全部的荒廢掉了。實在是有些不應該的。
站在邊上的慕容雨澤隻是低低的笑了聲,“你邊上的這課小樹苗,可是抵上了萬金。朕當初可是花了萬金也買不到的呢。”
聽慕容雨澤這麽一說,司徒倩瑤才稍稍的眯了眯眼睛,這個小東西的價值居然還在自己之上。恐怕將她稱斤論兩賣掉了也抵不上一片小樹葉,這委實是有些委屈了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萬金的概念,讓司徒倩瑤對這個顧逸致下了一個小小的定論,那就是這個人一定是一個禿頭,再不濟也就是個暴發戶的模樣,大肚子,而且還有一副臃腫的身材。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有一種小小的仇富心理。當然,她自然沒有將自己歸類到富有之人當中。
正當司徒倩瑤看得仔細的時候,抬眉就看到前方走過來一名青衣童子,走近四人後行禮道:“這位公子,我家主人已經等了許久了。”這童子約莫十二三歲,雖說生的稚嫩了一些,但是相貌俊秀。同慕容雨澤絕對是兩個世界的人,當然,前者更加具有的是帝王氣息,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無法比擬的。
司徒倩瑤懷抱著手臂遙遙的看著麵前的場景,隨後便有些怏怏地打了個哈欠,私想著光是從仆人的穿著樣式就可以揣摩出主人的脾性。隻是,看著這樣的作風,司徒倩瑤便微微的皺了皺眉眉頭,應該是怎樣的兩袖清風呢?
小量子見著那仆人的氣質,連忙回禮道歉:“我便隻是一個奴才,主子便是走在後頭的,還麻煩領路。
他轉身就將自家的主子引到了前頭,自己則往回走到了門口等候。雖說這邊他們是時常前來的,可似乎這邊的奴仆到他們的印象總是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刻。這不禁讓小量子有些微微的質疑,隻是當著人家的麵也不好說。
走到前頭的慕容雨澤便是低低的笑了笑,“想來是你家主子最近繁忙了,竟然連我來都忘記了。”
那仆人微微的低了低頭,像是在想些什麽東西,最後還是習慣性地引領了前來的幾個人往裏頭走了進去。
沿著曲折清幽的回廊,青衣童子在前,慕容雨澤居中,司徒倩瑤最尾,還未走到回廊盡頭,便聽見了輕渺的琴聲,緩緩的在空氣中回蕩,而回廊盡頭是一片青鬱的垂柳,碧玉裁成的柳絲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遮擋住司徒倩瑤滿是好奇的視線。
司徒倩瑤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這樣悠然的琴聲了,饒是有些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隨著她的止步,走在前頭的慕容雨澤便也稍稍的停了下來,像是看著什麽好戲那般的瞧著麵前的司徒倩瑤,“可是在想什麽?”
“這琴音,應該也就隻有世外高人才能夠擁有的。”司徒倩瑤略略的沉吟了一下,隨後便竊竊的笑了起來,其實她對於這些東西也不是很懂,隻是突如其來的就從自己的嘴巴裏冒了出來,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腦海裏生了根一樣。
那悠然的琴聲是從垂柳林之後傳出來的,期間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青草的香味。
聞著這個氣息,司徒倩瑤便不自覺的捏緊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香料包,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氣息。可這邊的聞著像是一個疏散的情緒,而香料包裏頭的味道卻是有一種淡淡的壓抑的情緒在裏頭。
雖然是在臨夏的中午,可是這個院子裏卻沒有絲毫燥熱的情緒,仿佛連陽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司徒倩瑤微微的歎了口氣,這個地方可是比她的瑤華宮來得好多了,邊上的花花草草瞧著都好看。
看來這個慕容雨澤所要見到的人大抵上就不會是禿頭的老男人了吧。
正當司徒倩瑤聽得出神的時候,那悠然的琴聲就在突然之間戛然而止,這種像是用手指甲刮擦在黑板上的感覺令她有些不自覺地摟了摟自己的胳膊。在她隨著慕容雨澤起身轉彎的時候就看到麵前一派豁然開朗的景象,垂下來的柳葉正擋在她的麵前,威風吹來,弄得她的臉有些癢癢的。
本以為柳暗花明,可當司徒倩瑤伸手拿開那柳葉的時候,看到的卻依舊是一派空明的景象。不遠處有一個湖泊,瞧著比宮中的未央湖要小一些,但是看著也挺精致的。在湖泊周圍有序地擺放著幾座假山,卻很好看地融合在了一起。
此時的司徒倩瑤在心中狠狠的咬了一下,也不知道那顧逸致究竟是什麽角色,竟然還讓當今至高無上的皇帝等著。等著也就算了,自己還將自己藏得那麽好,斯以為是在同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呢。
簡直就是幼稚!
正當司徒倩瑤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就聽到一聲琴弦斷的聲音。隻聽到鏗的一聲,落在耳中變得有些難受。
一時間,整個空間都脆生生的安靜了下來。
此時身為主人的顧逸致才緩緩的從涼亭之中走出來,他的懷中還抱著那一架看似悠然的瑤琴,便隨後打趣道,“原始皇上來了,怪不得草民的琴弦就如此輕易的斷掉了。”
聽著他的聲音,慕容雨澤倒也沒有生氣,隻是微微的捏住了司徒倩瑤的手掌,“饒是你的琴改換了,同朕來到這邊是有什麽關係。”
那顧逸致倒也沒有在意慕容雨澤說話的口吻,悠然的將眼神投到了男兒裝扮的司徒倩瑤的身上,隨後便饒是玩味的看了一眼慕容雨澤,用蒼白的手指按住了手中的瑤琴。麵上的笑容也便淡了下去,這樣的轉變令伺候在邊上的書童有些怪異的咦了一聲。
亭子離他們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因此司徒倩瑤能夠很清晰的看到從顧逸致臉上傳來的細微的變化。不過那樣絕妙的容顏是她在之前的人生中都沒有見到過,那種男子不具有的陰柔美全都體現在了顧逸致的身上,可是這樣遠遠的瞧著,也不會覺得麵前的這個男子有失了陽剛。
卻是另外的一種驚豔。
司徒倩瑤想著,若是這個顧逸致換成了女裝,那一定是會將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了下去。不單單是因為他的麵色,更重要的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決然的氣息。
天下就屬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