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緣來緣散
春天的腳步在後宮之中走得有些緩慢,那些名貴的花草在精心照料下盛放了許久。
瑤華宮中前一年種下的筍尖到現在已經長成了茂盛的小竹子,瑤妃會偶爾坐在竹子下發呆。
紫月都不知道自家的娘娘會在那個時候想些什麽東西,低頭總會看到瑤妃拿著毛筆在畫東西。
可那些看在紫月的眼中都不知道是什麽,她問過,可瑤妃依舊不說話。
這日冷紫荷早早的準備了些糕點,都是瑤妃之前喜歡吃的,她笑意盈盈的走到瑤妃的身邊,低落著頭看向那些畫卷,"在畫什麽呢?"
瑤妃依如往常那般的抬了抬眉,接著側了側身,讓冷紫荷能夠看到她在宣紙上畫的東西。
其實她畫畫並不是很好,這次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平複心緒。都說憑心寧神,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安靜的呆著,至少不胡思亂想。
冷紫荷側著腦袋看了許久都不知道瑤妃畫的是什麽東西,大抵上隻有隱隱的輪廓。
"看來我孤陋寡聞了,連妹妹畫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冷紫荷調笑了一聲,便施施然的走到紫月的身邊坐了下來。
偶爾會有一陣清風吹過,將一股清新之氣帶了過來。
瑤妃轉身坐到了冷紫荷的身邊,那副畫作因沒被壓住而四散地吹了開來,急得紫月慌慌張張的去追尋。
其實在她的眼中,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冷紫荷微微的往瑤妃的身邊靠了靠,“雖說我不喜歡這後宮,可你再這樣下去,早晚都會成為冷宮的棄妃。那些外頭的嬪妃還指不定怎樣得瑟,看你玩笑呢。”
隨著冷紫荷的話落,紫月就已經將散落在地上的宣紙撿了回來,她看著自家娘娘略顯慘白的臉色,有些擔憂的望了冷紫荷一眼,“冷小姐,我家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適?”
“她隻是心中有不適。”冷紫荷低低的回答了一聲,她不是擔心瑤妃失寵之後冷府就沒了靠山,她是單純的為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掛念。
瑤妃知道冷紫荷心中的想法,也不講話,隻是眯著眼睛看頭頂的藍天白雲。
她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能夠看清楚在這後宮之中的天空,四四方方的,每到一個地方都像是被局限了一般。永遠都走不出去,與此,她是對慕容雨澤真的死心了吧。
可為什麽心還會痛呢?
一扯一扯的,像是永遠都沒有邊境一樣。
她難受的時候,他永遠都不在身邊。也許他隻是羅曼國的皇上,而並非是自己的良人。
冷紫荷看著低落著腦袋的瑤妃,以為她想通了一些事情,便親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這樣的動作,在她們之間早已成了尋常的事情。
“我不希望你能夠大富大貴,永得恩寵。隻希望你能夠在這後宮之中安安生生的一輩子,無災無難的就好了。”冷紫荷隨著瑤妃的眼神看著天空的朵朵白雲,心中頓時一陣悵然。她喜歡的那個人,就如這後宮宮牆一般,讓人窒息。
盯著兩個動作怪異的人,紫月有些無奈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我呢隻希望我家娘娘的身子能夠健健康康的,其他就無所求了。”
這句話,聽在瑤妃的心中一陣暖和。
從一開始,她就將紫月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而這個親妹妹一般的人物,每次都好好的照顧她。心疼她所遭受的一切,並且時時刻刻的悉心照料。
瑤妃伸長自己的手將紫月拉扯到了自己的身邊,隨之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塊繡著梅花的娟帕,這方是娟帕是她繡了很久的時間踩繡成的。因為喜歡梅花,所以她也就格外用心。
紫月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家的主子,“娘娘,這是您繡了好幾個月的東西。”
“妹妹讓你拿著就拿著吧,紫月,這是她的心意。”冷紫荷在邊上緩慢的說道。
原先有些躑躅的紫月看了一眼瑤妃,便細細的將娟帕折疊了起來塞到了自己寬大的衣袖之中。她想,在這個後宮之中應該沒有一個宮女會得到自家主子親自繡成的東西,可她卻得到了,並且還是娘娘最為喜歡的一方娟帕。
瑤妃彎著嘴角看著紫月近乎小孩子的動作,她有時候真的很希望隻是呆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與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完全的隔絕開來。
當所有的事情都偏離了原先的跑到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將它拉扯回來。就如她本不願意到這個地方,也本不願意愛上那個叫慕容雨澤的人,可是一切都是那樣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三個人愜意的在竹子底下看歲月在之間流逝的時候,那廂的太後就已經下了一道禦旨,將瑤華宮的那些宮女太監全部都遣散出去,而原先跟在慕容雨澤身邊的宮女則是遣散到他的身邊。
紫月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臉色立馬變得蒼白了起來。
太後的這種行為,就是暗示著瑤妃在後宮之中的地位已經遙遙的下降了,說不準還會被削級抑或是打入冷宮。
這樣的絕情,看在瑤妃的眼中倒更像是一則笑話,可偏偏她自己卻笑不出來。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守在瑤華宮外頭的侍衛並沒有離去,頃刻之間,瑤華宮就像隻是剩下了一個空殼,冷冷清清的模樣。
冷紫荷氣憤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太後這麽做,未免也欺人太甚。妹妹是因皇上才得了重病,現在卻將妹妹宮中的宮女太監全部撤了出去。”
“冷小姐,宮中耳目眾多,您就別說了。到時候會惹禍上身的。”紫月好意的提醒了一下,至於宮中無人,紫月倒是輕鬆了不少。
至少那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給瑤妃煎藥,也可以不用擔心那幾個宮女太監會暗害她家的主子,真是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悠閑的靠坐在軟塌上的瑤妃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這些她是早就想到的,不過不知道會來得這麽快。
她恍恍惚惚的想著原先在這邊發生的事情,從靈妃到晴妃,再到肖婉妃和香梅,這些人原本在她的生命之中隻是個過客而已。沒想到的是,她們都會為了自己的私利,而牽扯到她一個人。
悠悠然的想著一些是是非非,其實到最後竟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還迷迷糊糊的記得,慕容雨澤在很早之前就同她說的話,你不過就是欣兒的替身。
一句話,永生永世都刻在她的身上。
令一頭的朝堂之上,卻沒有像後宮那般平易安詳。
坐在上位的慕容雨澤將手中的一疊奏章隨手扔到了地上,此時的他才剛知道自己的母後對瑤妃所做的事情。可他並沒有反駁的機會,因為繁重的國事就已經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切的平靜似乎都在昭示著一場狂風驟雨的到來,而在這之前,通常都會發生一些小小的插曲。
跪在地上的肖振國恨恨的看了一眼邊上笑得得意的南宮太尉,他現在被陷害被降職全都是因為南宮家的原因。
“啟稟皇上,鎮國大將軍挪用軍餉,導致十萬大軍隻能靠稀飯過日子的證據確鑿,請皇上明察。”南宮太尉斜著眼睛低低的笑了笑,他隻要將肖振國給扳倒了,整個羅曼國就屬他最大。
慕容雨澤隨手翻了一下眼前的奏章,“這些都隻是供詞。”
“皇上,這有近五十人的供詞都指向鎮國大將軍,想來是沒有紕漏的。”南宮太尉不死心的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還衝一邊的尚雲齋使了個眼色,那尚雲齋立馬就會過意來,快速的往前走了一步,“皇上,這些舉報的官員有不少還是鎮國大將軍的手下愛將。”
“哦?”慕容雨澤散漫的看了眼聯名奏上的名單,“愛卿說得極是,肖振國可有話說?”
“皇上,微臣對羅曼羅可是全心全意的付出的。那些分明都是願望微臣的啊,請皇上明察,還微臣一個公道。”肖振國有些慌張的看著慕容雨澤,他此時是跪著的,壓根就看不到皇上的眼睛。
在來宮中之前,他就接到了來自宮中的傳話,那是他妹妹肖婉妃派人塞給他的,紙條上就一行字,隨遇而安。
他原先不懂,可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才得出一些結論。
肖婉妃的意思就是讓他聽從慕容雨澤一切的安排,切勿做出一些越軌的事情來。他也知道這幾年他贏了一些勝仗,讓樂王爺的名聲得到提高,可是這天下卻是慕容雨澤的,他算是犯了一個君家大忌。
許久不上朝的慕容沉樂隻是冷淡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心中想著的卻是關於瑤妃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樣了?
那慕容雨澤微微的轉了個身,“南宮太尉,若是真有此事那該作何懲罰?”
“依著羅曼國的律法,應當削除手中權勢,將家中三族發配邊疆永不回朝。”南宮太尉很是中肯的笑了笑。
“那便是聽南宮太尉的。”慕容雨澤接著說道,眼神卻早就已經看著窗外淡藍色的天空。
他記得瑤妃是最喜歡這樣的天氣,因為這樣的氣候最適合發呆。
細細的想想,他已經好幾日都沒有見到過瑤妃了。聽小量子回稟的話,瑤妃這幾日依舊沒有開口說過話,就連紫月跟冷紫荷都沒有同她說話的時候。
他朝低眉的慕容沉樂看了一眼,其實很多時候,他是很羨慕慕容沉樂的,至少像他那樣可以走遍天下,可以忘卻家國大事。
微微的歎了口氣,他想著是不是應該去和瑤妃服軟一下,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做得最錯的那一個。
可是他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這樣一個遲來的決定差一點就斷送了他跟瑤妃之間所有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