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吳阿秀兄弟二人白天耕田放牛,到了傍晚給老娘做了晚飯後就直接騎牛趕往京城。現在他們的牛被拴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樹上,二人則在街市中買取蔬果與糧食。
因為今年天氣炎熱大旱,莊稼長得不好,怕沒什麽收成。村民們隻能用辛苦積攢的積蓄前往京城買取口糧。
“如果我這次榜上有名,獲得一個好名次,那麽我就會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你把娘接到京城裏來,不用再受苦受累了。”
吳阿秀輕歎了一聲,他雖然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有些無奈,他不想進入官場,但為了生活隻能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吳阿秀有這份孝心,但是吳二狗卻沒有想太多。聽兄長這麽說,吳二狗心裏是樂開了花,心想再也不用過那勞累的山村生活了。
兄弟二人買好了食物,便騎著牛離開了京城,返回臨峰村。
醉仙居中,笙歌豔舞,賓客滿樓。
當寧哲進入這裏後,才知道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麽酒樓,而是一座活脫脫的妓院!
當這裏的客人以及老鴇見到寧哲和石仙帶著冰清和月兒這一大一小兩個姑娘進來的時候,全都投來異樣的目光,甚至有的人還露出羨慕的樣子。
“幾位客官,裏麵請。”
幾個鶯鶯燕燕的青樓女子擁護著寧哲四人進入一間房間之內,石仙一路大笑,進入房間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錠金子砸在桌子上。陪伴他們進入房間的幾個女子眼中都大放光芒,立即擁過來分別貼在石仙與寧哲的懷裏。
冰清與月兒坐在寧哲和石仙的對麵,一臉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她們一直生活在冰原,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寧哲皺著眉頭,輕輕的將身邊的兩名女子推到一旁,冷哼道:“你們下去弄兩盤酒菜過來,本少爺餓得慌!”
那兩名女子嬌笑一聲,很聽話的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對寧哲拋了個媚眼。
“老石,你什麽意思啊?這裏還有一個未成年的,你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寧哲看著對麵滿眼好奇的冰清與月兒,轉過頭略帶微怒的向石仙質問。
石仙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嘿嘿笑道:“我是好心好意帶你們來見見世麵,這種好地方就應該常來。否則枉為人生啊。”
寧哲聽了石仙的話,回過頭看了冰清與月兒一眼,隨即又瞪了石仙一眼。
看著寧哲的神色,石仙立即收斂起笑容,趴在寧哲耳邊偷偷地說道:“等會兒我把小姑娘和小丫頭支走,咱們倆盡情的快活,怎麽樣?”
寧哲一臉好奇的看著石仙,說道:“你一個石頭精也喜歡這種地方?”
就在他們倆竊竊私語的時候,那兩個被寧哲叫走的女子跟著幾名端著酒菜的夥計走進了房間裏。幾個夥計將酒菜擺好,便離開了房間。
寧哲看著這一桌好酒好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畢竟他已經很久沒吃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被餓死。
於是他忍不住率先動了筷子,吃了一大口菜,忍不住稱讚道:“想不到這裏的菜也做得這麽好吃。”
這一屋子的人現在都在看著寧哲一個人吃飯,因為寧哲吃飯的樣子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開始他還用筷子,現在幹脆用手抓了,狼吞虎咽的就把一盤菜吃光了。
現在寧哲嘴裏還嚼著飯,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他也有些尷尬,便對那幾個青樓女子說道:“你們都出去吧,今天我們隻喝酒吃飯,不談人生。”
聽寧哲這麽一說,那幾個青樓女子的臉立即就冷了下來。石仙搖了搖頭,掏出了幾錠金子分給了那幾名女子,得到了金子她們才滿意的離開了房間。
寧哲把一大口菜都噎了下去,指著石仙說道:“你真有錢啊,那麽大的金子就給了那幾個禍水?”
石仙沒有回答寧哲,他看著從來到這裏就一臉不知所措的冰清與月兒,大聲說道:“你們兩個還傻坐著幹嘛,再不吃這一桌菜就全都被這小子吃光了。”
“哦。”
冰清木訥的拿起筷子,替月兒夾了一塊肉,月兒吃到肉,立即兩眼放光,不用冰清給她夾,自己就伸出小手像寧哲那樣直接抓著菜吃了起來。
冰清咽了一下口水,她也忍不了了,放下矜持,也大口的吃了起來。
石仙看著三人像餓狼一樣吃著,不一會兒這一桌子菜就被三人給吃光了。石仙無奈的搖著頭,自顧自的在那裏喝著酒。
四人酒足飯飽後,便離開了醉仙居。本來石仙打算直接在這裏包房睡的,但是寧哲堅決不同意,所以便離開了這裏。
石仙喝的醉醺醺,當離開醉仙居後,就一直跟在寧哲身後埋怨他不是男人。
寧哲也懶得理他,寧哲自認不是什麽君子,但也絕對不是不三不四醉遊花叢的渣男。況且身邊還有冰清這樣貌若天仙的女子,就更看不上那些低俗的青樓女子了。
四人走在街上,現在街上的商販都打烊了,人也越來越少了。過了一陣後,整條街便徹底的冷清了下來。隻有他們四人像孤魂野鬼一樣遊蕩著。
月兒迷迷糊糊的已經困了,石仙又喝得爛醉,寧哲也找不到一家客棧。無奈下他隻能拖著石仙的身體帶著冰清和月兒找到一座蘭亭下歇息起來。
來到亭子裏,寧哲直接將石仙放倒在地上,他也是實在拖不動石仙這麽重的身體了。石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月兒也依偎在冰清的懷裏睡著了。
隻剩下寧哲與冰清麵對麵坐在亭子裏,二人都沒有睡意。
冰清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她坐在亭子裏悠然地凝望著天邊的圓月,而寧哲則偷偷地看著她如月的臉龐。
就這樣過了良久,寧哲突然打了個激靈,感覺一股涼意從背後襲來。與此同時,冰清突然發出驚呼,對寧哲說道:“我突然感覺到有一股陰氣出現在這裏。”
“什麽意思,你可別嚇我!”寧哲聽了冰清說的話,感覺周圍都冷嗖嗖的。嚇得他立即坐在冰清的身邊,小心謹慎的看著周圍。
冰清凝視著眼前,突然大喝一聲:“何方陰靈在此處徘徊?”
冰清話音剛落,兩道人影便突然出現在這裏。看到這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得寧哲冷汗涔涔,使得他情不自禁的抓緊了冰清的衣袖。
這突然出現的兩道人影並不是人,而是兩個孤魂野鬼。他們是一男一女,都是大約五六十歲的樣子,臉色蒼白如紙,雙腳離地,飄蕩在亭子中。
一開始寧哲有些害怕,但是當他看清這兩個孤魂野鬼的容貌時卻令他震驚無比。
“爸,媽,怎麽是你們?”寧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起身子走到父母的麵前,看著父母現在的樣子,他的心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你們……”寧哲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他已經哽咽了。
那個女鬼也就是寧哲的媽媽見到寧哲現在的樣子,也是激動的哭泣起來,她想要伸手去觸摸兒子的臉龐,卻怎麽也摸不到。
“你真的是小哲,我和你爸感覺到你的氣息,便來到這裏。但是你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寧哲的媽媽嗚咽著說著話,寧哲的父親站在一旁也是不斷的歎息。
“我染了疫毒來到這個世界,是我旁邊這兩位好人救了我,給了我一副全新的身體,使我獲得了重生。”寧哲說著話,他也想摸摸媽媽那兩鬢白發,但卻是摸不到了。
親人就在眼前,但是他們卻不能觸碰到彼此。人生最大的痛,便是陰陽兩隔!
寧哲的父親一直沒有說話,他現在看著自己的兒子,突然大笑一聲,但表情又突然嚴厲起來,以訓斥的語氣對兒子說道:“寧哲,你以前不是經常幻想來到像現在這樣光怪陸離的世界嗎?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那麽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爭氣,一天天無所事事,每天都想著不切實際的東西。天亮以後我和你媽就會跟著鬼差前往地府去投胎轉世了,你好自為之吧。”
對於寧哲來說,父親的話就像晴天霹靂一樣突然而至。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更是後悔自己沒有盡到孝道。從小到大他一直不讓父母省心,如今終於體會到親情的可貴,卻已是無法挽回了。
這一夜,時間過的好快。快要天亮的時候,幾個穿著官服的鬼差強行將寧哲的父母帶走。寧哲苦求冰清把自己的父母救回來,冰清隻能勸他逝者已逝,不要太過執著。
天亮了,寧哲一臉頹廢的癱坐在亭子裏,他知道,自己的親人已經走了,永遠都回不來了。即便他有千言萬語沒有說,有千錯萬錯要彌補,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寧哲後悔至極,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句話。
他哭了,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
冰清看在眼裏,忍不住發出歎息。月兒剛剛睡醒,看到寧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樣子,她有些疑惑。
月兒從冰清的懷裏跳到地上,悄悄的走到寧哲的身邊,柔聲道:“寧哥哥,你怎麽了?”
寧哲回頭看著一臉純真的月兒,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說道:“哥哥的親人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月兒撅著小嘴,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握著小拳頭,認真的說道:“我的親人也把我拋棄了,是師傅收養了我。現在也是師傅救了你,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就幫你把他們打跑!”
寧哲捏了捏月兒的小臉蛋,輕輕的將她抱在了懷裏。
鬼者,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發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視之無形,聽之無聲,謂之幽冥。幽冥者,所以喻道而非道也。
所謂幽冥,也是人們常說的森羅地府而已。
漆黑的地府裏,鬼哭神嚎。寧哲的父母被鬼差帶到這地府之中,夫妻二人不忍看那油鍋裏小鬼的哀嚎模樣,便用手遮著眼睛跟隨著鬼差進入閻羅大殿。
森羅鬼府,閻羅大殿。名垂千古的閻羅王正高居首座,審視著下麵的鬼魂,判定生死輪回。
“王小二,因你生前在陽間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故將你下一世投入富豪之家,經常被騙,終年家破人亡,不得善終!”
“辰西,平生低調,無大善也無大惡,故判你下一世投入安和人家,享受生活!”
“柳仁貴,生前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好人,幫助所需要幫助的人,是為大善,轉生富貴人家,家財興旺!”
每當閻羅王念上一個名字,判官便會在生死薄上寫上一個名字。閻羅殿中有哭有笑,有的鬼魂為自己生前所犯下的錯悔恨不已,有的感歎生前的善事沒有白做。
寧哲的父母看著一個個鬼魂被帶走,又一個個鬼魂被帶進來,他們的心裏也有些忐忑。
“寧臣,王依鳳。”
聽到閻羅王叫到自己的名字,夫妻二人戰戰兢兢的回了聲“在”。
此時閻羅王正在翻開著生死薄,卻是突然皺起了眉頭,對身邊的判官說道:“他們兩個是第幾個了?”
判官在閻羅王身邊小聲說道:“回稟閻王,算上他們二人已經是三百八十六人了。這三百八十六人在生死薄上全都沒有記錄。”
閻羅王大為震驚,看著跪在地上的夫妻二人,對著殿中鬼差朗聲說道:“將此二人暫時押入鬼牢之中,聽候發落。”
夫妻二人滿是疑惑的被鬼差帶出了閻羅大殿,在前往鬼牢的路上,寧哲的母親王依鳳悄悄的對丈夫說道:“這是怎麽回事,閻王怎麽沒有讓我們投胎轉世?”
寧臣搖頭道:“我怎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反正咱們生前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