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靈沙
靈沙一族孕育著一群超凡脫俗的人,他們的身上都帶著一粒沙的印記,而這個印記就是族裏所有人都津津樂道的體內乾坤!
“父親,什麽是體內乾坤啊?”
“孩子啊,體內乾坤就是指我們每個人身體內的那一粒充滿無盡變數的靈沙而已。等你長大後,體內的靈沙就會孕育出不同的生命或靈氣。”
莫循獨自坐在屋簷下,回憶著兒時父親與自己說的話。看著小院中的那棵樹,似乎十年前的畫麵又呈現在眼前。
那時候,父親懷抱著小莫循,父子倆依靠著小樹講述著關於靈沙的知識。
小莫循一邊把玩著父親長長的胡子,一邊問道:“我們要怎樣才能讓靈沙孕育出新的生命呢?”
父親說道:“每個人的靈沙都會孕育出不同的生命,而且靈沙暗含大道。每個人靈沙屬性不同,則孕育出的生命就不同。比如父親的靈沙屬性為火,如今孕育而出的就是一個火之精靈。隻是父親的道行太淺,不能像那些強者一樣孕育出火之世界。”
小莫循聽得入神,突然聽到靈沙能夠孕育出一個世界,他驚訝的忘記了自己的手還握著父親的胡子,一把就揪掉了一縷胡子。
父親疼的哎呦一聲,輕輕的捏了捏莫循的小臉蛋,笑罵道:“你這小鬼幹嘛這麽驚訝,把父親的胡子都揪掉了。”
“嘿嘿,我隻是好奇而已。父親知道我的靈沙是什麽屬性的嗎?”小莫循眨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期待的等著父親回答。
父親摸著小莫循的頭,搖頭歎道:“你的靈沙有些特殊,父親也不知道是什麽屬性的,估計等你長大了自己就知道了。”
光陰荏苒,如今的莫循已是十五歲的少年。
“哎,我的靈沙到底是什麽屬性的呢?”莫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這棵陪伴自己長大的樹,忍不住發出歎息。
就在莫循沉思之時,簡陋的小屋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莫循啊,今天是你父親的祭日,等會兒拜祭你父親的時候在墳前磕幾個頭,你父親最疼愛的就是你了。”
“哼,我和父親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和老王現在過得不是很好嗎?”莫循眼中滿是不屑,拍了拍屁股就離開了院子。
這時,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雙手叉腰望著小院外麵的莫循,大喊道:“你這小混蛋,天天埋怨我和你王伯在一起的事情。他老王哪裏不好了,你父親走了五年了,這五年要不是有你王伯咱們娘倆能活到今天嗎?”
莫循強忍著淚水,回過頭指著院子裏的女人。喊道:“我受夠了別人的白眼,族裏的人都說你是水性楊花的女人,還說我是你和怪物生的野種,因為我的靈沙沒有屬性,擁有無屬性靈沙的人就是廢物!”
這個女人就是莫循的母親,名為楚應尋。
他們母子經常吵架,聽到吵鬧聲周圍的街坊鄰裏都走了出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大家快來看啊,小野種又和那個爛女人吵架了,它們也不嫌害臊。”
“就是啊,真沒見過像她這麽恬不知恥的女人,丈夫死了不到一年就和別的男人鬼混上了,怪不得能生出廢物兒子,這就是爛女人應得的報應啊!”
聽著這些人喋喋不休的辱罵自己,楚應尋流下了淚水,不過她的眼神裏卻帶著嘲諷,看著周圍的人,大吼道:“你們這些勢利小人,我丈夫生前幫你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他死後竟沒一個來看望我們孤兒寡母的。隻有老王大哥一直照顧著我們母子。現在看著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就惡心!”
“這爛女人竟然敢罵我們,真是不要臉了!”也不知是哪個大媽喊了一聲,所有人都衝進了院子裏,將楚應尋按倒在地暴打起來。
楚應尋被眾人按倒在地,她隻能忍氣吞聲,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卻始終不求饒。
莫循看著母親那淒苦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畢竟母子連心。於是,他握緊了拳迅速跑回院子裏,與這些人廝打起來。
但是母子二人打不過這麽多人,待這些人離開後,他們母子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楚應尋看著自己的兒子,苦笑道:“你個小混蛋,不是看不起你老娘嗎,為什麽還傻乎乎的跑回來等著被人打?”
莫循輕哼了一聲,並扭過頭去。
不久後,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跑進了院子裏,他看到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母子,氣得大罵一聲,分別將母子二人攙扶到屋子裏。隨即他又跑到外麵迅速的買了一些跌打藥回來。
這中年男子叫做王庭,也就是楚應尋所說的老王。
莫循和母親躺在床上,王庭坐在床邊,一臉憤慨的說道:“那些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他們怎麽總是欺負你們孤兒寡母。”
“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在青樓賣藝的女人本來就是最低級的,就是被人人喊打的角色。”楚應尋輕歎道。
王庭冷哼道:“你雖然在青樓,但賣藝不賣身。這事全城裏的人都知道的。當年莫循他爹囑咐我照顧好你們母子,我卻沒能做到,我真沒用!”
“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吧!”楚應尋輕歎了一聲,隨即便閉上了眼睛:“我想要休息了。”
王庭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待王庭離開後,楚應尋便睜開了眼,忍著全身的疼痛,慢慢的走下床去。而此時,莫循已經沉睡了過去。
但此時莫循並不是真正的睡覺,而是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
無盡的黑暗裏一粒白色的沙靜靜的漂浮在空中,而莫循此刻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他慢慢的走到這粒沙的前麵,伸手想要觸摸,卻怎麽也觸碰不到,就像觸碰到空氣一樣。
“黑暗中的一粒沙,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就在莫循思考的時候,頭頂突然響起一道雷聲,隨即一場大雨灑向了這裏。莫循被雨淋濕了衣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抬頭望著黑暗的上方,發現一縷光射向了這裏。慢慢的,黑暗散去,頭頂出現了一片晴朗的天空,大雨也停了下來。
他的腳下也變成了大地,而漂浮在空中的一粒沙卻變成了一枝鮮綠的嫩芽。
陽光照射在嫩芽的上麵,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成長,竟然長成了一棵樹苗。樹苗落了下來紮根在地,很快就長成了大樹。
大樹長成後,一群鳥兒飛了過來,紛紛落在樹梢上歇腳。
待這群飛鳥飛走後,落葉歸根,飄灑了滿地枯黃。
這些落葉變成了樹苗,它們茁壯成長,漸漸的形成了一片樹林。
莫循一直在靜靜的觀看著這裏的變化,此時,他看到了一個世界的形成。那粒沙已經不見,出現在莫循眼前的是大好河山,鳥獸奔鳴,萬物生生不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轉眼間時過境遷,莫循看到了萬物衰亡,天崩地裂的景象。就這樣一幕幕興盛,又一幕幕的衰落。
莫循看到了這個世界滄海桑田的變遷,見證了輪回不息之道。
此時,他的心裏變得明朗了許多,也在此時恍然大悟。他已經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就是體內靈沙的成長變化。
他此時知道,自己的靈沙並非是無屬性的,確切地說是無中生有的屬性。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這種無中生有的變化,正是大道輪回的道理。莫循領悟了這些,突然從沉醉中驚醒。
此時,莫循還躺在床上。他抬起手臂,看著掌心裏靈沙的印記,眼中充滿了希望與自信,喃喃自語道:“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廢物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慢慢的從床上走了下來,感覺身上還有些疼痛。因為腹中饑餓,他便前往廚房尋找飯菜。
當他來到廚房的時候,發現母親倒在了地上。灶台上還擺著兩盤菜。
莫循輕哼了一聲,走到母親的麵前,說道:“裝死有意思嗎?等我填飽了肚子就去給父親上墳。”
莫循以為母親在裝死,因為這些年楚應尋一直想辦法想要逗兒子開心。但是楚應尋卻一直不予理會。
不過此時莫循有些慌了,將母親的身體翻了過來,發現嘴唇已經發紫,臉色蒼白。
莫循顫抖著伸出手放在她的鼻孔下,發現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也是冰冷的!
“你別嚇我,我不是廢物了。我發現了靈沙的秘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母親,你醒醒,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任憑莫循如何呼喊,他的母親也無法回答了。
淚水浸透了莫循的衣衫,他現在很是後悔。在父親死後的這五年,就沒有和順的和母親說過一句話,幾乎和她說的每句話都是衝撞頂嘴!
現在親人已故,他再也沒有機會向母親懺悔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莫循將母親的身體抱了起來,發現她的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張紙。莫循拿出這張紙,隻見上麵寫道:
“循兒,你長大了。不需要母親的保護了,好懷念你小時候的樣子啊。現在母親是你的累贅了,你也能夠自立更生。我走了,不要想我。從今以後你就自由了。有困難的時候就去找你王伯伯,他真的是一個好人。我……終於能夠和你父親團聚了。”
莫循緊緊地握著母親冰冷的手,任憑他千呼萬喚也喚不醒這最親的人了。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莫循知道,除了王庭沒人上他家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走過去輕輕的將門推開。
王庭看著莫循紅腫的雙眼,驚呼道:“怎麽了,你哭什麽?”
莫循噗通一聲跪在王庭的麵前,淚水又止不住的湧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呼喊道:“我是畜生,母親為了我而死。我對不起她,王伯,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這是莫循第一次管王庭叫王伯,王伯聞言渾身一顫,扶起莫循,二人一起走向了廚房。
看著躺在地上冰冷的屍體,王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便抬起巴掌重重的打在莫循的臉上。
莫循沒有反抗,雙眼直視著母親的屍體,任憑淚水嗒嗒的掉在地上。
王庭看著莫循,大喝道:“這一巴掌我是替你母親打的,她為了養活你支起這個家不顧別人的白眼而去青樓賣藝。而你呢,每天隻知道抱怨,卻從沒想過你母親這幾年吃了多少苦!”
莫循沉默著,跪在地上對著母親的屍體重重的磕著頭。
王庭將莫循拉了起來,又打了他一巴掌,哼道:“我的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不爭氣!你母親可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懦弱的樣子。你對著一具屍體懺悔能算什麽?如果你想讓她的靈魂安息,就給我站起來,用你的行動證明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莫循擦了擦淚水,直視著王庭的眼睛,大聲道:“我會證明我自己,我要讓那些侮辱過我母親的人閉嘴!”
王庭輕歎了一聲,拍了拍莫循的肩膀,說道:“把你母親安葬了吧。”
楚應尋的墳墓安葬在丈夫的旁邊。
莫循獨自站在父母的墳前,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這片淒婉的林子裏。
“娘,您現在已經在下麵和父親團聚了吧。也許這對您來說是最好的結果,終於能遠離塵囂,無憂無慮了。我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出人頭地。我要前往靈沙殿,隻有去了那裏我才能提高自己的本事。王伯已經給了我足夠的盤纏,你和父親就不用再為我擔心了。等到我學有所成時就回來拜祭你們,而且王伯已經答應我了每年都會替你們清掃墳墓。孩兒走了,勿念。”
莫循背著包裹,不舍的離開這片樹林。
落葉蕭瑟,人影孤零。
靈沙殿距離莫循的故鄉青柳城相距萬裏,莫循帶著堅定的決心,踏上了離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