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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白馬將軍

  四人剛出青蛇鎮不久,就見一身穿盔甲的將軍持著長槍騎著白馬飛奔而來,在將軍麵前有一虎頭怪正在逃命。


  “小小妖孽,膽敢害人。今日本將軍追逐你三十裏,定當殺你除害!”縱馬的將軍高聲大喊。


  虎頭怪拚命奔跑,大吼著:“天下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莽夫,追了我這麽久,就算你不累,你的馬也會累死的,等你的馬累死了我看你怎麽追我!”


  夜流沙見那虎頭怪嘴角還沾著血,想必是吃了人了,否則那勇猛的將軍也不會一直追逐到此。於是,夜流沙奔了過去,挺著肩膀悶哼一聲,和那拚命跑來的虎頭怪撞在一起,結果夜流沙還站在原地,而那虎頭怪則被撞翻在地,倒在了地上。


  縱馬而來的將軍講到如此良機,迅速追上,挑起長槍直接刺入虎頭怪的胸口,虎頭怪痛叫一聲,變作本體花斑虎,死在地上。


  “多謝好漢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將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對夜流沙抱拳謝道。


  夜流沙也抱拳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吃人的妖怪人人得而誅之,將軍不必客氣。”


  這時猴子,劉醒言和唐玄鬆也走了過來。猴子凝視著將軍,說道:“你的身上帶著濃濃的妖氣,想必是多和妖怪打交道吧?”


  將軍見猴子說話,卻也見怪不怪,笑道:“在下乃是三十裏外白馬城的白馬將軍,幾位氣勢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在下也不隱瞞了,我之所以一直和妖怪打交道,是因為兒時的一次經曆。經過了那件事情後,我不僅不怕妖怪,膽子越來越大,最終還成為了白馬城的白馬將軍。若是幾位有興趣,不防隨我回白馬城,路上我就跟你們講講我小時候的經曆。”


  “行,正好無趣呢,你就好好的講講吧,我們洗耳恭聽。”唐玄鬆說道。


  “十五年前有個老翁在外地經商,隻剩妻子一人在家。一次,他妻子夢見與別人睡覺,醒了後一摸,是一個又矮又小的男人,看樣子不像是人,她心知是狐狸。不一會兒,狐狸下床,門沒開,就消失不見了……”白馬將軍牽著馬,一邊走一邊講述著。


  到了第二天晚上,婦人叫來給自己做飯的仆婦做伴。婦人有個兒子才十歲,平時在別的床上睡覺,這時也把他叫了來。夜深後,仆婦和孩子都睡著了,狐狸又來了。婦人夢中喃喃地說起夢話來,仆婦驚醒,大聲喊叫,狐狸才走了。


  從此後,婦人神智恍惚,整天像丟了東西一樣。到了夜晚,她不敢熄燈睡覺,告訴兒子不要睡得太死。夜深後,孩子和仆婦都靠著牆壁打盹。一覺醒來,不見了婦人,還以為她去廁所了。等了很久也沒回來,才開始懷疑起來。


  仆婦害怕,不敢出去尋找,孩子獨自一人端著燈到院子裏到處照了一遍。來到另一間屋子,隻見母親赤裸著身體躺在裏麵。孩子上前扶起她來,婦人也不知害羞退縮。


  從此後婦人便瘋了,整天又哭又唱,連喊帶罵。一到夜晚,就討厭和別人住在一起,讓兒子去別的床上睡,仆婦也被她趕走了。


  孩子每晚聽到母親胡言亂語,就起來端著燈察看,母親反而憤怒地痛罵他,孩子也不介意。


  此後,孩子忽然變得無節製地戲耍,天天模仿泥瓦匠,用磚頭石塊堵窗戶,別人勸阻他也不聽。


  要是有人從窗上拿下一塊石頭,他就在地上打滾,撒嬌地啼哭,人們沒有敢惹他的。幾天後,兩個窗子都被他堵死了,沒一點光亮。然後又和泥堵牆壁上的洞。整天忙忙碌碌,也不嫌累。牆洞堵完了,沒事可幹,他又把菜刀拿來霍霍地磨個不停。看見的人都厭惡他太頑皮,沒人願意理他。


  一天半夜,孩子把菜刀揣在懷裏,用個瓢扣著燈。


  等到母親又說起夢話來,他急忙把瓢拿開,用燈照著明,把身子堵住門口,大聲叫喊起來。


  過了很久,沒有動靜。他便離開門口,並揚言要搜,還做出要搜的樣子。


  忽然,有個像野貓般的東西倏地竄向門口,孩子急忙揮刀砍去,隻砍掉了它的尾巴。約二寸來長,還滴著鮮血。


  起初,孩子一端燈起來,他母親便罵個不停,孩子充耳不聞。既而沒砍死狐狸,孩子非常懊恨,隻得去睡下了。孩子心想雖然沒宰了那東西,但慶幸它從此後不會再來了。


  天明後,孩子見狐狸滴下的血跡越牆而去,便一路追蹤,見血跡一直通向何姓人家的園子。


  到了夜晚,狐狸果然沒來,孩子暗暗歡喜。


  隻是母親依舊癡癡地躺著,像死了一般。


  不久後,老翁回來。到床前詢問妻子的病情。婦人對他謾罵不止,像是對待仇人一般。


  兒子把經過一說,老翁大驚,請來醫生用藥治療。


  婦人把藥潑了,還是大罵。老翁便把藥摻和在湯水裏讓她喝下,幾天後,漸漸安定下來。父子二人都很高興。


  一夜,父子睡醒後,不見了婦人,二人重又在另一間屋子裏找到了她。從此婦人又發瘋了,不願跟丈夫住在一起,一到天黑,就自己跑到別的屋子。想拉住她,她罵得更厲害。老翁無計可施,便把別的屋子的門全部鎖死。但婦人一跑了去,門就自己打開了。老翁很憂慮。請來法師作法驅趕狐狸,一點效驗也沒有。


  一天,孩子在天快黑的時候,偷偷地進入何家園子裏,藏在亂樹叢中,要探查狐狸的蹤跡。


  月亮剛升上來,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孩子撥開樹枝往外一瞧,見兩個人正坐在地上喝酒,有個長胡子的奴仆捧著酒壺在一邊伺候。


  他們穿著深棕色的衣服,談話聲很低很細,隱隱約約,聽不太清楚。


  過了一會兒,忽然聽見一人說道:“明天可去取瓶白酒來!”


  接著,二人都走了。隻剩下長胡子奴仆,脫下衣服,睡在庭院石頭上。


  孩子仔細端詳了一下,見那奴仆四肢都跟人一樣,隻是有條尾巴垂在後麵。


  孩子想回去,又恐怕仆人發覺,便在亂樹叢裏蹲了一夜。


  天還沒亮,又聽見那二人相繼走來,嘰嘰咕咕地說著話,進入竹叢中又走了。


  孩子偷偷的回了家,老翁問他晚上去哪了,他回答說:“去阿伯家了。”


  有一次,孩子跟著父親到街市上去。見帽店裏掛著狐狸尾巴出售,便懇求父親買一條。老翁不同意,孩子拉著父親的衣服撒嬌,吵鬧著非要買。翁忍不住孩子軟磨硬泡,便買了一條。


  父親在市場上做著買賣,孩子在一邊玩耍,乘父親沒看見,偷了錢跑了。


  他先去買了瓶白酒,寄存在酒店的廊下。他有個舅舅在城裏住,以打獵為生。孩子跑到舅舅家,正好舅舅不在。舅母詢問他母親的病情,孩子便回答說:“這幾天稍好一些。但又因為老鼠啃破了衣服,惹得她惱怒地啼哭不止,所以讓我來討獵藥。”


  舅母聽了便打開箱子,取了一錢獵藥,包起來交給了他。


  孩子假裝要走,舅母便說要包水餃給他吃,孩子乘她出去,見屋裏沒人,自己打開藥包,偷了滿滿一捧藏在懷裏。然後急忙跑去告訴舅母,讓她不要做飯了,說道:“父親正在街市上等著我,來不及吃了。”說完便走了。


  孩子去到酒店,把偷的獵藥全都暗暗地摻在買來的酒裏。又在街上東遊西逛了一陣子,直到天晚了才回家。父親問他去哪裏,他撒謊說是在舅舅家。


  孩子從此後天天在街上店鋪裏轉來轉去。


  一天,他見那個長胡子仆人也雜在人群裏。孩子認準了是他,悄悄地跟著,漸漸和他搭上了話。


  孩子詢問他住在哪裏,仆人回答說:“北村,”又詢問孩子,孩子假稱:“住山洞。”


  仆人奇怪他住在洞裏,孩子笑著說:“我祖祖輩輩都住在洞裏,您難道不是嗎?”


  那人越發吃驚,又詢問孩子的姓名。孩子說:“我是胡家的兒子。好像曾在哪裏見過你跟著兩個年輕人,你忘了嗎?”


  仆人仔細看了看孩子,半信半疑。孩子微微拉開下衣,稍露出一截假尾巴,說:“我們混跡在人群中,隻是這東西去不掉,真是可恨啊!”


  仆人吃驚,便問:“你在市上幹什麽?”


  孩子回答說:“父親讓我來買酒。”


  仆人告訴他自己也是出來買酒。


  孩子問:“買到了嗎?”


  仆人回答:“我們大都很貧窮,所以偷的時候多。”


  孩子同情地說道:“這差使也太苦了,耽驚受怕的。”


  仆人也抱怨著說:“受主人支使,不得不幹。”


  孩子乘機問他主人是誰,仆人回答說:“就是過去你曾見過的那兩個年輕兄弟。一個迷上了北城王家的媳婦,另一個睡在東村某老翁家。老翁家的孩子太可惡,我的那個主人被他砍掉了尾巴,十天後傷才好。現在主人又去他家了。”說完,便要告辭,並不耐煩的對孩子說:“不要耽誤了我的事!”


  孩子嘻嘻哈哈的說道:“偷酒難,不如買酒容易。我已先買了一瓶,寄存在酒店的廊下,就把這瓶酒送給你吧。我口袋裏還有點錢,不愁再買一瓶。”


  仆人慚愧沒東西報答,孩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本是同類,吝惜這麽點東西幹嗎?空閑時,我還要請你痛飲一場呢!”


  於是,仆人跟著孩子去到酒店,孩子取出那瓶酒來交給他,自己便回來了。


  到了夜晚,孩子的母親竟睡得很安穩,不再往外跑。孩子心知定有緣故,告訴父親,一同去何家園子裏察看,隻見有兩隻狐狸死在亭子裏,另一隻死在草叢中,嘴裏還在嘀嘀嗒嗒地淌著血。酒瓶子還在一邊,拿起來搖了搖,裏麵還有剩酒。


  父親驚訝地問道:“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呢?”


  孩子說道:“狐狸最有靈性,一旦泄露,它就知道了。”


  老翁高興地說:“我兒真是討伐狐狸的將軍啊!”


  於是父子二人扛著狐狸回了家,見其中一隻尾巴是禿的,刀痕還很明顯。


  從此以後,老翁家終於太平下來。婦人病得非常瘠瘦,心裏也漸漸明白了,不再糊塗。


  但接著又咳嗽,痰一吐就是幾升,不久就死了。


  北城王家媳婦,過去一直被狐狸迷住,現在又去問了問,狐狸絕跡了,她的病也漸漸好了。


  老翁由此很珍惜兒子,教他騎馬射箭。後來,孩子長大做官,後來還成為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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