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醉翁之意
此番進來的,是彭家與燕家之人。
他們兩家能進來,也是因為是外戚的緣故。
至於燕家,倒也不是因為溧陽郡主的緣故,而是太後陳玉久直接頒下懿旨請的,以彭家馬首是瞻的眾人,即便覺得不合規矩,也不敢說別的。
裴鳴風和彭成懷的目光穿越人群,撞在一起,就算有多雙眼睛盯著,彭成懷還是過來和裴鳴風說了幾句話。
眾人便覺得很奇怪,以往彭家因為聖上的授意,對這位閑散王爺,應當最是看不起的,如何也想不到聖上跟前最受寵的彭三爺,竟然會主動和裴鳴風打招呼。
這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些閑言碎語。
一自認了解些許真相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候露臉的機會。
“你們難道忘了先前,淩王妃,哦不,前淩王妃的事情了麽?”
“你若不說這個,我差點忘了,要我說,這男人做到咱們這位王爺的份上也是將臉都丟近了,如此一個人,竟然就這樣把她放在了彭家?”
“你懂什麽,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彭家哪裏是這麽好得罪的?當今聖上寵愛彭家的緊,這淩王雖然是冀國唯一的王爺,在前朝卻沒有什麽權勢,他和彭家?高低立見,世人都知道應該怎麽選吧。”
“還不是他自己慫了?”
……
這些喃喃低語的各自評論,不管是偏向他還是無盡嘲諷的,竟然沒人真正理解他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除了麵無表情的裴鳴風,臉色不好看的還有彭家,雖然方才那些人所言並沒有半句得罪彭家的話,但是不要忘了,前淩王妃,乃是他們彭家最寵愛的後代之一。
不消彭成懷開口說什麽,彭家最愛麵子的彭成華便十分不快的說道:“今日前來參加家宴的,莫不都是皇親國戚,大家常日裏都要相處的,這話,就不要說的太絕了。”
這話乍一聽似乎在警告眾人不要得罪淩王裴鳴風,但是細細琢磨就會發現,彭成華不過是借著裴鳴風的事情,提醒眾人不要再提這件事。
彭成華乃是國丈,中宮皇後之父,既然他都開口了,所以這些是非定論便都消下聲去了。
目睹一切的裴鳴風依舊還是那個淡然的神情,他確實不需要多說什麽便有人自動為他辯解了,他還需要說什麽別的?
這國宴的氣氛,因為彭成華這一句話便攪的差不多了,碩大的宴客廳裏眾人相熟的,三三兩兩的散開。
彭成華問了身邊的小公公一句:“皇後娘娘呢?”
小公公連忙回答,“回稟國丈,皇後娘娘前日病倒,今日唯恐衝撞聖駕,便早已請旨不來了。”
這國宴伊始,舉辦初衷都是為了小皇子,可偏偏這小皇子乃是掩月宮瑤妃所出,彭錦繡乃是正宮,在這樣的場合裏,確實有些尷尬。
外人總要說,若不是中宮無所出,也不會讓別的妃子搶先了。
彭成華沉吟片刻,便對彭國公說道:“父親,這國宴果真讓我無趣,便想先去永安宮,請皇後安。”
彭國公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這國宴還是要參加的,隻不過你現在可以先去永安宮看看,等宴會結束之後,我等在一起去永安宮請安。”
見父親總算沒有攔著自己,彭成華長舒了一口氣,“如此,孩兒便先走了。”
彭成懷到了彭國公身邊,他們便也尋一處坐下。
陰石走過來,輕聲詢問道:“還好麽?”
裴鳴風反問道:“何為好,何為不好?”
“……”
頓了頓,陰石又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隻不過流言可畏,你切莫放在心上。”
他從小跟在裴鳴風身邊長大,最明白裴鳴風心中的孤苦,也明白裴鳴吉長久以來的心思,正是因為他知道裴鳴風過的艱難,所以才想要讓他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放心吧,不過幾句流言,難道我還聽的少了?若我真的在意,也活不到這個時候了。”
道理雖說是這個道理,但是彭家到底還是太過分了一些,饒是沒有什麽欲求的陰石都看不下去了。
裴鳴風則是眯著眼睛笑了笑,緩緩說道:“物極必反,彭家曆經多年走到現在,早就過了鼎盛時期,總有一天會垮的。”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想要徹底的摧毀彭家,還是要親自動手打壓。”
裴鳴風不急不慢的搖了搖頭,“不要擔心,等到了實際,彭家不垮也會有人讓他垮的。”
親自動手?這從來就不是裴鳴風的作風。
他所奉行的向來都是借力打力,若什麽都要自己動手,那他要自己對付的敵人可就太多了。
這被狗咬了一口斷然不能咬回去,但是可以唆使別的狗咬回去。
陰石自然不會輕易被裴鳴風說服,就像裴鳴風沒有輕易被他說服是一樣的。
正如陰石自己所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說對付彭家,說著簡單,想要實現,則是難如登天。
陰石向來覺得,這皇位本應該有能者居之,裴鳴吉在皇位上太久了,初衷是什麽,他也可能忘得差不多了。
天下不需要一個暴君。
而裴鳴風,正是天下之主的不二人選,想來有太後支持,又是裴鳴吉的同胞兄弟,隻要他想,支持他的人便有很多。
陰石便是這其中最得力的助手,不為了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得失,是為了天下之主,是一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裴鳴風可以做到,但是裴鳴吉,已經過度了。
難以有人再相信她。
裴鳴風的意見,其實不太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奪取皇位。
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正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奪權一事若一旦出現一點披露,所導致的,便是有一大批人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說話間,陳玉久和溧陽走進宴客廳,眾人上來拜見,陳玉久笑道:“眾卿家不必多禮,今日乃是家宴,大家彼此之間除開君臣,還是親人,今日便免了這麽虛禮。”
眾人忙著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