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死無對證
飯桌上,雷坤聽著閔薑西和江東唇槍舌戰,兩人麵不改色心不跳,他心裏堵得慌,別的不說,隻感慨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著閔薑西像是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剜心不眨眼,殺人不見血,江東在她這裏也討不到什麽便宜。
吃飯中途,閔薑西手機響,秦佔打來的,“吃完了嗎?
“還沒有。
江東猜到是誰,頭也不抬的說:“告訴他把人帶過來,還等我們去找他?
閔薑西拿著手機說:“雷坤也來漢城了,他想親自問楊濤。
秦佔就是想跟閔薑西說這事,“他剛被送去醫院。
閔薑西神色一變,“他怎麽了?
秦佔說:“自殺。
包間中很安靜,可江東和雷坤還是聽不清楚秦佔說了什麽,隻感覺情況不對,直到閔薑西問:“在哪家醫院?
電話掛斷,雷坤先聲問:“楊濤出事了?
閔薑西起身道:“他自殺,現在被送到四醫。
雷坤臉上不辨喜怒,同樣起身準備走,江東最後一個站起來,意味深長的道:“是自殺還是被秦老二逼得活不起了?
閔薑西一聲不吭,三人很快出門,街邊停著一排車,有秦佔的人,有江東的人,也有雷坤的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車,閔薑西的車打頭,其餘車輛緊隨其後,來到醫院門口,閔薑西剛下車就看見熟悉的高大身影,秦佔穿著黑色的T恤,戴著黑色的墨鏡,寸頭,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整個人往那一站就特別乍眼。
兩人剛站到一起,後麵兩輛車的車門隨之打開,雷坤和江東先後下車,江東討厭漢城,順帶著連這裏的太陽都厭惡,刺得人睜不開眼。
雷坤走到秦佔麵前,不動聲色的問:“他在幾樓?
秦佔說:“急診,二樓。
雷坤別開視線往前跨了一步,秦佔淡淡道:“沒救活。
聞言,雷坤腳步一頓,閔薑西心底不可抑製猛地一沉,像是漏了底兒,雷坤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江東來到秦佔麵前,不冷不熱的道:“幹嘛,屈打成招沒玩好,玩脫了?
兩人都是一八五以上的個子,麵對麵站著,別人看是養眼舒心,閔薑西卻在失神和提心吊膽之間徘徊,站在他們身旁,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以防有一方突然動手。
秦佔破天荒的沒有被激怒,而是同樣的口吻回道:“來漢城看你爸,還是看你妹?
江東怒極反笑,“看你玩出人命,怎麽收場。
秦佔說:“一隻雞是殺,兩隻雞也是宰,我順道送你一程?
江東臉上盡是嘲諷,對閔薑西說:“聽見了吧,你還敢跟殺人狂談戀愛,也不怕他哪天心血來潮把你也給剁了。
閔薑西麵色平靜的說:“這是我老公。
江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嘴比腦子快,“呀,跟我顯擺關鍵時刻的伉儷情深呢?
閔薑西說:“我們領證了,合法夫妻,要看結婚證嗎?
江東臉上的嘲諷有片刻僵住,雖然他很快調整,可秦佔還是看見了。
江東打量閔薑西,足有三五秒沒說話,秦佔突然覺得神清氣爽,這種喜悅就連看見江東都沒有削減分毫,反而愈演愈烈,心情大好,他也就不吝嗇話語,當著江東的麵,跟閔薑西解釋:“我沒動他,他自己身上藏了藥。
閔薑西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低聲說:“會不會牽連到你?
“不會。
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江東突然道:“算你瞎了眼。
閔薑西側頭時,江東已經從她麵前走開,她隻能看到他的背影,突然就發了脾氣。
雷坤以楊濤家屬的名義跟醫院接觸,得知楊濤是服用化學劇毒,送到醫院時還有口氣,但最終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他去停屍間,沒有在屍體上發現明顯虐待的痕跡,隻是因為服毒,整張臉都呈現紫黑色,煞是駭人。
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可身處這行的人才明白,一旦踏入這行,斷條腿能走出去的都算是命好,金腰帶沒見過幾人戴,可處處都是無名骸。
雷坤還記得當初楊濤說要退出這行,說想本本分分的過日子,賺點安心錢的畫麵,他當時就告訴楊濤,走不掉的,這條路從踏上開始,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楊濤說他明白,可他眼眶含淚,邊笑邊比劃,說自己已經聽不見,現在又不能說話,不想等到女兒長大,他連看都看不見。
他怕再繼續下去,會被人把眼睛也給剜了,可是退出,躲到這麽遠的漢城,卻還是沒能保住命。
雷坤低頭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一滴眼淚,默默地拉上白布蓋上臉。
雷坤從停屍間裏出來時,正趕上兩名警察過來,醫院感覺雷坤不像是楊濤的家屬,楊濤又是服毒而死,怕是謀殺,偷偷報了警,警察問:“你好,請問你跟死者是什麽關係?
雷坤說:“朋友。
警察道:“你之前不是說家屬?
雷坤道:“沒有血緣的兄弟,你們還要檢查DNA?
警察被噎了一下,隨即道:“你朋友為什麽服劇毒,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能聯係上他直係家屬嗎?
“不能。
警察一看他這態度,再看整個狀態,狐疑道:“麻煩你跟我們回趟警局。
江東走上前,雷坤不以為意,看著他道:“沒事,我善後。
雷坤跟警察走了,醫院走廊裏隻剩江東一個人,秦佔和閔薑西根本沒上來,急診樓,人來人往,生死好像都是兒戲,有那麽一瞬間,隻一瞬間,江東突然覺得有點孤單,他折騰江悅庭這麽多年,最後還是成全他跟別人一家三口;閔薑西,他一直想說服她甩了秦佔跟楚晉行,結果她說她跟秦佔領證了。
怎麽他想的全都事與願違,他命裏注定所有看重的,最後都得是別人的?如今就連想來漢城看一眼肇事者,肇事者都能突然橫死……江東想笑,但是實在笑不出來,走吧,都走吧,他誰都不稀罕,他就稀罕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把黑鍋扣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