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不討厭,隻要別喜歡我
丁恪朝著陸遇遲發完火,轉身一腳踹在安全門上,不解氣,又踹了一腳,抬手抓了下頭發,來回踱步,像是困在籠中,可憐又易怒的動物。
陸遇遲一聲不吭,他不敢走,又希望自己是透明的,不想再給丁恪增添絲毫難堪。
最後,還是丁恪自己平複下來,轉過身,沉聲道:“對不起。”
陸遇遲說:“該道歉的人不是你。”
丁恪點了根煙,靠在安全門旁默默地抽,陸遇遲坐在樓梯中間,安靜的垂著頭,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丁恪的聲音:“你在想什麽?”
陸遇遲抬頭看向丁恪,慢半拍說:“什麽都沒想。”
丁恪道:“你猜我在想什麽。”
陸遇遲認真想了想,“我不會說出去。”
丁恪忽然笑了,一不小心被煙嗆了嗓子,連續咳了半天,咳到彎下腰,陸遇遲趕忙從樓梯上下來,伸手拍著他的背,“沒事兒吧?”
丁恪再抬頭的時候,眼睛都紅了,擺擺手,想說沒事兒卻說不出來。
陸遇遲惡火湧上心頭,沉聲說:“你要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幫你處理她。”
丁恪靠在牆邊問:“你要怎麽處理?”
陸遇遲道:“你解氣為止。”
丁恪勾起唇角,笑得特別無奈,“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陸遇遲繃著臉,“我沒覺得好笑。”
丁恪說:“我覺得好笑,認認真真談場戀愛,奔著結婚去的……”搖搖頭,盡是唏噓。
陸遇遲說:“人生路長,誰還能保證不遇幾個人渣?”
丁恪道:“倪歡說的沒錯,碰上人渣的不是自身渣,就是特別蠢。”
陸遇遲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一眨不眨的說:“別聽她放屁,人渣總覺得別人是活該,你很好,是她配不上你。”
丁恪又想點煙,陸遇遲本想說別抽了,但話到嘴邊,“給我一根兒。”
丁恪剛把煙點燃,聞言納悶兒道:“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陸遇遲說:“男人什麽時候想學都不晚。”
丁恪笑了笑,遞給他一根煙,點煙的時候打火機怎麽都點不著,丁恪罵了句人,陸遇遲第一次聽他講粗口。
本以為煙是抽不成了,結果丁恪把煙拿過去放在唇邊,用另一根燃著的給點著了,煙重新回到陸遇遲手裏,他懷著異樣的心情將丁恪吸過的煙放進自己嘴裏,像是當麵做賊,心虛又緊張。
兩人並排坐在第一節台階上,沒有說話,各自抽煙,陸遇遲不會抽,也舍不得抽太快,一口煙從吸入到吐出,恨不能留在嘴裏過個年,嚐一下丁恪到底喜歡它什麽。
丁恪一根抽完,陸遇遲還剩下一半,打火機仍舊打不著,他說了句:“借個火。”
陸遇遲側過頭,還沒等反應過來,丁恪已經傾身上前,陸遇遲一動不動,一眨不眨,眼睜睜看著丁恪叼著煙湊近,兩人麵對麵,中間隻隔了一根半香煙的距離。
前後不超過五秒鍾,丁恪點完煙退回去,陸遇遲慢半拍別開臉,把唇邊煙夾走,緩緩喘出一口氣。
靜謐的走廊裏,還是沒有人講話,陸遇遲的煙抽完,自己從放在地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根,大著膽子道:“借個火。”
他湊過去,兩根煙頭碰頭,丁恪吸了一口,所以香煙燃得很快,陸遇遲暗道:原來要吸的。
勞動人民的智慧向來偉大,沒有打火機也難不住兩個想抽煙的人,兩人就這樣互相借火,抽光了一整包煙。
抽完後陸遇遲找東西打掃戰場,將煙頭全部收進垃圾桶裏,丁恪見狀,眼底帶著一抹笑意,“有些人金玉其外,有些人優秀到骨子裏,抽煙不好,以後別抽了。”
陸遇遲想都不想的說:“那你也別抽了。”
丁恪道:“你管我幹嘛,我抽了快十年了。”
陸遇遲說:“我就跟你學,你幹嘛我幹嘛。”
丁恪說:“好的不學學壞的,我告訴你好話你不聽。”
陸遇遲說:“你以前讓我好好學習,別好不容易考個好大學,進來就隻當是鍍金,父母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聽了,本科讀完考碩士,成績也還過得去。”
丁恪記得,大學的時候他跟閔薑西關係好,偶爾也請程雙和陸遇遲一起吃飯,他年紀最大,又是學長,隨口一說就是勸努力的話,沒想到陸遇遲真往心裏去了。
“那你有今天的成績,我也有點兒功勞了?”
“豈止是有點兒,我爸媽都得感謝你。”
陸遇遲實話實說,丁恪權當玩笑。
“走吧。”丁恪說。
陸遇遲問:“去哪兒?”
丁恪道:“著急回去嗎?不急的話請你喝酒。”
陸遇遲說:“孤家寡人,對岸沒人等我回去。”
丁恪道:“那你跟我走。”
陸遇遲沒想到,丁恪說的喝酒就是純喝酒,連點兒飯菜都沒有,兩人打車來到山腳下,又扛著兩箱啤酒爬到半山腰,待到坐下的時候,陸遇遲已經前胸貼後背,又餓又熱。
丁恪打開一罐啤酒遞給他,陸遇遲大口大口的喝,是真的渴。
丁恪問:“這兒風景怎麽樣?”
陸遇遲這會兒才順著丁恪的目光放眼望去,居高臨下的地勢,可以看見一片茫茫星海,萬家燈火。
“景是不錯,有點兒風就更好了。”
陸遇遲感慨,丁恪說:“沒想到會是咱們兩個坐在這兒看景。”
陸遇遲說:“以為會帶著女朋友來嗎?”
丁恪道:“可不是。”
陸遇遲說:“可以拿我當你女朋友,我不介意。”
丁恪笑說:“我怕你女朋友介意。”
陸遇遲說:“不可能發生。”
他語氣隨意中帶著斬釘截鐵,丁恪好奇,“為什麽?”
陸遇遲仰頭喝了口酒,而後道:“我不喜歡女的。”
丁恪樂出聲,陸遇遲側頭問:“我說真的,你不信?”
丁恪目視前方,“今天已經夠可笑了。”
陸遇遲說:“你會討厭同性戀嗎?”
丁恪側過頭,“你說真的?”
“嗯。”
丁恪說:“不討厭別人,更不會討厭你。”
陸遇遲險些脫口而出,那我喜歡你呢?
丁恪別開視線,喝了口酒,“隻要你別說喜歡我。”
他在開玩笑,陸遇遲卻如鯁在喉,半山腰的一個涼亭裏,沒有燈,他們彼此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