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劍閣演武
一根宛如蟒蛇一般的粗大藤蔓突然從土中鑽了出來,飛快地伸向空中的光明衛。光明衛連看也不看,手上掐了一道法訣,身下浮現了無數冰錐。那些冰錐如雨一般落下,打在那根藤蔓之上。
可是出乎光明衛意料的是,那根藤蔓的表皮堅韌程度要遠超過玄鐵,在冰晶如雨的攻擊之下,居然沒有半點破皮,藤蔓突破堅冰,將光明衛纏住。
楊碧落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口中念念有詞,那根藤蔓逐漸變粗,向光明衛的身體施加壓力,彷彿那個光明衛就是一個被巨蟒纏住的獵物,就算獵物個頭再大,也無法抵禦巨蟒那粗壯的身體所帶來的壓力。
「卡!」
一聲脆響傳來,光明衛的身體被藤蔓擠壓出了一條裂縫,從他脖子一直延伸到了頭頂。原本興高采烈的楊碧落臉上的笑容突然凝結。隨著藤蔓繼續施加力道,光明衛的身體碎裂成了無數塊,詭異的是,居然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這是冰分身,不是他的真身。」羅之青高呼道。
就在此時,樊明突然感覺腳下一冷,一柄短刀從他腳下的土中冒出,從湧泉穴刺入身體,從他頭頂的百會鑽出,帶起一蓬血花。
樊明突然想說些什麼,卻發覺喉頭彷彿被什麼凍住了一樣,身體逐漸變得冰冷。樊陽距離他最近,急忙撲了上去,卻發現和自己出生入死幾十年的哥哥居然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身邊。樊明的身體堅硬的彷彿一塊寒冰。
徐白露對著地面連刺數劍,攪的土屑橫飛,卻再也沒有那個光明衛的身影。羅之青環顧四周,過了半晌之後,無奈地嘆道:「他消失了。」
此時樊明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尊冰雕。饒是此時艷陽高照,陽光的溫度依然無法令他融化。樊陽臉上淚水已經止不住了,滴答滴答落在哥哥的臉上。他怎麼也想不到,不久之前還和自己侃侃而談的兄長居然一會兒功夫便命喪於此。自從出生,兩人便是形影不離,此時陰陽兩隔,讓他悲從中來,無所適從。
羅之青走了過來,滿臉悲傷地說道:「樊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們。」
樊陽仰起頭,盯著羅之青,悲傷地說道:「樊氏弟兄不需要人的保護。我們會保護自己。兄長死得其所。」
楊碧落將臉轉過去,用手帕不停地抹去眼眶的淚水。即使她和樊氏兄弟相交不厚,但是這種場面任誰都會垂淚的。
遠處,徐白露依然保持著冷靜和從容,他在和周全簡單交流著一些善後的事宜。毋庸置疑,此地是一處星宮的傳送法陣,並且已經被毀掉了。徐白露要求對方,要派人守在風暴洋沿岸,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要及時地向天穹派報告,不可擅自處理。周全答應的很爽快,他說天穹派和章邯國已經結盟,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了。
徐白露來到羅之青身前,說道:「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情了。現在殺人兇手已經找到,雖然讓他跑了,但是星宮的計劃也已經被挫敗了。我想是一時半會,他們是不會再打風暴洋的主意了。」
羅之青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太白峰,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陳雲生和諸葛靖宇。我認為我們的見識加在一起也敵不過一個諸葛靖宇。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他定奪。」
徐白露贊同地點了點頭。
羅之青從納虛戒中取出一件灰色的棺材,表面印有天穹派的標記。無論是潛龍或是金剛營,這東西人手一件,為的是不時之需。樊陽親自將兄長的屍體裝殮入棺,又看了一眼之後,合上棺蓋。
眾人又如來時一樣,乘著徐白露的飛舟離去,不過歸程之上再無攀談,大家都沉默不語。
……
諸葛靖宇安靜地聽著羅之青的敘述,不時插上幾句,雙眉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麼。等羅之青說完,他問道:「從你的敘述中可以看出來,那個光明衛並不想和你們死斗,這點沒錯?」
羅之青點了點頭。
諸葛靖宇又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光明衛,你恐怕不會發現那處傳送法陣,這個沒錯。」
羅之青沉吟一刻,爭辯道:「如果沒有他,我會花更多時間,但是一定會發現那處法陣的所在。」
「這不是關鍵,」諸葛靖宇擺了擺手,絲毫不估計狼王的感受,他接著說道:「關鍵是,那個光明衛在引導你們去那處所在。他想讓你們發現那處傳送法陣。」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有點傻眼。徐白露說道:「這說不通啊,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那個光明衛失去了控制?在做傻事?」
諸葛靖宇沉默不語,他也不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但是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
「不妨讓我留守那裡,直到發現他們在做什麼?」樊陽冷不丁地說道。
「我一定會派人盯住那裡,但是不是你。樊陽,你最好多休息幾天,平復一下心情,然後再投入其他的任務。」諸葛靖宇體恤地說道。
樊陽並不接受這種體恤,在他的眼中,這是一種不信任。他微怒地說道:「我一定要弄清楚星宮在後面搞什麼鬼,這樣才能告慰兄長的在天之靈。就算你派其他人,我也要跟著一起去。」
諸葛靖宇看著樊陽,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而後說道:「在去之前,你應該知道一切斥候應該知道的事情。這點我會讓尉遲雪安排的。八天之後出發,這八天時間你要好好學習。如果屆時無法通過尉遲雪的認可,別怪我不能同意你的請求。」
樊陽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堅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堅定的想要做一件事情了。
……
奎雄開始準備一天的操練。操練本身並不由他親自掌管,只不過這次比較特殊。劍閣無論長幼,無論尊卑,都會盡量參與這場操練。這是靈陽國誓師的一部分,這些年靈陽國的觸角已經伸到了東海之濱的各個角落。這裡的幾個小國都被征服,此次操練的地點不是靈陽的國都夜熠城,而是東海之濱的一個小國的都城,叫做臨海城。
臨海城邊不足五十里是一片開闊的海灘,正好適合停駐大量的軍隊。靈陽的軍事機構只有一個,那就是劍閣。劍閣不是一座樓閣,這和它的名字相差很遠。劍閣是靈陽國的象徵,徒眾近十萬,其中元嬰修士三十名,在奎雄的治理之下,當下的劍閣已經超越了歷代劍閣的規模。
當然,這次誓師並不是所有劍閣的修士都參加,有任務的徒眾可以缺席。即使這樣,在海灘之上,仍然密密麻麻地鋪開了一大片。沙灘上正在演練著一個極為繁複的劍陣,分為紅藍兩方,此消彼長,生生不息。
遠處有一個高台,檯子上站著十來個劍閣的高手。正中央自然是靈陽的君主奎雄,在他身旁,站立著三個衣著迥異的人。右首邊第一個滿頭紅髮的女人,女子身材玲瓏有致,臉上罩著一層黑紗,身上穿著一件金色的長袍,袍子上綉滿了劍紋,雅緻之中透著霸氣。中間站著一個中年文士,身穿棉布袍,在春夏之交之際,這種著裝顯得很是突兀。第三位是一個袒露上身男子,肌肉虯結自不必說,身上還有數道傷寒,看起來極為的彪悍。
奎雄看著腳下粼粼的修士,看著那漫天飛舞的劍光,不無感慨地說道:「三位都是劍閣的前輩,可曾見過此等輝煌的劍閣?」
袒胸客豪邁地笑道:「我長信入閣三百年,不曾見過。」
「劍閣歷史上從沒有一個時刻像今天這樣強大。」紅髮女子由衷地說道。
白袍文士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承認劍閣前所未有的強大,但是這除了陛下治理有方以外,仍少不了星宮幫忙。」
奎雄捻須冷笑道:「文白卿,雖然當年我出兵推翻家兄的王位,你頗有微詞。但是我知道你心底里是希望劍閣被發揚光大的。當年你必然如同參與了一盤賭局,賭我能夠帶給劍閣無限的榮光,當然我做到了,你賭贏了。雖然你說話仍免不了酸溜溜的,但是本王不在乎。」
文白卿搖頭道:「當年我沒有對你出劍的原因是劍閣家主沒有點頭,我摸不清他的心思。不過,看來起當年他老人家還是有先見之明的。你說的沒錯,我是希望劍閣強大,這不僅是我的願望,劍閣三卿都是如此。」
紅髮女子說道:「沒錯。當年你雖然背信在先,但是對你的兄長依然守禮,沒有殺死他。也就沒有突破我們的底線,劍閣效忠靈陽,至於靈陽由哪位奎家的血親掌管,這個不重要。此時劍閣強大如斯,我如意心甘情願供你驅馳。」
此時天空中的劍陣逐漸從開始的一板一眼,變作眼花繚亂,漫天紛飛的劍光讓人不可逼視。奎雄感慨道:「雖然我取得了靈陽,吞併了數個國家,並且將靈陽的國土延伸到東海之濱。可是我心中一直有一堵牆,這堵牆將我和劍閣隔開。今日得到三卿的傾訴,這堵牆才得以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