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靜心一指
四倍的陰靈貌似起了一些作用,隱約間能夠看到他天靈有一團黯淡的雲團盤旋,看樣子是金剛羅漢法相的先兆。可無論形狀和顏色都和那本佛典記載的相去甚遠。
不過這對陳雲生來說絕對是一種莫大的鼓舞,是一種從無到有的突破。原來自己的瓶頸居然在陰靈的數量不夠多,這個對於別人來說是頭疼的問題,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麼。實在不行多布下幾重法陣了事。而容器,元磁球對於他來說也是予取予求。
看到陳雲生一臉淡然,無念卻有些不淡定了,在他的心中,法相併不是很難驅動,不至於花費這麼多能量,雖然他不知道陳雲生的陰靈是如何提純,可單從這一屋子的玄奧法陣來看,就一定不尋常。
「我總覺得這門法相修鍊的法門有問題。你不如換一個來修鍊。」無念自言自語道。
陳雲生搖頭笑道:「悟明曾經說過,挑中哪部佛典便與哪部佛典有緣,豈能說換就換。況且現在不是已經有了進展么?你若無事,趕緊離去,不要妨礙我修行。」
無念還想再說什麼,看到陳雲生已經閉上雙眼,陷入沉思,只得無奈的轉身離去。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陳雲生突然問道:「重法寺有沒有可以煉製法器的地方?」
無念一愣,道:「有啊。僧人也要使用佛器。只不過製作手法與道家不同而已。可地火和製作法器的材料卻都差不多。」
陳雲生拍了一下大腿,道:「如此甚好,我給你列一份單子,幫我收集這些材料,我有大用。」
無念懵懂地點了點頭。當他拿到陳雲生那份單子的時候,發現上面有很多東西他聞所未聞,更別說見過,頃刻間感嘆自己的那些輩子都白活了。好在重法寺有人精於此道,他也不用擔心。
陳雲生開始閉目沉思佛典,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這十天之中,他的修為沒有半點進步,只不過將操縱陰靈之法修鍊純熟而已。
他採用的方法是在自己的龐大的識海之中推演法相佛典中的諸般變化,陳雲生有種回歸幻塵空間的感覺,當年他也是這般度過那悠長的歲月。
知客僧的到來打破了他的修行,對方帶來一個好消息,陳雲生列出的那份單子上的材料都備齊了。在小和尚的帶領之下,陳雲生來到了重法寺的浣火室。
這座低矮的建築中有強大的地火噴嘴。不知在火焰中夾雜了什麼東西,溫度極高,勝過他見過的所有地火。
陳雲生取出自己精巧的布陣工具。這些工具幾乎從他入道之初便跟隨著他,種類日漸繁多,最後居然琳琳朗朗一百多種。在外行人的眼中是一堆雜物,在他的眼中卻如同老朋友一般。
陳雲生要做一件極富挑戰的事情。將提純陰靈的法陣雕琢在一件法器之上。這件法器必須具有提純陰靈,儲納陰靈的作用。
雖然提純陰靈的法陣已經被他精簡過很多次了,可要布在一個可以握在手中的法器之上,還是有不小的難度的。陳雲生選擇的材料是白靈象牙。
這種材料最為適合隔絕一切靈氣,能有效防止陰靈接觸靈氣而湮滅。布陣的材料為太虛金晶,這種晶體導靈的能力比秘銀還要強上很多。還有幾件輔材,也都是極為難尋之物。就算在太白峰上也不一定能夠集齊。沒想到重法寺卻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很多。從這點上看,這些和尚的本事都不小。
陳雲生動工之前首先在紙上將自己的想法繪製完畢,經過反覆的斟酌,花了十餘天才完成。此時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他已經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象牙剖開,從切面入手,將其從中軸剖成十六個同心的圓環。這樣做的目的是增大象牙表面可以布陣的面積。這份工作需要極為精準的力道控制和巧妙的御物手段,這些對於陳雲生而言也並不輕鬆。沒有一個凡間的匠師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件事情做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段時間內,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將十六個同心圓的剖面整理好之後,陳雲生一睡三天。
睜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白靈象牙表面部署法陣。其實煉器之道說白了和法陣之道異曲同工。一個是往大里發展,一個是向小里延伸。向大發展到極致無疑十分的困難,向小延伸到極致也是一個道理。
另外法陣和法器的驅動之道多半不同,法陣需要極其繁複的轉換靈氣的裝置,稱之為靈引。而法器多半不用,因為能量的來源是修士自身的靈元。
部署法陣的工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由於持續的時間太長,故而陳雲生在其間斷斷續續的夾雜了一些修鍊法相的時間。
他只知道當他完成陰靈環表面法陣的部署之後已經到了來年的秋末,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這段時間他沒有出過浣火室,也沒有見過柳曉山。
當他完成最後一刀勾勒之後,他決定去看看柳曉山修鍊的怎樣了。走出浣火室的大門,暮秋的風讓他感到有些蕭瑟。重法寺的和尚們仍然如初一般漠然不語。彷彿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無聲過客。
陳雲生沒有經歷過春秋兩季重法寺那香客如織的時光,自然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和尚們都惜言如金。不過這個他不在乎,他此刻要看到自己的愛人。想到柳曉山那宜喜宜嗔的樣子,他心中便一陣溫暖。
走到柳曉山修鍊的木屋之前,卻被一個被輕紗罩面的女尼擋住了去路。陳雲生對於女尼有天生的不適,看到她們就覺得不自在,這都是拜妙空兒所賜。不過號稱五蘊皆空的出家人居然也有用輕紗罩面,讓他頗為好奇。
「柳施主在修行,不宜打擾,天元大師讓我阻你見她。」女尼伸出手,擋在陳雲生身前。
陳雲生心中不悅,就算自己前些日子廢寢忘食的時候,知客僧仍然可以見到自己,並且送上白粥一碗,為何他卻見不得柳曉山。
「我修了數十年道,雖然知道修行宜靜,不過修與不修取決於曉山自己,旁人有什麼權力代她決定?」
女尼微笑道:「聽聞你們二人接下天元大師的委託,只因你們修為不夠,天元大師費了不少力氣幫你們提升道行。不僅污了聖泉,且開放小須彌諸天法陣圖讓你們挑選,甚至為那女子開了慧根,將通天佛眼傾囊相送。如此厚待難道還不會你們的苦修嗎?」
陳雲生不以為然道:「大師的恩義我自然記得。不過不表示我會放棄自己的意願。如果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都要感恩戴德,那這樣的恩義不要也罷。」
女尼剪水雙眸掃過陳雲生,道:「不如這樣,如果你要勝了我,我便由你去見柳檀越,如果敗了,請自便。」
陳雲生雖然覺得這事情狗屁不通,卻壓不住心中的怒氣,他自問現在尚不是悟明的對手,卻不意味著怕每個重法寺的僧人,剛剛淬鍊了身體,正好拿這個女尼試手。
想到這裡,他點頭道:「那就領教了。」
陳雲生話音剛落,那女尼已經出手,彷彿她早就料到陳雲生會如此說。兩指當空虛點,一道凌厲的指力貫穿了他的胸口。陳雲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撞在身後十丈遠的銅製香爐上,硬生生將那香爐撞塌了一個角。
他後背彷彿斷裂一般疼痛,饒是他淬體后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力。若淬體之前被這樣打上一下,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載。
一切突然發生,又突然結束。沒有任何法術,也沒有任何糾纏和廝鬥。女尼固然佔了偷襲的光,可這一擊從出手,到收手,不到一息,沒有掐訣運靈,沒有祭出法寶,抬手便出,落手便收,當真了得。
陳雲生努力地喘著粗氣,這一下將他因為多年不曾大敗而積攢的傲氣加自信打的七零八落。幾個月前他還曾經大戰一個級別遠遠超過自己的斷流城主,即使元嬰中品的修士,也無法一招便將自己拿下。
陳雲生咳嗽著吐出一口血沫子,反省著自己的輕敵和大意,如果他再距離對方多一丈遠,便能躲過這毫無徵兆的一下。
女尼來到陳雲生身前,輕輕撩起了面紗,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淺笑,「陳公子,這一下可舒坦?」
陳雲生哼了一聲,道:「偷襲加運氣,真的打起來,我未必會輸。」
女尼點頭道:「也許是。不過奉勸你一句,你的對手比我更強大,而且每天都在進步。如果你勝不了他,又如何面對寺外那些環伺的高手們?」
陳雲生知道對方口中的人便是悟明,他掙扎著坐起來,道:「你到底是誰?」
女尼笑道:「我就是無念師兄口中的那個禍國殃民的紅顏。法名靜心。」
「你是曉山的對手?」
靜心點頭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