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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殘陽現

  飛雲子冷冷說道:「師兄,當年之事休要再論,我們速去極北之地吧。冰火#中文」 

  王三步搖了搖頭,道:「哎,不提就不提,走吧。」 

  說罷,兩人周身被一團黃光包裹,消失的影蹤。陳雲生看著那道黃光,喃喃說道:「居然是土遁,我還以為天下只有我這樣的才修鍊這種冷僻的功法。」 

  送走兩人,陳雲生回到自己的木屋,看著外的秋意陷入沉思之中。論如何自己也法接受失敗,可晨星子便如一座大山擋在自己面前,這種實力上的差距足夠擊碎任何堅不可摧的信念。他相信這次不會再有一個王三步來為自己解憂,那麼他面臨的只有失敗。 

  閉上眼睛,陳雲生緩慢地吐納,金靈聚氣術讓他周身的金靈氣變得濃郁起來。金靈不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旁,一如當年在太白峰上的小猴子一般安靜,盤膝坐在陳雲生一旁,也在修行著某種功法。 

  四周八個滄瀾衛不知疲倦地守護著陳雲生,在他的房子後面,李鐵嘴在房中安靜地寫著毛筆字,筆鋒遒勁犀利,韻味十足。對於他而言,這場明月台該結束了。 

  他不喜歡按照常理進行的故事,當然若陳雲生採納了他的建議則另當別論。在李鐵嘴的世界中,實力只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個前提,卻不是最重要的。比實力更重要的是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他認為陳雲生並非不會那樣做,而是不願,這通常是最要命的。若不會,他可以告訴對方如何行事,若是不願,那便壓根沒有辦法。 

  好在三日之後便是擂台的終結,他很願意看到陳雲生在最後做出什麼不符合規則的事情,也願意幫助對方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有這樣人生才有意義。 

  和李鐵嘴相鄰的一系列木屋是龍川隨行修士所居住的。玄陰子和邱彥廷仍津津樂道於王三步擊敗天痕的事實之中。司徒朗卻沒有那麼興奮,這位曾經在紅袖叱吒過一時的元嬰修士此刻除了安穩,別他求,他那場落敗也是過分求穩的結果。[ 

  行營的東邊是天穹派的一干小字輩修士居住的木屋,薛離,韓楓,樂翔,易小虎,徐白露還有幾位為金沙百姓所熟悉的美女修士都居住在這裡。年輕人的生活中充滿了激情,時常弄出比較大的動靜,不是修鍊開岔,就是切磋的時候出手過猛,弄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除了好動之外,這群年輕人之間還涌動著一些晦暗不清的情愫,有人遮掩,有人彷徨,有人坦蕩,有人困惑。 

  行營的西邊住著獅妖,這些妖修不修邊幅,卻極為豪爽,碰到人族修士總會叫嚷著邀請去他們屋中喝酒。酒是從斷頭谷出來的時候帶的,極烈,卻十分劣質。獅妖們自然不在乎,可人族修士卻個個蹙眉表示難以接受這份盛情。一場明月台從某種程度上拉近了狻猊和人類兩個族群間的距離,雙方近距離觀察對方之後,真的沒覺得相互之間有那麼大的區別。沒有區別又何來爭議? 

  緊貼獅妖居住的是白虎的兩兄妹,白花花自從看到金靈歸來之後整日如同變了一個人,極為斯文溫婉,強行和大哥拉開關係,這令白十三十分的鬱悶,常常仰天長嘆,「分明是個母老虎,何必裝美羊羊?」當然這話只敢在白花花不在的時候說上一兩句。 

  整座營盤如同一個微小的世界,雖然眾人面對的事情一樣,結果卻不同,如同陳雲生一般心急如焚的人除了薛離等嫡系人物之外,並沒有那麼多。 

  陳雲生睜開眼睛,天色已經轉暗,西天濃烈的火燒雲彷彿是鮮血,將萬里的大嶼樹層林盡染。他緩慢的站起身,金靈睜開了眼睛,問道:「大哥,你要做什麼?」 

  陳雲生示意讓他繼續修鍊,道:「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金靈沒有再說什麼,轉而閉目修鍊。這次回歸之後,陳雲生感覺這猴兒變得更加獨立,更加自主,待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他隱隱有種感覺,這猴子終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如同長大的孩子,終有一天要迎來自己的世界。他雖然不期待這樣的離別,卻從心裡為金靈高興,這個不知從何而來,不知要去向何方的猴子終須要自己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走出木門,晚涼的秋風中陳雲生漫目的地走在大嶼林之中,山間的鳥獸明顯少了很多,夏蟲彷彿在一夜之間收起了他們的身影,即使偶有幾隻,叫聲中也不免透著蕭索。 

  濃重大嶼樹葉片擋住了殘陽,使得樹林內的光線越來越暗,陳雲生緩慢而堅定的腳步讓他逐漸遠離了那座營盤,前方晦澀的樹林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他。 

  陳雲生心思盡數飄到了九曜城皇城中的那個小院之中,當日他初見柳曉山時的莫可名狀,此刻想起來仍然能讓心跳加速。他面對著西方,口中喃喃說道:「此時此刻,你在做什麼?我們分開又有兩月有餘。」 

  夏荷衰敗了一個池塘,雖然每年都會如此,可柳曉山此刻的心情卻格外的沮喪。前方的戰報雖然不是第一時間傳到她的耳中,可斷斷續續總會傳來。柳如是便是她在外的眼睛,這個多話的金沙王子渾然不吝各種添油加醋的描述,即使今日之戰獲勝的是龍川一方,這個消息也法令柳曉山高興起來,因為她深知陳雲生手中的牌已經沒有了。 

  摸了摸那顆菩提珠,珠子表面凹凸有致的紋理時刻提醒著她,此物威力巨大。柳曉山將心頭那個早就成形的念頭又往下壓了壓,過度的思慮讓她面色潮紅,彷彿天邊的晚霞。 

  她對著殘荷敗柳而言道:「不管你是勝是敗,曉山終不會嫁給他人。若公孫行勝了,只能得到這可珠子。」 

  對於公孫行的為人她根本不想去聽,自從那個敢於為自己擋刀的年輕人站出來的那一天,彷彿有什麼東西輕輕敲開她的心扉。兩人初初相見的日子,單純的如同一泓清泉,一個是山上苦修多年的璞玉少年,一個是初出宮闈的豆蔻少女,相知而戀,水到渠成。[ 

  想著那些閃光的日子,柳曉山滿臉幸福,想到面前如山一般的阻礙,女子又多了不少愁緒,最後終於咬了咬銀牙,就算是晨星子站在自己面前,她也敢將那珠子劈頭蓋臉地丟將出去,至於結果,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己的父王承擔吧。 

  陳雲生收回目光,天空中的火燒雲盡了,夜幕終於降下,四周的空氣逐漸冷了下來。他打算回去了,今夜還要修行,即使晨星子和自己相比,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也要拼盡全力。 

  正欲轉身離開,陳雲生突然身子向前跳出三丈遠,回身就是一拳,元磁凝成的碩大拳頭擊中身後的地面,激起數枯枝敗葉,卻空一人。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元磁明確告訴他剛才在他身後一丈的範圍之內有一個『人』,而自他出拳的一剎那,那個人消失了,彷彿憑空的蒸發。他確信即使自己的師父也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這現象只能說明要麼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要麼那就不是一個人。而以他現在的元磁修為絕對不可能出現差錯,那麼結果只有一個。 

  陳雲生警惕地看著四周,將神念盡數的釋放出,頃刻間方圓百餘丈內的物體纖毫畢現,呈現在他的識海之中。四周空間中充滿了黏稠的元神,這種東西雖然不可見,但多了之後卻能折射陽光,西天那一抹殘存的夕陽透過濃重的神念,變得詭異莫測。 

  「說來我們也算故人,你犯得上如此么?」一個清澈如清泉的男子聲音忽遠忽近地響起。 

  陳雲生只覺得聲音熟悉,循聲望去發現在前方不遠的大樹旁站著一個瘦削的年輕人,亂髮星眸,身上穿著破敗的衣袍,胸口的部分破損了,胸骨根根突出,彷彿經不住一陣風。 

  年輕人的神情帶給陳雲生莫名其妙的安心,他抬起的手漸漸放下,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輕笑了一聲,道:「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那晚在獅子窩的地牢中,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呢。」 

  陳雲生恍然道:「你是洛殘陽!」 

  年輕人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彷彿對於這個名字有種天成的排斥,也許是太久沒人叫過,所以他也覺得有些怪異。 

  雖然知道了對方的姓名,可陳雲生的疑慮卻越來越盛,當日他再次回到地牢的時候什麼也沒發現,而且據血獅說,地牢常年空置,哪有什麼犯人。就算有也早就處決了,怎麼會經年累月的拖著。 

  看著對方略帶陰鬱的眼神,陳雲生問出了一個頗為愚蠢的問題,「你是人還是鬼。」 

  洛殘陽被他的問題弄愣了,一瞬之後,莞爾道:「兩者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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