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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仇恨的兩端

  三人一邊聊著,一邊走向鯤鵬。在巨艦之上,已經有不少人準備完畢,在鯤鵬那巨大的原木構成的船艙內,八個滄瀾衛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四周,即使在這種萬一失的情況下,他們仍然盡職盡著地做好警戒工作。 

  威煌面『色』凝重地坐在陳雲生對面,有條不紊地說道:「這戰我來吧。越到後面越不好打,若你非讓老夫去斗那些化神的人族修士,當真是強人所難。」 

  陳雲生點頭道:「這陣有前輩萬一失。」 

  威煌連忙搖頭道:「擂台斗到現在,保不準公孫行已經沒了耐心,要讓自己身後的化神修士登場。如果面對晨星子這樣的天仙十六品的人,老夫還是自認不如的。」 

  大家一路之上各自盤算心事,不一會兒就到了四方台。魚貫就位之後,那個年輕修士如期走到擂台之上。擂台表面的土層明顯低了一塊,從高出地表五尺到陷入地面三尺,這等變化凸顯了戰鬥越發的慘烈。 

  陳雲生注意到西看台上,公孫行神態格外不自在,一舉一動彷彿受到了極大的約束,原本高高翹起的腿也規規矩矩地放在座椅前,就連笑容也如同和風沐雨般輕柔。 

  在他身後端坐著一個鶴髮道人,仙鶴道袍白的那麼扎眼,此人周身上下透著一股纖毫不染的純凈。以自己神念的強大,居然法探到其周身三尺之內,可見對方絕對不是普通的元嬰修士,莫非是化神天仙? 

  陳雲生甫一想到這點,便越發的肯定,他斷定此人必然是晨星子。他心中尋思,公孫行終於忍不住要祭出自己的底牌了,可自己這邊是否有足夠實力應戰呢?他心中多了幾分忐忑。 

  注意到晨星子的並非他一人,念和威煌也都把目光投在這位道人身上。[ 

  年輕修士朗聲說道:「請龍川一方修士登台。」 

  威煌站起身來,決然地走向台口,周身的戰甲聲叮噹作響,讓人憑空生出一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感慨。陳雲生送到台口,叮囑道:「若對方派遣晨星子上台,那麼前輩可直接告負,天穹派依然履行你我之間的承諾。」 

  威煌獅目掃過陳雲生,老獅子洒脫地笑道:「老夫好久沒有和化神級別的修士交手了,你別說,還真有些嚮往。天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天仙對敵,就算死在擂台之上也不枉此生。」 

  說罷,他大笑著走下擂台,笑聲在擂台上飄『盪』著,讓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一股豪氣。 

  威煌站在擂台之上,安靜地等待著銀沙的對手。 

  此刻西看台上,公孫行恭敬地說晨星子說道:「師父,您看讓誰登場?」 

  晨星子站起身道:「我親自來吧,早點讓這場拚鬥結束,不要再讓金沙看我們的笑話,也不要更多人因為這座擂台而喪生。」 

  公孫行『露』出笑容,道:「如果師父能親自登台,那再好不過,徒兒也厭倦了這種掙殺。」 

  右坷看著一旁的左坷,兩人相視點頭,兩人意思很明顯,就是公孫行在放屁。他之前還鬱悶這擂台結束太快,法出他心頭之氣,怎麼到了晨星子面前就徹底轉變,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慈眉善目的菩薩。 

  就在西看台上眾人商討的時候,從北看台上跳下了一個滿身甲胄的中年男人,剛毅的臉頰昭示著此人必然隸屬於金沙的戰修。中年男人沒有和任何人商量,而是直接走到擂台之上。公孫行看到中年男人登場,不由得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晨星子也蹙起眉頭,道:「這不是大嶼關的守將季平南么?他為何替你登場?」 

  公孫行苦笑一聲道:「一言難盡。師父不知,這金沙充滿了怪人!那個紅拂和其弟子妙空兒還搶著為弟子出頭呢。季平南在開擂之前就要去了五個出場的名額,已經用了四個,取得兩勝的戰績,也算不錯,只不過現在他登台可未必能抵擋的了老獅子。」 

  晨星子臉上『露』出怒容,道:「荒唐,光明正大的明月台居然成了他們泄私憤的場所。」 

  公孫行急忙勸解道:「這件事情徒兒已經答應了季平南,若反悔,我恐日後對銀沙不利,他畢竟手握重兵。」 

  晨星子縱有一百個不願意,也要考慮當事者自己的意願,否則就是越俎代庖了。重重出了口氣,他閉目養神。[ 

  季平南走上擂台的一刻,全場爆發了一片驚呼聲。身為金沙的百姓,哪個不認識四大將軍之一的季平南,每每金沙有重要的國事和慶典,這些戍邊的將軍們總會第一時間趕回來,他們也成為金沙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故而季平南一『露』面,便引起了眾多人的關注。 

  「他居然也為銀沙而戰!」——這是數萬金沙百姓最為常見的疑問。 

  如果說剛開始大嶼關的戰修登場還能用技癢作為說辭,那麼季平南登場則被百姓視作金沙皇族對於明月台**『裸』的表態。金沙皇族是支持銀沙的,持有這樣想法的百姓對於明月台的看法產生了轉變。 

  固然有些人是支持的,可是也有一些人對於龍川產生了同情,畢竟對弱者的同情歷來是金沙民眾特有的優良傳統。而對權威的質疑,也是金沙國百姓所喜聞樂見的。 

  因為有過多的金沙力量參與角逐,這場爭鬥變得不再純粹,有不少在黑市之中押了龍川,剛剛看到些許希望的百姓頓時破口大罵。如果有金沙勢力介入,那麼龍川是不會贏的,他們下注的錢從一開始就註定血本歸。 

  人們喋喋不休地爭論著,現場『亂』得如同一鍋粥。季平南盯著威煌,絲毫不被四周的混『亂』所干擾,臉上如同掛著嚴霜,看了半天,他才說道:「沒想到在擂台上居然會遇到你,上次一別有三十年了吧。」 

  威煌率『性』地說道:「嗯,是三十二年前的一個秋天。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幫著銀沙出手。」 

  「我原本打算親自對付陳雲生,不過你比他更令我仇恨,看來等不了了。」季平南平靜地說道。 

  威煌盯著季平南,眼中難掩那一抹狂熱,他興奮地說道:「替陳雲生上台只不過建立在一筆交易的基礎上,可現在我覺得,老天真的太眷顧獅族了。我要為自己而戰,為了這些年死在你手中的狻猊族人而戰。」 

  「哦,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季平南一揮手,一柄長戟出現在他的手中,長戟身上布滿古樸的紋路,一絲紅線從尾攥延伸月牙狀的戟刃上,未攻擊,殺意已然瀰漫整座擂台。 

  威煌鄙夷地笑了笑,道:「季平南,不是小瞧你,人族元嬰二十品的修為在我這裡還不夠看。」 

  季平南嘿了一聲,擺了一個進攻的架勢,雙眸死死盯著威煌。 

  威煌雙手下垂,從手臂上以極快的速度冒出十根血紅的爪子,爪子形狀微微向內彎曲,長約五尺,其刃上閃爍著犀利的鋒芒。 

  兩人沉默了許久,突然季平南身子一動,手中長戟向前撩動,一陣如同龍象怒吼的聲音響徹雷霆。那柄戟帶著一抹狂躁的黃光劈向威煌,天地間的空氣彷彿被這一下一分為二,巨大的威壓令地面的泥土紛紛開裂,一息之後變作塵埃。 

  威煌雙手交叉,十根血紅的爪子向上頂去,他身體挺的筆直,彷彿一棵茁壯成長的大嶼樹。長戟半月形的刃擊在巨爪之上,威煌身子轟然下沉,四周的泥土承受不了這麼大的衝擊力,如同冰凌一般『露』出巨大的裂縫。 

  威煌右手青筋暴『露』,五根血爪反向抓住長戟的月牙,向一旁撩去,長戟被一股巨力裹挾著,在一旁留下深逾一丈的大坑,不少泥土碎裂崩到幾十丈外的看台之上,濺在臉上,讓不少沒有修為的百姓呲牙咧嘴。 

  威煌左手的血爪向前刺去,目標便是中空的季平南的前胸,此刻兩人之間再屏障。季平南快步向後退去,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法掐訣運轉遁法,全靠身體自然的反應。他每一步都有數丈之遠,並且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威煌左手的血爪抓空,在地上留下五根黑漆漆的抓痕,看起來極深的樣子。兩人一錯身,再次戰在一處。兩人的作戰風格極為相似,都靠的是力量、速度和身體,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繁冗的法訣,沒有多餘的法器,只有手中的利刃和心中的怒火。 

  兩人如同兩隻野獸,在碩大的擂台上賓士著,時而高高躍起,時而伏在地面,時而極速如雨打芭蕉,時而緩慢如背負山嶽。 

  陳雲生獃獃地看著擂台上發瘋、發狂、發癲的兩個人,由衷地感嘆,只靠身體攻擊居然能強悍到這種地步。如果對敵的一方是自己,他想不出任何方法來躲避對方孔不入的攻擊,論魂法、元磁還是道術都需要掐訣的時間,再快也需要運轉靈元的時間,但是台上的兩人明顯省去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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