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馮聖其人
馮聖安靜地看著那個華服公子極不情願地將森林中的十一個女人帶了出來。 十一個女子衣衫不整,有些只穿著短小的褻衣,彷彿剛剛從床上被拽起來一般。女子們的神情多為慌張,一雙雙充滿濕氣的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彷彿待宰的羔羊。
馮聖目光依次掃過這些被嚇壞的女人,好像真的在仔細挑選心儀的女子。老人滿意地看著他,眼光中流露出一絲輕視,在他的心中,天底下沒有用靈石搞不定的東西。
馮聖看過多時,抬起頭突然問道:「你剛才說和木欽思有舊可否是真的?可否賜下名諱?」
老人嘿嘿笑道:「這個好說,我叫王積德,他是我的侄子,王善行。你只管向那木欽思提我們的名字就好了。你可選好女人了?」
馮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在對方的眼中,是那般的害,可是他的劍動了。一道血光閃過,華服公子的頭顱被切了下來,鮮血噴在四周的草莖和樹葉上,觸目驚心。
老者怎麼說也是金丹修士,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飛叉,擋了馮聖一劍,身子急匆匆向後退了十丈,怒目喝道:「你瘋了,居然想獨吞這筆買賣!算老夫走眼了。」
馮聖臉上閃過一道陰戾,手中長劍飛出,宛如一條青龍出澗,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光痕。王積德原本還想抵抗,當他看到這道光痕的時候,心驟然涼了一截,只有逃跑的心了。
馮聖輕易不出劍,出劍便不會空手而歸,王積德並沒有躲過那道飛劍,青光在他的脖頸上輕輕繞過,人頭被輕鬆摘下,死屍搖晃了幾下,跌倒在樹林之中,茂盛的草木之間又多了一灘慘紅的鮮血。
十一個女人嚇的驚呼了一聲,她們聚攏在一起,相互依偎著,這些凡夫俗子哪裡見過這般慘烈的殺人情形,三魂七魄被嚇掉了一半。[
馮聖收了劍,安詳地看著這群嚇壞了的女人,過了良久,一個膽子稍大的女子站起身來,緩慢而又膽怯地說道:「你,你是大嶼關的戰修嗎?」
馮聖點了點頭,背部挺得筆直。
女子接著說道:「我,我們都是金沙的子民,你,你應該會保護我們吧。」
馮聖面表情地點著頭,並沒有說話。
女子有了一些勇氣,她大聲說道:「我們原本打算去四方台看熱鬧,因為路途遙遠,耽擱了日子,昨天還在去往四方台的路上。昨夜不知怎麼地,就被這兩個壞人從驛站之中掠出了。」她下意識地遮掩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臂膀。
馮聖終於說話了,「如果你們還打算看熱鬧,我會讓我的親兵護送你們去四方台。」
他的聲音甘冽,聽在十一個女子耳中便如同醇酒。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幾個女人驚魂未定,驟然聽到如此令人安心的話語,她們對馮聖的感激可想而知,而馮聖的聲音便如同天籟一般,字字說在她們的心坎中。
為首那個女子感激道:「我們要去四方台,一路之上經歷了不少旅途勞頓,還有一番驚險,如果就此折回,真的太丟人了。」
她身後幾個女子當即附和,金沙人從來就不缺少樂觀的精神。在他們心中,生命多半就是一場盛大的旅程,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到達理想中的彼岸,可是這又能怎樣呢?
「不過我們和家人分開太久,恐怕他們會擔心,請幫我們找到家人。」為首那個徹底從恐懼之中脫出的女子好不客氣地向馮聖提著要求。
這位大嶼關除了季平南以外最有威信的將軍如同一個普通的低階戰修,老實地記錄著女人們的要求。最終他點了點頭,說道:「這些都容易滿足,對修士而言,在官道上找到方圓一百公里的人再容易不過。」
帶著十一個女人穿過森林來到大嶼關的哨卡,找了一隊巡邏的戰修,將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馮聖便走了。這裡已經不用他繼續盯著了,大嶼關戰修高效的執行力歷來是金沙戰修所彪炳的。
馮聖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完,他看著頭頂漸漸西去的月亮,自語道:「木欽思?你膽子不小。」
……
陳雲生收起了麒麟斬,汗水早就將他的衣襟打濕,整整兩天的陪練下來,對羅之青的手段他大概有了一個了解,不僅如此,自己在青雲刀訣上的修為也越發的精深,很多微妙之處理解的更加透徹。[
羅之青收起淡紅色的飛劍,輕輕吸了一口充滿青草氣味的空氣,眯著眼睛打量著陪自己兩天兩夜的陳雲生,心中滿是感激。
「對我有信心了嗎?」羅之青很少這麼說話,不過在陳雲生面前倒所謂。
陳雲生笑了,爽朗的笑容過後,他認真說道:「我一直對你有信心。上台之前只有一句話要叮囑你。」
羅之青「哦」了一聲,示意他說出來。
「勝負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保住命。」陳雲生坦誠地說道。
羅之青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性命可不是說豁出去就豁出的。打不過當然就棄劍投降,還有什麼好說的。」
陳雲生笑道:「如果真的這樣,我就放心了。」
……
朝露被一縷朝陽吸干,天空露出透亮的瓦藍色。
人流從四方台各處向中心的擂台匯聚,天空中多了幾艘碩大的飛空法器,大小都不遜於李鐵嘴的龍首艨艟,外形奇形怪狀,外皮黑灰色,彷彿一個巨大的蝙蝠。金沙的民眾對於這件飛空法器的出現報以了極度狂熱的激情。人們高呼著,尖叫著,彷彿在歡迎一個英雄到來。
李鐵嘴看著擂台下那些激動地人群,撇了撇嘴說道:「不就是御駕親臨嗎?至於激動成這樣子嗎?愚昧就是愚昧。」
陳雲生笑了笑,道:「若是龍川國的子民也這般狂熱,你又該作何解釋?」
李鐵嘴天經地義地說道:「我會說文明的曙光終於照到龍川,子民們與時俱進,他們脫離了蒙昧,讓我們由衷的讚美嘯天古神的恩典吧。」
一旁的薛離有些忍不住,剛正地插嘴道:「李叔,你不吹牛會死啊!」他按照自己父親的輩分來算,每次見面都喊李鐵嘴叫李叔,算起來李鐵嘴也算他小時便認識的長輩,故而沒有什麼陌生感。
李鐵嘴瞪了薛離一眼,說道:「小薛子,你懂什麼?當年就是一個只知道放火的淘氣包,現在也沒出息到哪去,真不知道你師叔是怎麼教你的。」
一旁的樂翔說道:「小薛子說的沒錯,李道兄言過了。憑什麼人家就是狂熱,到了你這裡就是脫離蒙昧。」
李鐵嘴洒脫地笑道:「你們知道什麼,人和人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呢?」薛離執著地問道。
「那我就好好給你講講……」李鐵嘴老氣橫秋地開始長篇大論。
陳雲生不理會三人的爭辯,全神貫注地看著北看台上來了哪些大人物。只見北看台正中的位置坐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人,穿著華貴,服飾考究,正是柳一生。在他身旁坐著一個美麗女人,看樣子正值百花盛放之年,穿的艷麗,人更為美艷,眼角眉梢和柳曉山有幾分相似之處,看樣子正是柳曉山的母親,梵若曦。
在這兩人的身旁如眾星捧月一般坐著、站著、排列著很多高低胖瘦的修士,有些人的修為居然到了元嬰後期。陳雲生測,這些人應該都是柳家的族人,在第三排的末尾,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柳如是,那個曾經幫過自己的柳家末子。透過逍遙鏡看得清楚,這小子正好奇地四處亂看呢。
第三排以後坐得都是金沙的武將和文臣,陳雲生從中很容易地找出了季平南,這位鬢髮灰白的老者坐在第四排靠東邊的位置上,身旁站著幾個幕僚,最為現眼的還是他身後坐著的馮聖,此人低聲正在和季平南說些什麼。
在第四排靠西邊的位置上,坐著金沙的楊威將軍万俟觀西和他的幕僚,稀稀拉拉,少說也有十幾個身著盔甲的將官。在第四排的中央則是監國大將軍秦時月的地盤,他身旁的扈從不多,只帶了兩個青衣小帽的僕人,其中一個正是長平君。此人指著擂台向季平南一邊說,一邊比劃。
過了很久,正當陳雲生打算收起逍遙鏡的時候,四周看台上爆發出一陣騷動,所有拿著逍遙鏡的看客們都將鏡子的方向指向北看台,這個舉動令他有些納悶。
陳雲生好奇,也如此做了,這一看登時令他原本平復的心情揪了起來。只見柳曉山出現在看台口,女子穿著一件湖水藍的長裙,不著痕迹地走過一排排座椅,那裙子的下擺輕輕蕩漾,彷彿幽靜湖面的微小漣漪。
看到陳雲生的反常,羅之青也舉起手中從樂翔那裡借來的逍遙鏡,透過薄薄的鏡片,他看到了柳曉山驚艷的容顏和優雅的舉止,當即笑了笑,拍著陳雲生的肩膀說道:「這就是那輪名月?」
陳雲生恍惚了一下,被羅之青從喚醒,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