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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廟堂之爭

  ()……om 這時一直在旁邊悶聲不語的東海釣叟慢條斯理地說道:「依老夫看來,上官老弟和太子所持皆有理。然而僅僅有理不夠,如果上官老弟能夠拿出一個辦法找到所謂的幕後之人再好不過了,但是這件事情卻不能一直拖下去。上官老弟,你說呢?」 

  上官落雨哼了一聲說道:「辦法我正在想,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時間。」 

  東海釣叟聽到這裡,雙眉一豎,yin惻惻地說道:「莫非這件事情你要拖上個百八十年嗎?到時候你作古了,也就不了了之,老夫沒說錯。」 

  上官落雨的壽元已經有兩百多年了,以金丹修士三百年的壽元來算,的確活不了一百年了。不過修行者最忌諱的事情便是當眾討論兵解的事情,壽元將近之人不免惴惴不安,壽元綿長的卻又沾沾自喜,可謂悲喜兩重天。 

  上官落雨臉se一黑,坦然說道:「的確我的壽元沒有你長,但是你卻不一定能夠壽終正寢,我觀你三魂七魄中有三魂yin氣不散,似是霉運當頭,釣叟前輩要小心了。」 

  東海釣叟碰了一個軟釘子,嘿嘿冷笑幾聲不再說話。姜玉衡表面安靜地看著雙方你來我往,劍拔弩張,內心卻波濤洶湧,漸漸地,他的目光逐漸轉冷,寒聲說道:「你們心中有沒有我這個陛下?九卿四相居然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掙得你死我活。昨天邊關傳來戰報,說馬青川戰死了。他剛剛繼位九卿不足五年便為國捐軀,代為督軍的十幾位皇子死了一多半,何其壯哉。偏生你們這群在酒囊飯袋,只會在廟堂中爭風吃醋,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便相互傾軋,真令我齒冷。」 

  姜玉衡振振有詞,下面眾人都不做聲了,安靜的彷彿能夠聽到一根銀針墜地。過了很長時間,姜若望才柔聲說道:「王父不要氣惱,孩兒願代父出征,率領駐紮在隴上的司天閣後備軍蕩平冷月國,為父分憂。」 

  這番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場之人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平素懦弱溫和之人會選擇到兩軍陣前,並且態度如此堅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便是姜無涯,「父皇,兄長乃是西涼國的太子,怎麼能說出征就出征,就算要代父出征也應該由孩兒代為效勞,兄長還是老老實實帶在家中為妙,免得葬身落ri關,令你那嬌滴滴的太子妃心碎。」 

  姜無涯是姜家二代子弟中資質最好的,雖然姜若望是太子,並且修為要深過姜無涯,但是那都是藥罐子出來的,若論真本事,他還真的鬥不過姜無涯。聽到二十六弟如此奚落,姜若望居然嚅囁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放。 

  姜玉衡看到所有人爭論的焦點已經從刺客身上轉移到了邊關的戰事,但是歸根結底仍然有兩撥人在爭論,現在顯而易見的兩派是以姜無涯為首的少壯派,和太子為首的持重派。 

  他思忖了一會,抬起頭看著姜無涯,說道:「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處理那個刺客?」 

  姜無涯面露jian笑,道:「父皇,您忘了我們最擅長之事了嗎?這件事情不用你cao心了,全權交給孩兒處理好了。」 

  姜玉衡長吁一口氣,讓自己的背部靠在黑鐵王座上,一絲冰涼令他清醒了一些,他沉聲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刺客全權交給無涯處理。」 

  姜若望感到身子發冷,居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知道從今天起,自己這個太子就名存實亡了,原本還以為自己在父王心中尚存一些信任,但是從這件事看來,他從來就沒有取得過姜玉衡的信任。想到這裡,姜若望如同霜打的茄子,登時把頭垂得低低的。 

  遠在大廳牆角的玄yin子輕輕嘆了口氣,這細微的表情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而東海釣叟絲毫沒有受到剛才宮斗失利的影響,依然自顧自一臉陶醉,眯著眼盯著身前的紅鸞。 

  就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突然上官落雨緊走幾步,來到大廳正中,一臉嚴肅地躬身說道:「陛下,臣不敢贊同您剛才的決議。」 

  眾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這個鬢角已經爬滿絲絲白髮的中年人身上,依照他金丹後期的修為,若平ri修心養xing,還不至於老成這個樣子。 

  姜玉衡臉上的剛剛浮現的輕鬆神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暴怒,他喝道:「上官落雨,我看在你九卿魁首的份兒上一再遷就你,刺客這件事情你辦的如此糟糕,損了我五十名修士,我尚沒有責罰於你,你還變本加厲,膽敢質疑老夫,難道你真的狂妄到如此地步了嗎?」 

  上官落雨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儘是堅韌,猶如寒風中的老梅,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陛下寬厚待我,我豈有不知,正因為如此,老臣才要為西涼國盡忠最後一刻,至死方休。請陛下傾聽老臣一言。」 

  雖然姜玉衡滿臉不悅,但是念在上官落雨是司天閣元老的份兒上,他還真的要給上幾分薄面,當年他還沒有即位的時候,上官落雨就已經是司天閣一個重要的人物了。他壓了壓怒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有話快說。」 

  「老臣認為,我們可以使用刺客為餌,引出其幕後之人。」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不悅的表情,包括剛才一直支持他的二十六皇子姜無涯。他不耐煩地看著上官落雨微顯老邁的身影,從鼻子中發出了一個極不情願地哼聲。 

  「你怎麼知道一定會引出背後之人?」玄yin子替姜無涯說出了他心中的不耐煩,他這麼一攪局,司天閣內的勢 

  力格局再次有了變化,令姜無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是唯一一個能引出他背後之人的方法。如果將人交給二十六殿下,恐怕和直接處死他沒有什麼分別,那五十個人豈不是白死了。」上官落雨默默說道,他雖然不知道姜無涯暗地裡做什麼勾當,但是對方常常往返於隴上和天水城之間這件事他卻知道,而且姜無涯身旁總是出現奇怪的人,這些人的身上居然有一股死亡的氣息,彷彿早就了死了很久了,但是外表卻絲毫看不出來。 

  但是上官落雨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人關心刺客背後的黑幕,只有他一人在就事論事地同眾人爭論,只有他一人沒有和另一個勢力進行捆綁而陷入權斗的中心,只有他一人兢兢業業將所有心思用在西涼國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上。然而這樣的人卻是可悲的,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甚至連國君都對這個不知變通的人產生了厭惡。 

  「夠了,無涯你自行處理,不要在我面前在提起此事。」姜玉衡大袖一擺,一陣勁風拂來,令下面站著的眾人搖搖晃晃,他今天是真的發怒了,無意間居然將自己作為元嬰中期巔峰狀態的氣息放出來。上官落雨站在最前,在強烈的氣流中,他身子站立不穩向後傾倒而去。 

  玄yin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上官落雨身後,他伸出手按在上官落雨的命門,渡過一絲靈元,令對方勉強站立住。上官落雨轉頭疲憊地看著對方,麻木地說道:「多謝出手相援。」 

  玄yin子面露笑容,說道:「閣下風骨,讓我佩服。」這句話沒頭沒尾,令聽到的人都摸不到頭腦,但是卻說中了上官落雨的心裡。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對姜家的忠誠,就是這份忠誠卻屢屢遭到對方的質疑,從攻打太白峰開始,這二十年他的權柄幾乎淪落殆盡。這半年來,更是被紅鸞死死踩在腳下,但是為了心中的那份心念,他堅持留下,而沒有向當年邱彥廷一樣拂袖而去。 

  上官落雨不知該說些什麼,乾涸的嘴唇無力地張了張,悲涼地嘆道:「沒想到我居然有如此頹唐的時候。真是少年得志恨天低,老來悲涼畏路長。」說罷他哈哈大笑兩聲,退出自在宮。 

  姜若望看著上官落雨的背影,突然感到悲從中來,他嚅囁了半天,終於說道:「父王,就這麼讓他退下嗎?」 

  姜玉衡鄙夷地看著他,哼了一聲,朗聲說道:「廢物的下場就應該是這樣,難道還要我親自送他出去不成?你們都退下,無涯你留下。」 

  在場眾人除了姜若望心中不是滋味,其他人皆各懷心思,巴不得早點下去。一陣紛亂之後,自在宮恢復了平靜,窗外夜se濃稠,屋內兩人對視。 

  姜玉衡率先說道:「交給你的事情怎麼樣了?北方一敗再敗,金光居然都被人打成重傷,要閉關調養,哎,這群廢物卻在家中為了點瑣碎的事情喋喋不休,真真豈有此理。」 

  姜若望肅容說道:「父王憂國憂民,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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