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太白峰的冬天 一
「今年太白峰特別冷。」
谷思勤對身旁的一群天穹修士說道。他擷取一株老梅的一枚花瓣,靜靜地注視著花瓣上堆累的殘雪,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自從司天閣修士大兵壓境以來,他再也沒有笑過,蹙眉久了眉心的皮膚上便多了兩道皺紋,看起來顯得格外蒼老。
「師兄,我們是否一些言禮堂的修士們去天穹山各個門派探聽一下他們對於此戰的看法和立場,這對於我們ri后的行動很有好處。」秦洛水一旁建議道,這位原本有些雍容之態的男子這些天下來也憔悴了很多。
谷思勤回身望著他,笑吟吟地說道:「看來五師弟在外事上果真比師兄想的周全,天穹派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想必其他六個門派早就等不及想要知道這其中的一些細節,與其被動的等著西涼國在此事上大放厥詞,我們再糾正,不如果斷出擊。」
谷思勤眼光落在了葉穿雲的身上,天穹一戰上他的作用也不小,寒星弩在狙殺司天閣修士上起了不少了作用,而太白峰四周的碉樓和其中的法器——雷神在防禦時也起了莫大的作用。谷思勤的目光中帶著一點寵溺,昔年自己已經金丹大成之時小師弟才剛剛入門,眼看著一個黃口小童成長為煉器大師,他心中充滿了感慨,谷思勤笑道:「六師弟,師兄這裡有個差事給你,這次雲生的內事堂清理戰場的時候收集了很多法器和法寶,大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但是也有完好如新的,你和諸葛靖宇一起去把他們整理一下,充實到太白峰的府庫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此言正合葉穿雲的心意,他被譽為天穹派的煉器大師,完全是由於個人的興趣所致,對於煉器之道的追求從來沒有停止過,現在突然有一個接觸大量法器的機會,他自然樂得如此,旋即說道:「多謝師兄,我一會回去便和靖宇商量一下此事。」諸葛靖宇忙於內事堂的俗務,並沒有在場,不過以他的好奇心和求知yu,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看著一片白茫茫的遠山,谷思勤不無感慨地說道:「你們以為此戰之後西涼國會如何?他們是否會氣急敗壞地傾盡全國之力再次來犯?」
寇華冷靜地說道:「弟子認為西涼國應該會絕了進犯之意,現在西涼國的鄰國都虎視眈眈,冷月國更是與西涼國交鋒多年,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我們只需要安心戍守即可,等老祖從洪古界回來之後,我們在和他們算總賬。」
谷劍傲然說道:「無論司天閣做如何打算,都不需要懼怕,此役過後,相信司天閣再拿不出像樣的戰力了。」
谷思勤聞聽此言,不禁皺了皺眉,谷劍傲氣凌人的xing格是他不喜歡的,在世間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於什麼樣的人更容易保存自己,他相當清楚。可是偏生自己的子嗣卻最不像自己,這常常令他有些氣悶,聽到谷劍這樣盛氣凌人的話,谷思勤心中大為不悅,由於谷劍剛剛立了大功,斬了對方一個元嬰長老,他不便潑冷水,也沒說什麼,谷思勤的目光落在一旁默默無聲的陳雲生身上。
「雲生,你對司天閣的下步動向有何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陳雲生一直在出神,對於谷思勤第一次的問題並沒有聽清,直到他重複之時才聽明白,思考片刻答道:「我覺得司天閣的行為絕對不能以正常思路而度之,從這次姜百川進攻太白峰的始末來看,其中透出了很多不同尋常之處,我認為西涼國很有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至於他們是否會捲土重來,亦或是使用其他的方法,這個就要拭目以待了,但是我們備戰之事,一定不能停止。」
聽到這樣一番話,谷思勤心中暗暗贊同,他頷首道:「雲生所言極是,今ri開始,巡天院和衛戍院的cao練不可停止。七師妹,你可以從內事堂選一些心靈手巧的低階修士,讓他們協助你救治受傷的修士。江雪芹jing通木靈法術,應該可以幫到你,如果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對我言明,能夠讓這些受傷的修士早ri康復,是現階段的重中之重。」
寒江燕點頭道:「師兄想的周全,我手下正好缺少一位jing通木靈法術的修士,想來江雪芹那丫頭能幫上不少忙,天穹派有半數的修士都或多或少的有傷在身,看來此事還要花費些ri子。」說到這裡,她又看了看陳雲生,微笑道:「現在師姐我急需一些草藥,煉製一批紅白傷葯,這事要請小八多多幫忙了。」
「這個自然,只要府庫之中尚有剩餘,師姐要多少都行。只不過這些ri子煉藥的靈材消耗不少,很多靈草的存量都要耗磬,我們要儘早的派出採買的隊伍,奔赴市坊採購一些才是。」
谷思勤常年司掌內事堂,對於商隊之事很是熟稔,聽他言及此處,不禁嘆氣說道:「原本內事堂有的幾隻商隊多在西涼國的各個城市之中活動,但是戰火一起,恐怕這條路就斷了。要開闢新的商路。」
陳雲生說道:「說道開闢新商路,我們不妨去天穹山脈以西的章邯國市坊之中採購。雖然章邯國和西涼國之間沒有正面的衝突,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友邦,我們去那裡採購一些藥物,他們斷不能將我們視為敵人。況且章邯國離天穹派並不算遠,只需要橫穿天穹山脈即可。」
谷思勤低頭思考著,半晌之後說道:「看來只能如此了,我在遣一支隊伍在天穹山脈之中活動,多採集一些藥材,盡量能夠自足才能夠不受制於人。還有一件事,太白峰的巡山法陣此戰損傷不小,還要有勞八師弟將其修復。」陳雲生點頭應下。
谷思勤看著山前被白雪籠罩的焦黑的樹木,微微蹙眉道:「太白峰東麓的清秀景se被毀於一旦,甚是可惜。八師弟,你在內事堂找一隊修士,從別的地方移植一些常綠的松木至此。唉,要等這些樹木自然生長起,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總不能一直這樣光禿禿的,等師父他老人家回來,看到這番光景,不知要怎麼數落我等。」
大家又聊了一會,各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谷思勤特地把寇華留下來,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列著幾十個名字,他低聲說道:「你去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用什麼辦法我不管,一定要從他們口中得到天穹派內所有的細作名單。」
「得到名單之後師叔祖打算怎麼處置這些人?」寇華問道。
「殺了。」谷思勤淡淡說道。寇華感到一身寒流襲來,身上竟然泛出一層雞皮疙瘩,有些不寒而慄。
……
陳雲生看著寒竹居的天花板發獃,這些ri子他足不出戶,打坐恢復元神。雖然回霜山一戰消耗元神過巨,經過這幾ri的打坐修士,卻也恢復了十之七八。太白峰一戰之後,他常常有些魂不守舍,以前那種心如止水的狀態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常常陷入一種莫名的狂躁。他把這些癥狀歸結於看到的死亡太多了,在心xing上難免有些嗜殺。
通過這些ri子的調整,陳雲生漸漸找回了些許昔ri的平和,心神卻不時想到了那個窈窕的身影,「也不知道曉山在金沙國過的怎樣?」陳雲生幽幽嘆道。修道之人心xing堅韌,自然不會有凡人那種一ri不見如隔三秋的觀感,但是剛剛經歷了生死之戰之後,陳雲生不由得產生一股濃厚的思念之情。
可是無論他如何回憶,在他腦海中,這個昔年和自己一同遊歷天穹的女子的面容總是有種模糊感,彷彿從一層毛玻璃之後觀看一樣。「難道忘記一個人是這麼容易嗎?」想到這裡,陳雲生有些后怕,如果說自己已經記不清柳曉山的面容,那麼她也未必能夠記得自己的面容。分別不到一年便是如此,倘若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見有當如何?陳雲生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把心思擊中在自己的修為上。
現在他最為得意的手段就是修鍊元神所帶來的一系列魂法,首當其中的便是元神斬,這魂法十分犀利,天痕道人這種極為恐怖的角se也不敢小視。至於缺點也是明顯的,消耗元神過巨,以陳雲生現在的修為,只能施展一次。魂法的另兩種為顫慄和誅心,都十分管用,到現在還沒有失手過,令陳雲生比較滿意。
五行道法之中,陳雲生掌握的不少,但是礙於修為,能夠施展出來的卻不多。例如火龍術和落英劍雨兩種法術都無法施展,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除了以上兩種神通,九天九地盤絲手絕對是一種霸道的異常的功法,金靈絲十分堅韌,而青木絲能吸取對方的靈元,實戰效果頗佳,是陳雲生另一大依仗,現在修到了四層的境界。
在御物術上,除了陳雲生熟稔的鳳鳴刀訣,還有剛剛掌握的多重御物的本領,可謂依仗頗多。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相形見絀的靈元和修為,陳雲生便暗暗嘆息,看來是時候好好修鍊內丹心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