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司天閣內論國事
咸州司天閣的總部確切的說不在咸州城內,而是在咸州西邊五十里處,一個看似尋常的土城中。因為咸州城是軍事要衝,主城周邊星羅棋布的分佈著不少小城,可以駐守兵卒,提供戰時的緩衝空間。
土城從外邊看極為普通,土牆甚至有些殘缺不全,可是牆內卻另有玄機,裡面全部用生鐵澆築,要害部位使用的更是玄鐵。鐵牆的表面刻有數重抗火,防水以及金剛法陣,可以防禦攻城法器的進攻。土城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可四周卻鮮有人經過,連鳥雀都不敢駐足,門口有兩個看似弱不禁看城門的老軍,兩人閑來無事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棋。
四穿過不大的城門樓,裡面有一幢十分雄偉的樓閣,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是左邊的咸雲閣,右邊的咸川閣,和中間最高的咸安閣。樓閣之內的房間有幾百間之多,可想當年建造之時所消耗的人工是何其的龐大。
咸安閣內,一間大廳中,跪著四個黑衣修士。
雖然大廳中林林總總佇立著幾十號,可是誰也沒有說話,確切的說連大氣都不敢出,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坐在正中的高腳椅上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公子樣的人物,生著一雙鳳目不怒自威,此人正是西涼國皇族中第十三子姜百川。下面跪著的正是從風裂口激戰中僥倖逃生的咸州十散人中的四位,此時的四人渾不似在風裂口激戰中那樣yin狠狡詐,變得如同白羊一般順服。
姜百川沉吟道:「你說你們已經成功將雲霞峰的事情嫁禍給了惡狼谷的妖狼們,但是從你描述的情況上看,天穹派似乎有些不相信啊?並不能算是成功。」
四人中左起第一位修士叩首言道:「回殿下,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他們反應速度好快,基本是尾隨我們到了風裂口,導致在風裂口的任務完全失敗,我們還折損了六位兄弟。按照我們的分析,他們應該直接去惡狼谷找狼妖理論才對。不過殿下不用擔心,惡狼谷那邊的嫁禍已經完成,相信那群頭腦簡單的畜生看到血淋淋的場面之後一定會殺向天穹派。」
姜百川冷笑道:「喬華,你莫把別人都當了傻子,我看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你說,折損了六名築基修士,只搗毀了一個靈石礦,這罪過該有誰來負呢?」姜百川的聲音雖然有些yin柔,可字字殺機畢露,令地上跪著的四名修士雙股顫慄,臉上冷汗直冒。
名叫喬華的那名修士微微發顫地說道:「殿下恕罪,我們的隊長已經在戰鬥中陣亡。喬某不才願領罪責。」
這時從旁邊站立的一排人中走出一個身著青se戰甲的修士,看年齡也就是三十來歲,目光炯炯,英氣逼人,他對姜百川鞠躬行禮,說道:「殿下請千萬寬恕他們十人的罪責啊,想那咸州十散人是咸州築基修士中的絕對jing銳,十人組成的戰陣神妙無方,就是遇到金丹修士也不畏懼。這次行動基本完成,雖然沒有將風裂口的靈石礦搗毀,可是嫁禍已經依照計劃完成。至於是否生效,這恐怕還要看雙方首腦的智慧,如果失敗也不能讓他們負責啊。」
姜百川迷離的鳳目仔細瞧著這位將軍式的人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罷言道:「九卿的老三,上官落雨。能夠讓你出面求情,看來這十位修士面子不小。百川雖然年幼,不及父皇英明神武,但是你說的那點道理我還是懂的。來啊,賞喬華,王方,李大勇,崔浩各五百枚中品靈石,喬華晉陞五品司天供奉衛士之職。咸州十散人的名號你要負責維護下去,去司天閣找六位同伴,重組十散人,重振昔ri的雄風。」
喬華不料姜百川對他並沒有絲毫責罰,反倒嘉獎有餘,不由得呆立當場。上官落雨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后,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叩頭謝恩不迭。
上官落雨拱手道:「殿下果然英明神武,頗具陛下的風采,真是我西涼國的大幸啊。」這句話一語雙關,拍到姜百川的心眼上,惹得這位十三皇子眉開眼笑。
姜百川揮手,示意四名修士退下去休息,他接著說道:「依上官先生看,我們什麼時候大舉侵入天穹合適?」
上官落雨頷首道:「現在回霜山和雲霞峰的戰事也已經結束,兩個地方都是全殲天穹派的修士,沒有一個活口。碧玉湖和風裂口則以失敗告終,碧玉湖損失了兩名築基修士,魏如魚損失了自己的靈寵,相較風裂口,這處戰場損失更大。不過我們已經取得這場爭鬥所期望的東西,借口。有了借口,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進攻天穹派。在下看來,事不宜遲,我們應該馬上進駐天穹山脈,步步為營,滅掉陛下的心腹大患。」
姜百川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正是東海釣叟。
東海釣叟悠然出列,聲如洪鐘地說道:「落雨所言不錯,現在正是秋風掃落葉的時候,是該讓天穹派嘗嘗這些年不服管束的懲罰了。」
姜百川嘴角泛出一種年輕人特有的意氣風發之態,他眯眼凝視這大廳穹頂上那盞碩大的琉璃盞,心中反覆念著幾個字,「太子寧有種乎?」
……
惡狼谷前的平地上印著一大灘黑se的血跡,看樣子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四周的樹枝和岩石上殘留著激戰過後的痕迹,從痕迹上看,無論這場戰鬥的規模或慘烈程度都令人瞠目。陳雲生不由得脖頸發涼,他下意識用神識查看了一下納虛戒中三柄飛劍法器,四柄飛叉法器,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攻擊法器,這是他伸手就能用得上的法器,如果談崩了,也是他用來保命的手段。這些東西都是在地下礦洞那場激戰中繳獲而來,雖然激戰的慘烈程度被他一句話帶過,可是那種生死只在一瞬的驚險場面永遠留在了他的識海中。
看來對手已經布置完了「場景」,而狼妖們也看到了這場jing心製作的場面,是否能夠阻止一場慘烈的衝突,他心中沒有底,雖然他和白牙在幾年前有過幾面之緣,可是畢竟那是建立在一場交易的基礎上,在感情上,兩人並沒有多少交流。
來到山谷前,金se的絲線在在星光下若隱若現。陳雲生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運轉靈元,一股青se的靈氣將石頭包裹的嚴嚴實實,輕舒猿臂,石頭劃出一個平直的拋物線,進入山谷。
金se的絲線驟然發作,谷口頓時金光繚繞,宛如燃燒的火焰,一陣陣金風向陳雲生襲來,他運轉天玄霸氣,一隻淡金se的野獸虛影立於他的身後,罡氣自生,金風便不能進入他身旁三尺之內。
那塊石塊早就被割的支離破碎,連渣滓都找不到了。陳雲生束手而立,等待一場唇槍舌戰,他在來的路上就把所有可能被問到的問題全部準備好了。從整個事情的起因,到其中的疑點,到背後的yin謀,以及從中漁利的那個勢力,分析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缺乏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證據,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狼妖們相信他的人品。
三對綠油油的眼睛盯著陳雲生的後背,慢慢的三個矯健的身影出現在陳雲生身後十丈之外。月se將它們的影子拉的很長,若論實際大小,長有一丈,高有五尺,健壯如牛。三隻巨狼從三個方向撲向陳雲生,不亞於法器的攻擊速度。
尖利的犬牙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慘白,令人生畏。陳雲生卻想到了在龍淵的幻術中,自己和灰狼搏鬥的情景。看來當初能有那種景象,全都是自己曾經和狼妖接觸過導致的,否則龍淵不可能幻化出那麼真實的感覺。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被思考清楚之後是一種暢快淋漓。他身子急轉,在天玄霸氣的加持下,速度和靈敏度都提升了何止一倍。身子一花,陳雲生已經出現在三隻巨獸的身後,他探出三指,放出三根青木絲。
青絲輕柔的纏繞到蒼狼的脖頸,從腦後的軟皮刺入,頃刻間,蒼狼身上的活力便如同決堤的江河一般從三縷青絲上奔騰而出。雖然三隻蒼狼沒有修行過,可是每個生靈身上都有與生俱來的生命活力,修行的過程也不過是將這種力量無限制的放大而已。
陳雲生感受著從狼身上傳來的靈元,雖然微弱,但是充滿了勃勃的生機,渾然不似之前他交手過的一些修士身上的老邁之氣。他大概抽取了三分之二左右,便住手了,畢竟這次前來是拜碼頭,而不是踢場子。
三隻蒼狼虛弱的趴在地上,雙耳耷拉下來,如同家養的土狗,只有眼中還剩下些許桀驁之氣。
一聲怪異的梟鳴出現在陳雲生身後的大樹上,他心中一緊,暗道,正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