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白衣歸鄉
越州城雖然不比咸州城繁華,卻歷史悠久,街道兩旁的建築古香古se,更不乏雕樑畫棟的樓閣。漫步在越州最繁華的大街,陳雲生的思緒也飄飛到二十年前,這座城市瀰漫著生疏的氣息,他努力尋找任何可以讓他產生共鳴的蛛絲馬跡,卻都是徒然無功。
街上熙熙攘攘,做買做賣的繁華異常,有些店鋪為了招攬生意,夥計甚至跑路zhong yang拉客。二人慢悠悠的轉過十字大街,來到了一座氣派的門樓之前。門旁佇立著兩隻雄偉的石獅子,眉眼靈動,顯然出自高人的手筆。門樓正中立著一塊牌匾,上書兩個斗大之字「高府」。
陳雲生在門口看了半晌,並沒有發足入內,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其中。高府對面是一座酒樓,名曰望月閣,兩層建築,一樓是大廳,二樓雅間。此時已近中午,陳雲生和柳曉山移步望月閣,在大堂中找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一個年輕的夥計勤快的將桌案擦拭了幾遍,牙尖嘴利的將望月閣的拿手好菜報了一遍。
柳曉山隨便挑了幾樣清淡可口,鮮香不膩的菜肴,吩咐夥計下去準備。攔住夥計,陳雲生掏出一塊二兩重的碎銀,放在桌上,說道:「夥計,我聽說對面的高府之前是麒麟鏢局所在,裡面有一個姓王的鏢師,不知道現在何處?你若幫我打聽清楚,我還有重謝。」說罷,示意夥計收下桌上的銀兩。
望月閣的夥計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牙尖嘴利,頭腦靈活,看到陳雲生儀錶不凡,出手闊綽,不似尋常的紈絝公子,自然不敢怠慢。一邊麻利的手下銀兩,一邊滿口應承,要陳雲生明ri再來,一定幫他打聽清楚。
不一會酒菜端上,陳雲生和柳曉山邊吃邊聊,話題漸漸涉及到陳雲生的家事。二人相處ri久,但是陳雲生對二十年前家中之事並未詳細對柳曉山說明,偶有提及一帶而過,這次他和盤托出。柳曉山雖是常年不在父母身旁,畢竟還沒有過和親人yin陽相隔的經歷,所以聽聞陳雲生的講述,不由得有些鬱郁。
兩人匆匆吃過飯,看到天se尚早,柳曉山提議在越州大街上閑逛幾圈,沒準能打聽到陳雲生所關心的事情。二人在大街上轉了一陣發現路上的行人多為年輕力壯之人,並沒有上歲數的,陳雲生才發覺問題所在。原來望月閣地處越州城的西北角,緊鄰最為繁華的十字大街,現在正當午時,自然沒有老弱婦孺閑逛。所以他提議多走些小街道,沒準有吃過午飯出來曬太陽的老人。
二人穿街走巷,專門挑一些街道yin仄,人煙稀少的弄堂。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小巷子,柳曉山突然發覺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密集,人卻越來越少。剛開始還能看見一些路人,後來乾脆整條巷子空無一人。這條弄堂雖然偏僻,但是周圍的院牆高聳,不似一般人家的宅院。整條巷子只有一戶人家,黑漆漆的大門上已經有多處漆皮都掉了,門口的台階上雜草叢生,顯然已經荒廢多時了。
陳雲生轉頭想從原路返回,卻發現巷子口赫然站立了一個低矮的老太,頭髮灰白,雙腿蹣跚,十分費力的向自己行來。陳雲生見狀,緊走幾步來到老人的面前,伸手相攙。
老太見狀急忙推脫,用略帶一些嘶啞的語調說道:「這位公子的好意老婆子心領了,哎,這年頭像你這麼心好之人越來越少。你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這裡有些不幹凈的東西。」
柳曉山也跟了過來,聽老太如此說話,知道此地定然有些古怪,單是如此宏偉的深宅大院被人荒廢這點就足夠讓人起疑的了。
「婆婆不要推辭,鋤強扶弱是我輩應做之事。小女子有些好奇,此地為何這麼荒涼。還有剛才你說的,這裡有不幹凈的東西又當何講?」
老太抬起頭,用昏花的老眼仔細端詳著兩人,口中嘆道:「此地原本是一個官宦人家的宅邸,這位官老爺為人和善,平ri和鄰里之間相處融洽,誰知在家中突然暴斃。更為奇怪的是,此宅中所住之人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官府花了很長時間也無法破案,最後淪為一處荒宅。每ri入夜都能聽到野鬼呼嘯的聲音,所以就連周圍的人家也都搬遷離去。我老太婆就是宅中的以為老媽子,侍奉了主人一輩子,孤苦伶仃無甚依靠,索xing就留了下來。」
陳雲生奇道:「若是此宅中有鬼怪出沒,應該所有人都無幸,為何獨有婆婆能安然無恙?」
「這事也不奇怪,老太婆早年間曾經遇到一個遊方的道人,他向我討了一碗水喝,臨走之時給了我一個護符,說能庇佑我平安,所以我是這個宅子中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人。」
陳雲生心念一動,這老婆婆在此地居住甚久,必然知道麒麟鏢局的事情。他和顏道:「在下有一事想要請教婆婆,越州城西北有一座大宅現在的主人姓高,前身卻是越州有名的麒麟鏢局。那鏢局中有為鏢頭姓王名勉,不知你是否聽說過?」
老太婆遲鈍的搖了搖頭:「麒麟鏢局我聽說過,原來的總鏢頭姓陳,鏢行天下,好不威風。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夜之後麒麟鏢局風光不在。至於後來宅子怎麼輾轉到了別人手中我就不知了。」
陳雲生略帶失望,想要轉身離去,柳曉山卻拉了他的衣襟一下,使個眼se低聲說道:「既然已經委託了那個夥計打聽,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今夜我們就留宿這個宅子,看看有什麼古怪。」
陳雲生瞅了她一眼,暗道這丫頭還真好奇。他來到老太的面前,將自己的想法轉述給她。老太連忙搖手說道:「不可,不可。你們兩個年輕後生心腸不錯,可不要為了這事連自己的xing命也搭上。想當年越州司天閣的修士老爺們對於此宅中的東西都說不清,道不明。你們還是辦自己的事情去,莫要在此地糾纏,枉送了xing命。」
沉思片刻,陳雲生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不過在下跟著家父學過一些粗淺的道術,對於畫符有些研究,能否將你的護符給我看看。」
老太沒有猶豫,顫巍巍地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個黃se的布袋,從布袋中拿出一塊木頭片,上面用硃砂繪著幾個篆文,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紋路。陳雲生拿在手中,仔細觀看了片刻,神情閃過一絲不解,他將木片還給了老太。
「老人家的符籙果然非比尋常,有逢凶化吉的功效,在下長見識了,那麼我們在此別過。」說罷,陳雲生拉起柳曉山,匆匆離開了巷子,二人一直走出去兩里地才收住腳步。
柳曉山狐疑地問道:「你急匆匆拉我走是為何?難道我們還怕幾個孤魂野鬼不成?那老人的護符是什麼玄妙的法寶讓你神se有異。」
陳雲生肅然道:「若是那護符是玄奧之物就好了,關鍵是我看不出那護符有何用出,上面連一點靈氣都沒有。」
柳曉山陷入了沉默,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也許以你的見識還無法看破那道護符也未可知。」她沉聲道。
「希望如此,總之今夜恐怕無法休息了。」陳雲生答道。柳曉山點頭同意。
二人隨便在城北找了一家客棧,打坐運功,養jing蓄銳。雖然越州城內靈氣基本為零,可是陳雲生在客房中布了一個小型的五氣朝元陣,放入兩枚中品靈石,頃刻間房間內充盈著jing純的靈氣。
靈石對於修士而言不僅是充當交易的硬通貨,更是修鍊的必須品。天地之間的靈山大川本就不多,修士卻如同過江之鯽,數不勝數,那些占不到仙府的散修只藉助靈石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像陳雲生這樣利用五氣朝元法陣將靈石中蘊藏的靈力均勻的釋放出來的法門算是講究的。很多修士拿到靈石之後,常常夾在腋下,或者含在舌下,直接汲取靈石中斑駁的靈氣。這樣做雖然看似直接,可是不免將靈石中斑駁之氣吸入體內,對經脈不甚強大的修士極為危險。很多年輕修士在沖關之時,使用這種方法不僅沒有令修為晉級,更傷到了經脈,自此修為裹足不前,絕了修仙之路。
掌燈時分,兩道黑影從客棧的二樓飄然而下,靜悄悄地落在街上。陳雲生手中法訣不斷,二人身上被黃光包裹,嗖地一聲遁入地面,消失不見。
此時,陳雲生土遁修為已經到了五層的境界,入地百丈不在話下,速度更超過一般的飛空法器,不在金丹修士的遁光之下。以他當前的修為,能將土遁修鍊到這個境界在修仙界可謂稀少。
眨眼間的功夫二人已經到了白天來過的那個yin暗小巷。陳雲生如同游魚出水,破土而出,竟然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發出。兩個人身影一花,已然從西面的高牆躍入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