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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問計明遠

  寒冬將至,聽風谷的冬天來得格外的凌冽。雖然此時只是初秋,聽風谷內上上下下已經忙的不可開交。 

  首先是要準備一些防寒取暖的衣被,如果修士修為到了築基級別,那麼基本上已經可以做到寒暑不侵。然而,絕大多數修仙門派都是練氣修士占多數,聽風谷高等級的修士和練氣修士之間的比例維持在一比十左右。 

  整個聽風谷共有一千五百名修士,其中練氣的修士就佔到一千三百多人,如果算上谷中的雜役和幫工,最少也有兩千人。為這麼龐大的一群人準備過冬的衣被怎麼說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加固谷中的建築。當年聽風谷的師祖華劍遠腦袋一熱,將山門選在了荒涼和繁茂的交界處,也就意味著每到隆冬時節,聽風谷靠近西邊的樓閣殿宇就要接受比刀子還要犀利的寒風的洗禮。華劍遠選址此地,美其名曰:「出生入死,方能悟道。」 

  結果悟道之人不多,每年不小心被西北風割傷的低級修士倒有不少。所以每到初秋,谷中雜役就忙著將靠西邊的樓閣加固,一些修士還在樓閣之上布置了一些防風的法陣。 

  陳雲生和柳曉山二人從聽風谷東面而來,所以走的是東門,一路上山花爛漫,綠樹成蔭,哪裡有初秋的感覺。 

  聽風谷的山門立著一個高達十幾丈的雕像。所雕塑的是一個中年男子,此人長發披肩,雙目凝視前方,瘦削的臉上線條分明,薄薄的嘴唇,頜下一縷須髯根根見線,肩上披著一件大氅,腰間懸挂著一柄巨劍。陳雲生知道,此人就是聽風谷所信奉的上古之神托天氏。 

  相傳托天氏初到青洲之時發現此地民眾愚昧不化,茹毛飲血,還經常發生同類相食的場面。那時人的壽命最長也不足三十載,常常出現夭折之事,五個孩子之中不一定有一個能夠成年,生存條件極其艱苦。 

  托天氏發下宏願要教化萬民,他親自示範刀耕火種之法,教授倫理綱常之道,並且帶著族人驅散周圍的妖獸,建立起自己的城邦。托天氏在青洲大陸待了三萬年,最後兵解於此地,青洲很多國家都將托天氏供奉為上古之神。相較而言,天穹派信奉的嘯天古神反倒沒有這麼多信徒。 

  雕像後面是一個巨大的牌坊,有兩個身穿黃衣的年輕修士站立在牌坊下面,看修為也就是練氣中期而已。陳雲生走上前去,一揖掃地,客氣地說道:「在下天穹派陳雲生,想求見貴派的張明遠,煩請閣下代為通稟。」 

  左首的年輕修士打量了陳雲生一下,還禮道:「既然你說是天穹派的修士,可以證物在身?」 

  陳雲生從納虛戒中拿出了一個白玉小牌遞給年輕修士。他接過牌子,仔細檢查,不見有誤,將玉牌還給陳雲生,說道:「陳道友請等待片刻,我這就去與你通報。」說罷,駕起一片樹葉狀的飛空法器,向谷內飛去。 

  等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一道紫se的電光從谷內疾馳而出,陳雲生瞥見遁光的顏se,就是到爛酒鬼張明遠到了。果不其然,張明遠夾著一身酒氣來到陳雲生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陳雲生肩膀拍拍,笑道:「我就知道陳老弟也喜歡酒中的道道,所以早晚會來找我,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走,走,走,此地不是講話之所,到我的洞府之中一敘。」說罷他大馬金刀地拽著陳雲生就要遁走。 

  陳雲生急忙拽住他,說道:「張兄不急,和小弟同來還有一位姑娘。」說完向柳曉山努努嘴。 

  張明遠把嘴一撇,不快道:「陳老弟你知道為兄雖然好酒,但是對於女se卻絲毫不沾。下次你再來時千萬別帶這樣的女修士來,就算帶也要挑那種溜光水滑的黃花閨女,像這種長著麻婆豆腐般麵皮的姑娘,老兄可消受不起,你不知道……」 

  柳曉山氣的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五指藍光閃爍,五枚水彈熠熠生輝,眼看就要照張明遠的草包肚子甩去,卻被陳雲生一把拉住,柳曉山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將水彈又收了回去。 

  陳雲生面生慍se道:「張大哥何處此言。此女本是我的一個使喚丫頭,平ri里負責幫我照料葯圃,松肩捶腿,偶爾在煉製法器和丹藥之時打些下手,哪裡像你想象的那樣齷齪。就是有男女之事也輪不到老兄,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柳曉山聽到這裡鼻子都氣歪了,當下強忍怒氣,心中打定主意:「眼前的兩個貨se,沒一個是好東西,看本姑娘一會怎麼收拾你們。」 

  張明遠看到自己猜錯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搔搔頭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這位姑娘,實在對不住,老兄是個粗人,說話不講究,你千萬見諒。陳老弟倒是懂得享福。」說完后還不時朝陳雲生擠眉弄眼,真是說不盡的猥瑣,道不完的齷齪。 

  陳雲生不敢去看柳曉山的臉se,趕緊上了穿雲舟隨著張明遠一起趕奔他的洞府。 

  聽風谷內只有結丹以上的弟子才有私人洞府,築基的修士可以獲得一間單間,練氣的修士則必須幾人合住一間。 

  張明遠的洞府不湊巧正好在谷內的西側,靠近風口處,雖然還未到隆冬,如刀子般的寒風已經割得人麵皮生疼,陳雲生和柳曉山不得不運轉護體神光來阻擋凌厲的朔風。 

  張明遠洞內陳設簡單,一共三間石室,一個石床,一個石桌,三條石凳,酒缸倒有不少,一個石室內專門存放各種各樣的酒缸。洞門口還專門開闢出一片空地,埋下七八口巨大的水缸,只留了水缸口依稀可見。 

  按照張明遠的說法,這叫未雨綢繆,萬一哪天弄不到酒喝,這七八口大缸中的酒也夠他對付一陣子的,無酒的ri子他一天也過不下去。 

  在張明遠的洞府中,陳雲生鼻翼之間充斥的全部是酒氣,柳曉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張明遠一面將二人引入自己的最大的一間石室,一面從身旁抱起一個罈子,說道:「老兄是明白人,看得出來了,老弟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其他話先別說,先陪哥哥喝上三盞再說。」說完他就要為二人倒酒。 

  陳雲生攔住他說道:「老兄不可,小弟此次前來特地準備了一壇好酒,料你沒有喝過。」他從納虛戒中拿出一個jing致的瓷壇,拔開塞子,清香立刻瀰漫整間石室。這壇酒正是當ri黑骨拿來放倒金烏莽王的清風荷葉香,只不過靈蟎已經被黑骨取出了。 

  張明遠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陳雲生將碧綠的液體倒入酒盞,不由得的垂涎yu滴起來。他見過的酒可真是不少,青洲大陸上所產的美酒就算沒有見過,他張明遠也總是聽說過,然而對於眼前碧綠的液體卻聞所未聞。 

  他不待陳雲生相讓,端起身前的酒盞一飲而盡,此酒入口甘冽清香,在口中之時變得辛辣無比,落口又變得悠遠厚重,回味無窮。喝完之後,張明遠咂咂嘴,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他一邊催促陳雲生倒酒,一邊打聽這酒的來歷。 

  陳雲生當ri朝黑骨要走這壇酒之時也沒有問來歷,被張明遠問起,索xing就順嘴胡謅一通,說是在一個仙人遺迹中發現的,一共九壇,啟出之時不小心弄碎了八壇只剩下這一壇美酒。 

  這話聽得張明遠心肝都疼,他瞪了陳雲生一眼,罵道:「你們這幫登徒子修士,整天就知道練功,挖寶,打怪,打怪,挖寶,練功,哪裡知道修仙的真諦是什麼,遇到真正的寶物也不知道珍惜,哎,真是氣殺我也。」說著又端起一盞酒一飲而盡。 

  不一會兒功夫,一小壇清風荷葉香被張明遠喝的涓滴不剩,他非常不舍的用手指伸入小罈子,將最後一些酒用手蘸著放入口中,眯起眼睛似是極為地享受。 

  陳雲生見酒過三巡,肅容說道:「張兄所料不差,陳某此來真的有些事情要向張兄討教。」 

  張明遠似是沒有從陶醉的意境中清醒,睜開左眼瞅了一眼陳雲生,說道:「老弟何必客氣,有話就說,哥哥就喜歡直來直去。」 

  陳雲生心說:「不是你讓我喝夠三盞再言事的么,現在又喜歡直來直去,看來喝酒之人,辦事不牢,說得沒錯。」 

  「小弟有一個兄弟誤入聽風谷西南三五百里處的一個小峽谷。這峽谷說也奇怪,兩側山岩之上布滿了金絲殺陣,陳某沒敢莽撞進入,想到聽風谷離那處所在不遠,所以特地向老兄請教。」 

  張明遠聽到此處面se驟然嚴肅,兩隻眸子閃爍著青se的光芒,半晌之後,他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那個地方叫做野狼谷,長有百里。谷內住著一群狼妖,專門和我聽風谷作對。你說的那個金光殺陣不會攔截尋常的鳥獸和妖物,唯獨人族修士不得進入。如果你那兄弟是人族修士,那麼已然無幸,不用在去找了。」 

  「倘若不是呢?」陳雲生急忙問道。 

  「那群狼妖也並非窮凶極惡之輩,對於其他妖獸不會妄加屠戮,所以如果你兄弟是一隻妖,反倒不用擔心。」 

  陳雲生吁了一口氣,接著問道:「張兄可有入谷的捷徑?雖然照你的說法我兄弟不會有事,但是不入谷看看,我終究放心不下。」 

  張明遠眯著眼睛說道:「這你還真問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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