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入瓮來
首陽山
連綿的木蔭掩蓋下的一處小道上,數百個身著狼狽的士卒急匆匆的趕著路。
為首兩人,一人身著文士打扮,一人手持一柄大刀,赫然正是當日從新平城逃走的毛玠與夏侯淵,只是兩人此刻身上,比之當初逃走時,顯然更加狼狽了三分。
「快一些!免得韓遂將軍他們又離開了!」毛玠正了正自己頭上的文士冠,匆匆的小跑著,在這霜凍的一月末,不但沒有發冷,反而是滿頭的大汗。
反觀其他人,也是一模一樣,顯然是趕路趕的太急了!
而毛玠話音一落,更是仿若刺激到了其他人一樣,邁步的幅度又加大了不止一籌。
「有,有消息傳回來了!」
正在此時,一把近乎聲嘶力竭的長嚎伴隨著一陣馬蹄聲,忽然從前方響起,眾人迅速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遠處,只見一個滿身污血的斥候縱馬疾奔而回。
「毛玠先生,韓遂將軍他們全部紮營在大陽城外,另外,大陽城內還有數千武昭侯守軍,小人離開的時候,正在大戰,似乎大陽城城破在即!」
「唔,城內守將何人?!」
「閻柔、張飛。」
「嗯?」
聽到守將的名字,毛玠臉上因為得到韓遂消息而浮現笑意的神色頓時一顫,神色凜然起來:「閻柔乃是一方不世名將,他既然帶兵棄潼關,而鎮守大陽,大陽怎會這麼容易被拿下呢?」
斥候語氣一滯,嘟嘮道:「這.……小人也不知道!」
與夏侯淵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眸子里看到了一絲警惕之色,顯然是想到了一處去了!
誰會傻啦唧,潼關天險不守,而去守一個莫名其妙的大陽城?!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大陽城,閻柔有所算計,不但可以使他領兵安然走脫,甚至於領兵反擊,扭轉戰局……
昔日雲夜率大軍平定冀州之時,將韓馥、袁紹、公孫瓚三路人馬盡皆趕到了信都之內,當時那般情況之下,雲夜反而莫名其妙的停止了進攻,而以離間之策,讓三方勢力互相爭鬥,最後更是親身前往荊州尋回兩員將領,不但趁機下了信都城,更是擒了公孫瓚、斬了韓馥,讓袁紹實力大損。
當初的情況,與現在何其相像?
甚至有可能,連那天險潼關,都只是誘餌而已!
不過,一切現在都只是猜測而已,毛玠與夏侯淵也根本不能確定,只是兩人心底都升起了一抹陰雲!
若是閻柔當真有所算計,甚至有在大陽城將西涼軍一舉覆滅的打算,他們現在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但是,若不是,他們豈不是錯過了一次與西涼軍交好的機會?要知道,曹操而今剛剛發展,必須要發展盟友,雖然西涼與兗州相距甚遠,但若是有西涼軍幫襯,至少戰馬不用愁,甚至可以震懾住兗州附近的其他勢力!
毛玠目光一定,向夏侯淵道:「不管怎麼說,西涼軍對主公意義深重,此次,必須要前去!」
「嗯。」夏侯淵也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繼續趕路!」
話落,夏侯淵手一招,繼續朝著大陽城的方向趕去,其他士卒,皆是西涼軍,自然沒有任何意見,繼續狼狽的趕往大陽城。
……
大陽城內。
韓遂縱馬在最前方,身後跟隨著數萬的西涼鐵騎,一雙眼不停的掠過兩邊的房屋,房屋儘是緊閉的模樣,顯然之所以街道上沒有任何一個百姓,大都是躲到了屋內去了。
轟!
正在此時,一聲巨響聲轟然響起,韓遂猛然回過頭去,只見幾個騎兵脫離了隊伍,神色猙獰的踢開大門,闖入了一戶大院之內,隨即大院之內,立刻傳來一聲慘叫聲!
「哈哈哈哈,好多東西,還有還有好多小娘!」
「不要呀,啊!!」
「滾出去,你們這幫強盜!」
咣噹噹..砰砰……
……
大院之內,繼續片刻間,便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尖叫,有男有女,伴隨著一陣陣東西跌碎聲,顯得混亂至極,幾乎是同一時間,隊伍中立刻又分出去了數十人,湧入大院之內,這一下,大院內甚至響起了刀劍入肉聲!
此刻韓遂縱然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但也能夠猜測出一二,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西涼軍搶掠東西,他大都不阻止,但是,至少也要看搶掠哪裡的東西呀!
而今閻柔等人撤軍,這大陽城,日後很有可能是他韓遂的轄地,這些狗日的所作所為,豈不是讓他韓遂自絕於此?
一念及此,韓遂眼中殺意大盛,直接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縱馬朝著那大院而去。
嘭!
一把推開半掩的大門,韓遂橫劍便要揮舞出去,陡然間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瞳孔緊縮,神色大變,急忙勒馬想要後退!但是一轉頭,大門早已被關閉了起來
「入瓮來了,豈能容你走脫?!」
驚恐失措間,一聲爆喝聲陡然響起,已經身為偏將的程奐怒目圓瞪,一聲咆哮聲,拔劍殺向韓遂。
整個大院之內,哪裡還有什麼男女老幼的百姓,只有一地的西涼軍屍體,還有數十個武昭侯士卒,紛紛湧向隻身一人的韓遂。
「救我!」韓遂幾乎心膽俱裂,仰天長嚎,拚命舞動著手中的斬馬刀,依靠著大門,阻擋著武昭侯軍的衝殺,而門外,西涼軍不斷的撞擊著大門,甚至有人想要翻越圍牆而入,卻被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箭雨,全部擊殺! ……
「敵人入瓮來了!好戲也算是開場了!」
在離正街相距幾條街的西街之上,此刻冷清一片,卻有一方桌案擺在街道之上,田豫、閻柔二人對席而坐,笑著,閻柔端起桌案上的一杯溫酒,緩緩送入喉中,一臉的自信。
「不能掉以輕心,別到時候不但沒有覆滅掉西涼軍,反而將自己給搭進去了!」田豫瞥了一眼閻柔,淡淡的說道,撐著膝蓋的雙手不知道何時,放到了桌案上去。
桌案上,除了一壺溫熱過的溫酒之外,還有一疊花生米跟.……兩支響箭。
緩緩的,田豫將手搭在響箭上,從雙腿邊摸出一柄長弓,引弦朝天,抬弓一放!
嘭!
響箭頓時炸響,聲音甚至掩蓋過了正街那瘋狂的廝殺叫喊聲,田豫緩緩放下長弓,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這麼一會兒,別說程奐了,縱然是主公出馬,恐怕都難有建樹?」
閻柔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呢?反正,韓遂活不活捉,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或許,一顆人頭,要比一個活人功勞更大,也未嘗可知!」 ……
那響箭響起的一瞬間,在大院之內的程奐神色陡然一變,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滿身傷痕,還在拚命阻擋的韓遂,大手一招:
「撤!」
「喏!」一聲聲應諾聲響起,圍住韓遂的武昭侯軍士卒紛紛撤離開來,彷彿早已經有打算一般,在程奐的帶領之下,朝著正屋內涌去。
看到程奐等人撤離,韓遂渾身已經彷彿是被水淋過了一般,滿身大汗,渾身無力的癱軟到了地上,連程奐等人為什麼會突然撤退,都忘了去思考!
嘭!
而正在此時,沒有了弓箭手掩殺的大門,終於被陡然推開了,韓遂幾乎是一個趔趄,又差點摔倒在地,緊隨而來湧入數百西涼軍士卒,甚至最前方者拔劍便要朝著看不清容貌的韓遂砍去。
「住手!本將乃是韓遂!」韓遂目光一凜,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