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你追我趕
蒼涼低沉地號角聲響徹在整個武功城內,廝殺的慘嚎聲連綿不斷,令人心悸。
在武昭侯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攻擊之下,西涼軍節節敗退,然而在四周火焰焚燒不斷的情況之下,似乎逃走都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從正城門,已經戰到城中央,一路上留下了一街的殘肢斷臂與屍體,一地的廢墟殘骸……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不可能不知道,此地剛剛經歷過一場殘酷的生死大戰!
烽煙席捲這個小城,血腥瀰漫整個武功。
「最後衝殺一次!」
雲夜手中血染成鮮紅的長槍陡指青天,左手一把將卷了刃地斬馬刀扔到地上,縱馬而起,再次領兵朝著對面還剩不過千餘人的西涼軍衝殺過去!
又是一輪血腥的屠戮展開,已經退到最後一步,三方皆是熊熊烈火,唯有面前一條路的西涼軍徹底的瘋狂了!
「拼了!」
「武昭侯,你不得好死!」
「衝出去呀!」 ……
無數早已經精疲力盡的西涼軍嚎叫著,紅眼著,提著武器撲向雲夜而來,大多數有些血性的人,在戰場上認為必死的那一刻,想的都是拖一個墊背的,而這個墊背的,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而無疑,雲夜是墊背的『最佳人選』。
看著狀若瘋狂衝殺過來的西涼軍,雲夜神色絲毫不動,正要繼續縱馬,陡然間,一陣嘎吱聲傳來,讓雲夜猛然勒住戰馬:「停住!」
話音一落,轟嘭嘭嘭!!!
宛若天外驚雷般炸響的巨響轟然響起,令人一陣失聰,只見那一排二層的木樓在火焰的焚燒之下,最終呻吟著砸倒了下來,橫貫整條青石長街!
那火焰滔天的木樓墜倒下來,瞬間將一片的西涼軍士卒壓倒過去,火焰立刻朝著被壓倒在地,沒有反抗之力的西涼軍士卒席捲而去。
一個個本來便傷痕纍纍的西涼軍士卒被火焰焚燒到,頓時發出一陣陣宛若千刀萬剮般的痛苦呻吟,一陣陣噁心的焦臭味瀰漫開來!
「太恐怖了!」
看到這一幕,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許褚都嚇的渾身輕微一顫,咽了口唾沫,腳步微微退了一些。
他號稱有千斤之力,但是不代表能夠扛起這麼大一幢木樓,若是剛剛再跑快一步,說不定,現在就已經身死當場了!
雲夜也是勒馬稍稍後退了一些,擔心火星濺到身上,看著被擋住的道路,略一思索,下令道:「繞開,繼續追擊,一個不留!」 ……
在對面,一個校尉打扮的年輕將領吐出一口和著鮮血的濃痰,有些無力的依靠在一面還未被焚燒到的牆壁上,望著那還在焚燒著的木樓,聽著夾雜著不斷的慘嚎聲,眼中略有一絲驚恐。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那年輕將領的目光愈來愈冷,斜目里掃了一眼殘存的士卒,眼中殺一一閃而逝,果然,逢紀那廝不在了!
逢紀乃是袁紹麾下的謀士,年輕校尉相信,在戰局將敗的情況之下,逢紀會毫不猶豫地拋棄這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西涼士卒。
此刻,不知道為何,年輕校尉對於武昭侯的恨,反而還沒有對逢紀的恨濃烈。
劇烈的疲憊潮水般襲來,再站立不住,順著牆壁,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抬起頭來,極目望去,只見整座城池四處都燃起了烽煙,而在烽煙與戰亂之中,武功城這座關中地區重要的交通樞紐和物資集散地,已經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龐校尉,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千愁萬緒之間,一個都尉模樣的中年人突然提著崩口的大刀走了過來,忍不住問道.
龐校尉揮了揮手,一個鯉魚打挺翻過身來,邊朝著一匹戰馬走去,邊答道:「逃!必須要逃!免得武昭侯追擊過來,我們必死無疑!這一次死傷的,大都是韓遂麾下的人馬,對將軍,也不是沒有交代!」
那中年都尉,道:「但是,我們往哪裡逃?」
「往北邊逃!武昭侯是從北邊來的,顯然不可能會提防到我們竟然會從北邊逃!」龐校尉一個翻身,縱躍上馬,看了一眼戰亂中呻吟的武功城,不再猶豫,一打馬,喝道:「走!」 ……
武功城,北城門外。
往蘇武墓而去的方向,一隊上百人,縱馬朝著蘇武墓而去。
「大人!」
突然間,一聲長嘯響起,一個士卒縱馬如飛,疾馳而。
「情況怎麼樣?」逃出武功城的逢紀突然轉過頭來,沉聲道。
那士卒抱了抱拳道,「稟報大人,並無發現追兵,不過,武功城已經快要陷落。」
「嗯?」
逢紀神色凜然,眼中掠過一絲駭然之色,雖然想到過武功城必定要陷落,但是卻未曾想到,不過半個時辰,武功城便要陷落了!
「既然沒有敵軍,那就加快速度,趕往蘇武墓,然後尋找地方躲藏起來!」逢紀也不作多想,一打馬,繼續趕路。 ……
踏踏踏.……
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中,王忠率領著數百人衝出了武功城北城門,極目四望,只看到一片攜家帶口逃走的百姓在看到他們之後,立刻慌亂的四處逃逸起來,這一幕,讓王忠不禁神色一急,咆哮道:
「誰知道,逢紀那廝往哪裡逃了?!」
之前,他奉命追擊逢紀,誰知道,剛剛帶領人馬準備追擊,便被一千餘西涼軍阻攔了下來,好不容易等到與武昭侯軍其他人馬一起,殺潰了那一千餘西涼軍,再繼續追擊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了逢紀的蹤跡!
一路詢問,順著北城門而來,卻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怎能讓王忠不急?
正在此時,一個青色錦袍長衫的老頭在一個小童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咧起那滿是皺紋的臉說道:
「不知道,將軍找的,可是一隊有兵馬護佑,一個文士領頭的隊伍?!」
王忠目光一閃,向那老頭道:「老伯可知道,那一行人的蹤跡?!」
「嗯。」那老頭子點了點頭,蒼老道:「若是老頭子所料不錯,那逢紀,應該就是叛出韓馥麾下,投靠袁紹的逢紀逢元圖?!」
「正是那廝,老伯可知道,他們往何處去了?!」王忠語氣焦急的俯下身去問道。
「徑直往北方去咯!怕是蘇武墓去了!想當年的蘇武呀,威武不屈,貧賤不移,枚節牧羊永不屈服;旌毛盡落亦不受降,歷盡磨難誠信愛國,忠誠不屈,萬世流芳,可惜呀可惜呀!」那老頭子說了一句,在那童子的攙扶之下,又搖搖晃晃的離去了,還不時的搖晃著頭:
「禮義忠孝,現在的人咯,忘的一乾二淨,臣對君不能忠,弟與不能義,子對母不能孝,朋友之間無禮儀,世道,亂咯!」
王忠聽著那老伯的感慨,悚然驚變,正想要追過去,但是想到雲夜的囑託,還是一打馬,下令道:「往蘇武墓追!」
數百人轟然縱馬,濺起一路煙塵,朝著蘇武墓的方向追趕而去! ……
蘇武墓,幕曠東向,背向風崗,漆水自墓前蜿蜒而過,依山傍水。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亂世中還有這樣一處地方,而逢紀此刻來到蘇武墓前,下馬祭奠了一下蘇武,然後直接下令道:
「所有人聽令,分散開來,躲入山中!」
蘇武墓背靠的青山並不算多麼高聳綿延,最多只能算得上一座小山丘,而若是百餘人聚集在一起,一旦有追兵趕來,絕對是九死一生,所以,逢紀不得已之下,只能夠分散士卒,僅帶著幾個親衛往山上逃去。
而正恰巧逢紀逃走之後,一路五六百人的西涼軍匆匆趕到了蘇武墓附近,一到蘇武墓,一個個宛若在沙漠中渴了不知道多少天,見到水一般,瘋狂的跳入蘇武墓不遠處那條小河之內。
片刻間,那條本還算清澈的小河立刻變成了暗紅色,夾雜在溪水之中,緩緩流去。
那龐校尉見狀,也沒有喝止,只是用溪水洗了洗滿是污血的臉龐,便抬起頭說道:「清洗快一點,準備上山!」
他們一路繞小道而來,本就是要在武昭侯軍開始追擊之前逃入山中,以免被武昭侯追上,自然不可能在此地耽擱太久! ……
而此刻,王忠也帶著兵馬,朝著蘇武墓而來,只是,他們之中,並沒有熟悉地形的人,一路上趕路,還要隨時問路,因此速度可謂極慢!
但是,讓王忠更為崩潰的是,問到一半,竟然找不到人問路了,望著眼前的三岔口,王忠幾欲崩潰,難不成,主公交代的任務,就要這般結束么?
「啊!有血!」
正在這時,一聲驚呼聲突然響起,一個正靠在溪邊喂馬河水的武昭侯軍士卒陡然站起身來,眼露驚恐之色,渾身發顫。
王忠聞言,一個翻身下馬,疾步衝到小溪,瞳孔一陣緊縮,只見半米寬的小溪流淌的水流,幾乎全部都夾雜著暗紅色的血漬,宛若一條血河一般。
血!
哪裡來的血流?
「速速上馬!順著血水的方向追!」王忠神色中狂喜一閃而逝,躍馬而上,直覺告訴他,或許,這一次不會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