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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老虎

  第二天,陸七繼續了班直職事,班直們也依舊是不親近他,不過見面時的眼神,對陸七明顯有了尊敬,軍人往往崇敬強者。 

  一晃五日過去了,這一日周皇帝走出了垂拱殿,身旁還伴著兩名少年,一個身穿明黃袍衣,一個身穿紫色王袍,陸七正好當值,卻是知道兩個少年,一個是大周太子,一個是曹王,兩兄弟就差一歲多,都是二十齣頭的俊朗人物。 

  陸七微低頭恭立,忽聽道:「陸天風,你跟著。」 

  「諾!」陸七聽了意外,但反應很快的恭應。 

  與四位班直一起,隨在了皇帝後面跟行,一路穿門過廊,卻是到了后苑,后苑就是一個大花園,是皇宮裡的休閑之地,陸七頭一次來,掃視后,覺得景緻比蘇州王府差了很多。[ 

  在後苑走了幾十米,到了一處狹長的空地,空地的狹端有一半封閉的暖亭,暖亭里卻是有著很多女人和三個少兒,一見皇帝來了,一起出了暖亭拜見,陸七掃了一眼就眼觀鼻恭立,別的班直也都一樣低眉恭立。 

  「朕來,是看看皇兒們的武功。」周皇帝溫和說道。 

  「父皇,兒臣的弓箭有了大進了。」一個十四五歲的皇子,立刻自信的回應道。 

  「好,擺靶。」周皇帝溫和道,立刻有宦官急去擺靶取弓。 

  箭靶擺好了,陸七一看語,也就三十步遠,但見皇子拿的的弓也就瞭然,那是一張做工很精美的弓,長僅一米,弓身有些單薄,陸七估計,也就是半石弓。 

  那個皇子搭箭挽弓,瞄了一會兒才射了出去,還不錯,箭射中了靶邊,沒有脫靶,周皇帝點點頭沒有說話,接著是太子,太子也是用的單薄弓,一箭飛去竟然擦靶而過,太子的臉色有了尷尬,取箭挽弓再射,還好,射中了靶子,而且是接近了靶心,太子神情有了微笑。 

  接著是兩個十三四的皇子,箭去都沒有射中靶子,神情很是不安的退立一旁,周皇帝神情平靜,最後是曹王,宦官主動將靶子移去了五十步外,曹王用的弓是牛角弓,明顯是上品軍弓,搭箭挽弓的射出,一箭命中了五十步靶子,雖然沒有中靶心,但也稱的上的箭法很好。 

  「你們,也各射一箭,讓朕的兒子長長見識。」周皇帝回頭微笑說道。 

  「諾!」陸七五個班直一起軍禮回應。 

  班直一個個出去射箭,用的都是曹王所用軍弓,四個班直個個箭虛發,明顯都是軍武矯健,輪到了陸七,陸七搭箭挽弓,抬起就射了出去,箭去中了靶心。 

  啊!那個十四五的皇子失聲,周皇帝眉頭挑了一下,陸七轉身欲放弓,不想周皇帝平和道:「陸天風,你的箭法高明,應該有絕技在身,給朕看看。」 

  陸七一怔,軍禮道:「諾!」 

  有宦官主動送上了箭壺,陸七接過懸於腰間,接著平視了遠靶,開始了絕技表演,但見他不斷的飛速取箭射出,一支支的羽箭化成了一段空中影線,連珠一氣的射空了箭壺,三十支羽箭有規律的插在了箭靶,一脫靶。 

  靜!陸七回身向周皇帝軍禮,之後放了弓和箭壺,默然走回了班直隊列,周皇帝平靜點頭,道:「好箭法,如你這般的,在大周也是不多。」 

  「臣在當初的興化軍,箭術應該是第三。」陸七恭敬回應。 

  周皇帝點頭,忽有人道:「你是哪一位,做我師傅可以嗎?」 

  陸七一看說話的是那個十五歲的皇子,他橫臂軍禮一下,恭敬道:「臣不敢為殿下師傅。」 

  「你不願教我?」那個皇子有些委屈道。 

  「臣隨時可以教了殿下箭術,但臣的箭術,是自五歲起苦練而成的,殿下就算如今苦練,也達不到臣的境界,而且臣認為,殿下出身高貴,沒有必要窮究軍武極致,應當多學武略之道,多知古今發生的戰事,那才是成為名將的根本。」陸七起禮回應道。[ 

  那個皇子哦了一聲,竟然拱禮道:「謝謝指教。」 

  陸七微怔,隨即恭敬道:「殿下抬舉臣了。」 

  周皇帝始終神情平靜,陸七話音落後,再人多語,周皇帝才開口道:「你們隨意吧,陸天風,隨朕走走。」 

  「諾!」陸七恭應,隨了周皇帝去了散步。 

  這些日子在皇宮,陸七知道了,周皇帝有與單個臣下散步的習慣,有時隨口喚個班直散步,有時是大臣,但從不與宦官獨行,周國皇宮裡的宦官,權力極低,就是做服侍之事,有時也充當傳旨官,但皇帝的口諭,幾乎都是承旨班直傳達。 

  一起走了片刻,周皇帝才平和道:「朕以為,你會藏拙。」 

  「陛下,臣沒有必要藏拙,陛下是位有如唐宗的武功皇帝,對勇將不會了嫉妒排斥,若是陛下嫉妒武勇,那大周就不會是諸國最強。」陸七恭敬回答。 

  周皇帝淡然笑了,繼而惆悵道:「朕比不得唐宗,朕在位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建樹,天下還是四分五裂。」 

  「臣覺得陛下比得唐宗,大唐初期,異族虎視眈眈,時常襲擾邊境,那時候,是唐宗的辛苦治國,才奠定了大唐幾百年的輝煌,陛下很象唐宗,大周安定的民生和清明吏治,以及對異族的不屈抗擊,已然是非常之難能。」陸七溫和的說道。 

  周皇帝望著遠處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平和道:「聽你說話,有種聽了張永德說話的感覺。」 

  陸七一怔,道:「張永德大帥的威名,臣來到大周就是聽了很多,臣自覺是比不得張大帥的。」 

  「張永德是大才,朕倚重了很多年,但也顧忌了很多年,就象你,你也是大才,朕想用,但又擔憂養虎成患。」周皇帝平和說道,直言的讓人心驚。 

  「臣理解陛下的心思,臣在唐國,就是因為露了鋒芒,才使得國主陛下一再的不肯相容,臣當初在興化軍,默默在底層苦熬了五年,回鄉后只是想求個家族富裕,卻是不想去了趟京城,意的捲入了勢力之爭,一步步的為了活著而走成了今日的情形,臣也不想爭,但又不能坐以待斃,如今陛下也說養虎為患,臣覺得,與大周的老虎們相比,臣是比不得的。」陸七平和的說了一通。 

  周皇帝默然看著遠處,陸七也默然恭立,其實他知道周國的最大危機不是外患,而是功臣形成的內患,周皇帝確實養了很多的老虎,而且是用勢力不同的老虎形成了牽制,每一隻軍臣老虎,都不敢了造反篡位。 

  「你很會說話,也看的明白。」周皇帝平和開了口。 

  「臣是妄言了。」陸七恭敬道。 

  「想聽聽真話,有時也是很難的。」周皇帝微笑道。 

  陸七苦笑了一下,周皇帝又邁步走去,陸七相隨,耳聽周皇帝溫和道:「天風,你說立儲,是該立嫡長,還是該立賢能。」 

  陸七一怔,周皇帝的語氣明顯親近了,而且竟然問他立儲的國之大事,他想了一下,道:「陛下,臣覺得,如果嫡長不是非常的能,那最好是立嫡長,不然容易有蕭牆之患。」 

  「你卻是與張永德一個論言。」周皇帝淡然道。 

  陸七假意一怔,道:「陛下,張大帥也是傾向了立嫡長。」 

  「他不是傾向,而是極力的主張立嫡長。」周皇帝淡然道。[ 

  陸七點頭,周皇帝又道:「太子的心地柔弱,朕擔心他守不住了大周基業,所以有心立儲曹王,曹王的軍武不如你很多,但也算可以。」 

  陸七想了一下,道:「陛下,臣不了解諸位殿下,故不敢妄言,不過臣認為,儲君當以文韜武略為主。」 

  「你這麼說,卻是與趙匡胤一個論言了。」周皇帝微笑說道,陸七神情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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